第二十三章 巫咒娃娃
無形波紋盪開，虛幻的景物再次有了實感。
「噗、噗……」
房間中的壁燈依次點亮，那隻壁爐也重新突兀地燃燒起火焰來。
不知為何，置身於這房間中，伊澤那原本紛亂煩躁的心一下子就平靜了下來，恐懼與緊張也消散一空。
環視了房間一圈，沒有發現異常，伊澤邁步來到了「窺鏡」前。
全身鏡中當即倒映出了他的身影，沉默兩秒，他抬起右手，在鏡面上輕輕一點，鏡子表面如水般波動，景物破碎，重組，然後果然再次出現了那裝飾奢華的房間。
「沒有人？」
等畫面平靜，伊澤微微一怔，畫面中看不到任何人影，也聽不到任何聲音，鏡中的房間極為安靜，海瑟薇並不在此。
「是我糊塗了，之前還想著可以聯繫這位教會高層，卻忘記了，人家此刻未必在這裡。」
伊澤再次按住額頭，搖頭苦笑，意識到自己之前的確是被莫爾斯的壓力擾亂了心神，不然的話，斷然不至於考慮不到這一點。
「好吧，這樣一來，尋求教會幫助的途徑也走不通了。」
伊澤苦澀地想著，靠在扶手椅中，定定地凝望著空蕩蕩的鏡中畫面，期許著會有人來。
可是等了好一陣，都沒有動靜。
「今晚主播鴿了啊。」
苦中作樂般想著，伊澤終於放棄了枯等，然而也就在這時候，他忽然輕咦了一聲，注意到了鏡中畫面的一點區別。
眼前的畫面與上次看到的存在一點差異。
在鏡子里的那個充當梳妝台的，擺放凌亂的桌子上，赫然多了一個盒子。
「這是什麼？誰擺放在這裡的？」
伊澤先是詫異，繼而好奇了起來。
他注意到之前那一封來自貝恩市的報告信函已經不見了，大概是被取走了，而原本的位置上多了一隻黑色的小盒子。
略作猶豫，伊澤站起身，來到窺鏡旁，將右臂按入鏡面，只是一撈，便將那隻盒子「取」了過來。
水波擾動，下一秒，伊澤便重新坐下，開始打量起這個奇怪的盒子。
它並不大，約莫等同於一個飯盒大小，方方正正，通體漆黑，質地像是金屬，又彷彿是某種玉石，頗為奇特。
在盒子表面更是銘刻著密密麻麻的，含義不明的符文與圖畫，幾乎填滿了每一處空隙。
那符文圖畫極為複雜，透出一種玄奧的氣息，讓人只是細看，就覺目眩神迷。
「感覺……與雲層之上的那座『燈塔』上的符文有些相似……」
伊澤忍不住想著，移開目光，從口袋裡取出「洞察之眼」，佩戴在鼻樑上。
再次打量，眼前的情景又有不同。
只見黑盒子表面盪起無形漣漪，那符文則互相勾連，如同一道道無形的鎖鏈，且在緩慢地「流動」。
這奇異的景象讓伊澤愈發好奇起來。
打開？還是不要？不應該貿然開啟的吧，倘若有什麼危險……可是，真的很好奇啊！
伊澤頓時糾結了起來。
捧著那觸感冰冷的盒子，他猶豫了好一陣，才終於決定打開看看。
好奇心作祟只是一方面，更理性的考慮則是能出現在教正海瑟薇房間中，且隨意擺放，應該不至於太過危險……吧？
另外，倘若有危險，正好可以藉此來實驗一下，神秘房間的力量究竟如何。
這對於他應對莫爾斯至關重要。
打定主意，伊澤挪動扶手椅，更加靠近了「窺鏡」，準備一旦發覺不妙，就將其扔回鏡子里。
深吸了一口氣，他緩緩嘗試用右手打開了盒子一側的卡扣，這盒子的封閉極簡單，也沒有加鎖，開啟很容易。
「吧嗒！」
卡扣彈開，伊澤緩緩用力，將盒蓋打開。
下一刻，洞察之眼中，便見那盒子中有灰色霧氣翻卷，等完全打開，他終於看清了盒中的物品。
那赫然是一個毛線編織的布娃娃。
只有巴掌大，頭顱碩大，身體偏小，戴著一隻帽子，身上是一件青底綠紋的衣裙，還斜挎著一隻袖珍的背包。
只是無論是衣服還是帽子，都無比破舊，髒兮兮的，且多有縫補痕迹。
娃娃的臉上，眼睛的位置嵌著漆黑的寶石，鼻子近乎沒有，嘴巴用針線縫補著，向上咧開，彷彿在沖著伊澤微笑。
雖然未曾動彈，只是在洞察之眼下，卻予人一種濃郁的，詭異的生機。
「嘶~」
伊澤輕輕吸了口涼氣，脊背莫名發寒，被一股難言的陰冷氣息籠罩，肢體有了片刻的僵硬。
可就在這時候，房間中那架鋼琴的一隻琴鍵突兀地按下，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下一秒，壁爐中火焰愈發明亮，那陰冷的氣息也消散一空。
伊澤眨眨眼，吐出一口氣，忍住了擦冷汗的衝動，本能想要移開視線。
不知道為什麼，這隻布娃娃給他的感覺很糟，想要遠離。
不過他終究還是忍住了這衝動，想了想，抬起右手，用食指小心地探入盒子內部，在娃娃圓嘟嘟的臉上戳了下。
旋即，果然有一道簡短的信息自指尖傳遞進入腦海。
他對於這種感覺已經毫不陌生，「洞察之眼」與「窺鏡」都曾給予他類似的體驗。
名稱：巫咒娃娃
描述：一件強大的超凡物品，身負種種詛咒力量。
註：不要惹它不高興，它會很生氣！
……
為什麼還有個注啊？
伊澤咧咧嘴，感覺這條信息很是突兀。
不過……
「強大的超凡物品么？」伊澤的眼神驟然明亮起來。
通過對比，他已然知曉，類似「洞察之眼」、「窺鏡」，以及這個「巫咒娃娃」都是某種蘊含超凡力量的物品。
只不過大抵是由於「等級差」過大，所以他無法通過接觸獲取到類似「洞察之眼」這樣詳細的信息。
可只是這簡單的一句描述便已經讓他浮想聯翩。
「不知道這東西對上莫爾斯會是什麼情況，誰強誰弱……恩，報告中說莫爾斯是碎裂教派的底層成員，應該不會太強，而這件物品能擺放在教會三大教正之一的桌上，必然層次不低……」
思考著，一個想法漸漸成型。
雖然有一定的危險，但眼下，他已經沒有其他的選擇了。
打定主意，伊澤重新將盒子蓋上，密封好，然後看了眼空蕩蕩的鏡中畫面，暗道了一聲：
「抱歉。」
他準備暫時借用下這件物品。
不是偷！
只是借！
會歸還的！
心中拚命給自己尋找著行動的正當性，伊澤起身，左手虛握，轉動，周遭虛幻景象重疊。
神秘房間消失，他重新出現在了自己的卧室里。
扶了下鼻樑上的「洞察之眼」，又慎重地掂了掂「黑盒子」，他轉身從床上撿起一條腰帶，將盒子綁在了自己的腰間，並用外套遮住。
好在這盒子並不大，若是不細看，倒也察覺不出。
做完這一切，他才鬆了口氣，準備走出卧室，繼續守夜。
不過就在這時，他忽然生出了一種不安的感覺，近乎下意識地扭頭向窗子望去。
今夜烏雲籠罩全城，月光稀薄，又沒開燈，窗外也顯得陰沉沉的。
然而在「洞察之眼」中，卻見窗外對面某個位置，竟佇立著一個朦朧的人影。
那人影一動不動，面目略顯模糊，但仍舊可以通過輪廓與一些細節，辨認出那赫然便是「碎裂使徒」莫爾斯！
「他來了？來了多久？！」
伊澤神情一緊，壓制住驚呼的衝動，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摘下眼鏡，那人影便消失了，隱藏在了黑暗中，只有仔細觀察，才能隱約察覺到那處漆黑的陰影中似乎潛藏著什麼。
「這算什麼？針對超凡者的專屬夜視能力？」
伊澤想著，重新將眼鏡戴回，開始思考對策：
「也不知道他來了多久，不過看他的動作，應該沒有發現我的窺探，恩，他總不至於也有類似洞察之眼的能力吧？」
「接下來怎麼辦？繼續等待，敵不動我不動？不行……這樣太被動了，就算前半夜一直等著，可後半夜換艾麗輪值怎麼辦？
再者，一旦他真的侵入，我還有超凡物品護身，可艾麗只是普通人……」
伊澤的性格讓他無法接受，因為自己的緣故牽連旁人受到傷害。
略作猶豫，他按了按衣服下的黑盒子，眼神堅定了起來。
旋即，便見他轉身，走出卧室，來到客廳，確認了艾麗房間安靜，應該已經睡下后，他便放輕了腳步，然後下到一樓，小心地打開房門，來到院外。
他決定主動出擊，用自己作為誘餌，將戰場引到別處。
莫爾斯既然是為了自己而來，必然會跟蹤自己，這樣一來，艾麗和周圍的人也就安全了。
關上房門，伊澤吸了口冰冷的空氣，本能地打了個寒戰，之後裝作毫無發現一般，鬼鬼祟祟地出了院門，向大街一側快步行去。
這個過程中，莫爾斯始終沒有出手。
但身影明顯地動了動，顯然是注意到了伊澤，卻可能是顧忌到夜色未深，這裡又距離教堂不是太遠，因此暫未出手，只是悄然無聲地跟了上去。
……
直到兩人一前一後離開了這條街區。
荊棘花大街7號的二樓，朝向大街的一扇窗子內。
才露出了艾麗那張疑惑又擔憂的小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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