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略施懲罰
伊澤剛鬆緩下來的心臟再度繃緊，額頭冷汗直流。
它進來了！
它也進來了！
這一幕出乎了他的預料，令他措手不及。
然而，來不及思考，他就發現「巫咒娃娃」已經擺脫了最初的震驚，迷茫地四下看了看，那針織的臉部神情獃滯，顯然無法理解景物變幻的緣由。
昏黃的房間里。
安靜的落針可聞，只剩下伊澤的呼吸聲。
以及壁爐中火焰燃燒的聲響回蕩。
「巫咒娃娃」那碩大的頭顱左右扭了扭，似乎在竭力思考，但失敗了。
於是，它重新將目光落在了伊澤身上，猙獰破碎的嘴角大大地咧開。
與此同時，在「洞察之眼」下，伊澤發現它的肚子位置有符文似要亮起。
攻擊！
它要進行攻擊！
莫爾斯的死狀就在眼前，伊澤神經緊繃，於瞬息間，用眼角餘光判斷了下自己的位置，旋即縱身起跳，斜斜地朝向室內那一架鋼琴撲去！
整個房間中，拋開「窺鏡」，就只有那架鋼琴明顯不凡。
而前者的能力是連通空間，並且距離他比較遠。
以兩者的實力差距，伊澤顯然無法將其逼入窺鏡。
那麼倉促之下，就只能將希望寄託於那架鋼琴。
詛咒：虛弱！
伊澤躍起的瞬間，便只覺體內的力量消散一空，強烈的虛弱感籠罩了他，讓他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
好在已經躍起，在慣性的作用下，他極為狼狽卻準確砸在了那架神秘鋼琴上，發出「咣當」巨響。
無暇顧及疼痛。
伊澤死魚一般躺在琴架上，虛弱的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只能瞪大了眼睛，徒勞地看著「巫咒娃娃」踩著黑白地磚，越走越近。
「這個房間果然不會保護我！」
伊澤心中苦澀，生起些許絕望。
此時，「巫咒娃娃」已經來到了鋼琴桌腿下，仰起頭，望著上方那無法動彈的伊澤，嘴角咧開，流露出報仇的快意。
繼而，它緩緩抬起右臂，向上伸，似乎想要戳向伊澤的臉——就像是不久前，這個可惡的傢伙對它做的那樣。
伊澤只能瞪大了眼睛，看著這一幕，心中驀地回憶起「巫咒娃娃」的那條「備註」：
「不要惹它不高興，它會很生氣！」
原來如此！
伊澤心中苦澀，卻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充滿了詛咒氣息的手臂越來越近。
然而就在下一秒，那條手臂忽然停下，無法再靠近。
伊澤先是一怔，繼而恍然：
「它的胳膊太短了！身體也太小！根本夠不到我！」
此刻，站在黑白格地磚上的「巫咒娃娃」顯然也發現了這個問題。
它的兩隻毛絨短腿竭力綳直，做出踮腳的姿態，沒有手指的胳膊努力往上探，卻終究還是遠遠觸碰不到。
這個發現讓它變得極為憤怒，碩大的布偶頭顱上，表情陰沉。
漆黑的濃霧自布偶的身體中瀰漫出來，淹沒了鋼琴桌角。
「巫咒娃娃」當即揮舞著兩隻短短的胳膊，猛地抱住了鋼琴架的一隻「桌腿」，用力撕扯，似乎要重複撕爛莫爾斯的「枷鎖」的過程。
可就在這一刻，那鋼琴上，原本沉默不動的黑白琴鍵突然自行按下！
「咚！」
這一次，琴音清楚地在房間中回蕩起來。
「巫咒娃娃」彷彿遭到了某種無形力量的撞擊，猛地鬆開雙臂，硬生生被掀飛！
砰的一聲撞擊在了對面的牆壁上，然後摔落在地。
吭哧吭哧爬起來，那針線織成的臉上，竟人性化地表現出了懵逼的情緒。
旋即，便是狂怒。
「巫咒娃娃」立即抬起右臂，指向鋼琴，眼眸中再一次有神秘符文亮起。
詛咒：死亡！
死亡的力量可以作用於任何形式的生命，超凡物品同樣歸於此列！
下一秒，趴在鋼琴上的伊澤便清晰地察覺到一股無形而恐怖的力量降臨。
「登！」
琴鍵再次按下，那詛咒的力量驟然消散。
「巫咒娃娃」再次陷入獃滯，可沒等它繼續施加詛咒，那黑白琴鍵便繼續按動，開始連續彈奏。
「咚……咚……咚……登……」
一個個音符跳動，組成了一個簡單的旋律。
而隨著那琴聲盪開，「巫咒娃娃」忽然被某種無形力量掀到空中，繼而，就見空氣中浮現出一道虛幻，半透明的影子。
形狀如同一道沒有握柄的長鞭。
半透明長鞭甩動，「巫咒娃娃」那髒兮兮的身體表面便浮現出一道鞭痕。
「啪！」
琴鍵持續彈奏，那長鞭也就持續抽打。
布娃娃身上鞭痕隨之增加。
「啪！啪！啪！……」
面對「鞭笞」，「巫咒娃娃」起先還憤怒地試圖掙扎，可在發覺毫無用處后，終於開始慌張。
而隨著身上的鞭痕累積到第十道，它終於再次承受不住，身體蜷縮起來。
猙獰的嘴角也由向上翹起，化為向下彎曲，彷彿在不停慘叫，卻詭異地發不出一點聲音。
到了第十五鞭的時候，它的衣服已經破爛不堪。
渾身那密密麻麻的符文都黯淡無光。
彷彿耗盡了所有的力氣。
開始有兩行猩紅的鮮血從黑寶石做成的眼眸中噴湧出來，幾秒鐘便在地上積起了一灘。
這時候，黑白琴鍵終於停止了彈奏，音樂消失，虛幻的鞭子也隨之淡去。
「巫咒娃娃」當即「啪嗒」一聲墜下，摔在那攤殷紅的鮮血中，本能地抽搐。
……
足足又過去了十秒鐘，伊澤才從驚愕的狀態中回過神來。
在樂曲聲中，他身上的「虛弱詛咒」已經消失，也恢復了力氣。
此時驚懼地看了眼身下的鋼琴，趕忙跳了下來，確認其徹底恢復了安靜，這才轉而看向那在鮮血中抽搐的布偶。
「這……」
他的喉結下意識朝下滾動，心中難以平靜。
形勢逆轉的實在太過迅疾，原本他已經不抱希望，卻沒曾想轉眼間，「巫咒娃娃」就已經被教訓成了這副模樣。
回過神來，伊澤猛然想起來什麼，四下掃去，果然在房間的角落發現了那隻掀開的「黑盒子」。
這明顯並不普通的盒子果然也進入了這裡。
將其撿起，伊澤謹慎地走向了那一灘血跡。
他明白自己必須趁著「巫毒娃娃」力量喪失，或者說「活性喪失」的機會趕快將其封印。
只是，莫爾斯的死狀留給他的印象太深，以至於，他始終擔心這隻布偶突然爬起來。
直到走的足夠近，他才確定它的確是暫時喪失反抗的能力了。
藉助著壁燈以及壁爐中的火光。
伊澤就看到布偶原本只是臟污的衣服碎裂成一條條，卻奇異地粘連著，並未散開，那一道道鞭痕呈現血色，看著都覺得疼痛。
兩股鮮血正源源不斷自「巫咒娃娃」那漆黑的眼眸中流淌出來。
看到伊澤走近，它小小的身軀一下子蜷縮，抽搐的也更猛烈，竟傳遞出一股害怕的情緒出來。
「呃……可惜它懼怕的並不是我……」
伊澤心中想著，蹲下，將其從鮮血中撈出來，仰面躺著放入盒子。
說來也怪，隨著布偶歸位，地上的鮮血也在某種力量的牽引下，悉數收入盒中，幾個呼吸的功夫，地上的血污就已經消失不見。
「倒是省的我擦地板了。」
無聲咕噥了一句，伊澤最後看了眼盒子里，躺在一汪血水中的布偶，蓋上盒蓋，關閉了卡扣。
「咔噠。」
隨著這件可怕的超凡物品重新被封印，伊澤才終於鬆了口氣，徹底放鬆下來。
有些脫力地坐在地板上。
他又看了眼那架安靜的，毫無特殊的鋼琴，眼神中多了幾分忌憚。
「這架鋼琴的位階明顯遠超巫咒娃娃……也不知道究竟屬於什麼層次……恩，反正是我現在完全無法驅使的。」
危險解除，伊澤也終於有時間復盤方才的經過。
「巫咒娃娃以及這用來封印的盒子竟然也進入了這裡，並且是在我沒有直接觸碰的情況下……恩，結合我此前做過的試驗，大概可以確定進入這裡的規則。」
「那就是，被我直接接觸、攜帶的物品，無論是普通的，還是蘊含神性的超凡物品，都可以進入……而假若我並未直接觸碰，那麼普通的事物是無法進入的，可超凡事物可以……」
「再結合此前的試驗，是否意味著，外來的超凡物品也可以被儲存在這裡？」
伊澤撫摸著手中的封印盒，眼中呈現思索之色。
相比之下，另外一個發現則讓他更為在意：
「巫咒娃娃剛進來的時候，並未遭到任何攻擊，狀態也很正常……
之後，它開始對我進行攻擊，那時候，無論是鋼琴還是這個房間本身，都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這證實了我此前的猜測，這個房間並不會保護我的生命。」
「直到巫咒娃娃試圖毀壞鋼琴，才激活了某種『懲罰』，然而縱然如此，鋼琴也並未直接將其殺死，而只是懲戒了一番……」
想到這裡，伊澤忽然有些失望地嘆了口氣。
這個結果表明，雖然他擁有這個房間的開啟許可權，並且這裡的確擁有強大的力量守護，可他根本無法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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