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1 寶貝閨女

六月，陽光正好。

蘇城動物園內，人頭涌動，車水馬龍。

「你還是不是男人？除了找我借錢你還會幹什麼？」

林倩倩皺眉輕喝，她膚若凝脂，眼眉如畫，修長的雙腿白皙無暇，手牽一隻薩摩耶幼犬，還穿著衣服。

一人一犬，倒是條別緻的風景線。

馮一洵注意到遊客們的目光，想將她拉到一邊說話。

「你別過來！你身上臭死了，我不會借你的！」

馮一洵留著短髮，身著藍色工作服，一條洗的看不出顏色的牛仔褲，耐磨棉線手套上滿是污漬。

在讀大四的他，在蘇城動物園當實習飼養員。

如今還沒領到首月1800元的工資，家中噩耗傳來——母親得了腦動脈瘤。

動脈瘤直徑>3mm，一旦破裂將危及生命！

馮一洵滿臉哀求道：「倩倩我求你了，五萬塊錢，我保證一年之內就還你。」

「五萬？你這種窩囊廢根本還不上，別再來煩我了好嗎？豆豆是你買的，現在還給你。」

說完，林倩倩將遛狗繩扔了過去，滿臉決絕。

「倩倩，倩倩！」馮一洵硬著頭皮追去。

「你幹什麼！」一身寬體胖的男子指著馮一洵，手腕上的3D金貔貅佛珠與勞力士綠水鬼手錶在陽光下耀眼無比。

馮一洵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些什麼。

低下頭卻發現那幼犬，正用小腦袋拱著自己的小腿。

「老子跟你說話呢！」張康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聲，遊客們紛紛側目。

「你還要不要臉？！整天纏著我對象借錢！昨天我電話里怎麼警告你的？！」

遊客們看向馮一洵的目光變得不屑起來，就是有那麼一種人，成天不務正業，沒錢了就張嘴管女人要。

今天總算看到真人了。

馮一洵臉上火辣辣的疼，用手捂著不敢吱聲。

「汪！汪！」

鏡頭拉向地面，三個月大的幼犬沖張康狂吠著。

張康低頭一看，心中頓時「咯噔」一聲。

在那毛茸茸的可愛身子上，他看到了一張齜牙咧嘴，面目猙獰的臉，像是殘暴的獅子，又像嗜血的猛虎。

震人心弦的恐懼排山倒海般湧來，烈日當空，張康竟像是掉進了冰窟窿，身子不由顫抖起來。

「別生氣啦，跟這種人不值當，我再陪你逛逛。」林倩倩挽住張康的胳膊，親昵地撫著他的胸口。

身體的顫抖在林倩倩看來，是因為憤怒導致。

馮一洵看在眼裡，心中滿是苦楚。如果不是沒錢，想必林倩倩還在自己身邊。

那一晚發生了什麼，自己不是不知道，裝傻罷了。

「去你媽的！敢嚇唬我！」張康忽然抬腿踢去，小狗的身子如斷了線的風箏飛了出去。

「你！」馮一洵敢怒不敢言。

和自己同班的張康家境殷實，還沒畢業就開上了寶馬3系，哪裡是自己能得罪的？

林倩倩淡漠地看著，彷彿那個一度被自己稱為「寶貝閨女」的豆豆，和自己沒有了半點血緣關係。

「你給我當心點！」張康重重戳了戳馮一洵腦門，摟著林倩倩揚長而去。

恐懼餘威還在，他現在只想趕緊走。

馮一洵獃獃地看著兩人的背影，悵然若失。

耳邊傳來小狗的哀嚎，馮一洵的神經再度繃緊。

「豆豆！」他趕緊跑過去，只見小狗嘴邊流出一抹殷紅鮮血，已然奄奄一息。

二話不說，馮一洵抱起小狗，跑向動物園內部的獸醫院。

……

「李叔！你快救救豆豆吧！」推開診室大門，馮一洵心急如焚。

豆豆就像是他和林倩倩的孩子一樣，兩人一起照顧豆豆的畫面猶在腦中揮之不去。

40平方的診室內，三張手術台排列有序，各種儀器、工具擺放整齊。

李玉明身穿白大褂，一隻耳朵上掛著藍色醫用口罩，正刷抖音直樂呵，眼角的魚尾紋一覽無餘。

隨著馮一洵的出現不由疑惑道：「怎麼搞的？」

「豆豆被人踢了一腳！我看它快不行了！」馮一洵連忙將他拖起來。

「抱過去，快。」李玉明戴上口罩，有條不紊地實施搶救。

十五分鐘后。

李玉明的眉頭皺成「川」字。

「從B超上來看，豆豆心臟破裂，沒得救了。我去買包煙，你收拾完就走吧，別讓院長看到。」

情況緊急，馮一洵並沒有走程序挂號，利用公家的設備搶救，是違反原則的。

馮一洵看向虛弱無比的豆豆，炯炯有神的大眼如今連睜開都很費力，往事一幕幕浮現在腦海中。

自己與倩倩的連接羈絆，就這樣隨風而去了嗎？

馮一洵抱住豆豆泣不成聲。

他能感覺到豆豆的呼吸越發微弱，死神的鐮刀距離揮下只是時間問題。

可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

明明即將消失的呼吸聲，居然再度響起，而且十分平穩！

奇怪的觸感傳來。

馮一洵連忙抬起頭。

卻發現手中抱著一名14歲左右的少女，身高不到一米六，小巧玲瓏，我見猶憐。

淡藍色連衣裙，披肩長發，光著腳丫，水靈靈的大眼睛波光粼粼。

「卧槽！」馮一洵嚇得抽出雙手，滿臉震驚道：「你，你你你是誰？」

少女一樂，銀鈴般的笑聲格外悅耳：「我是豆豆呀，你不認識我啦？」

「你，你不是死了嗎？你你你……」

語塞半天，馮一洵一錘定音：「你是妖怪！」

少女眉頭一皺，鼓著嘴巴氣呼呼道：「人家是妖，不是怪！」

馮一洵雙眼緊緊地盯著她，身子不由向後退去：「那，那你吃人嗎？」

在他看來，「妖」和「怪」之間沒有任何區別。

「人類身上的寄生蟲太多了，我才不吃呢，我喜歡吃火腿腸！你知道的呀。」

馮一洵咽了口口水，慌忙點頭道：「我，我去給你買，拜拜！」

話音剛落，馮一洵推開窗戶，翻身就要逃跑。

「這是六樓！你去哪呀！」少女急忙跳下手術台，牢牢抱住他的左腿。

馮一洵臉上淚水未乾，哭喪著臉：「大姐你放了我吧！我媽還在醫院躺著，我不能死啊。」

「傻子，你死了誰養我呀，快下來，人家有好多事情都沒告訴你呢。」

馮一洵仔細地觀察著她的表情，看她滿臉真誠，不像是說謊。

「真不吃人？」

少女雙手叉腰，粉嘟嘟的腮幫子鼓鼓的：「不！吃！」

馮一洵總算鬆了口氣。

下來后中規中矩地坐在手術台上，不敢看她的眼睛，拘束道：「那，那你說吧，啥事兒。」

……

「也就是說，你的靈力用完了就變成人。靈力恢復了，就變回動物？剛才你嚇唬張康，把為數不多的靈力用光了？」

馮一洵有些半信半疑。

這事也太離奇了，誰能信啊，可事實就擺在眼前，他也不知道該咋整了。

少女點頭道：「沒錯，精神傷害很高級的，他的壽元也會隨之大幅減少。」

馮一洵細細一想，之前張康的反應的確有些奇怪。

「可電視里的妖怪，不都是修鍊個一萬幾千年才能變成人形？怎麼到你這裡這麼簡單？」

「我也不知道，可能我比較厲害吧，嘿嘿。」

忽然，少女捂著肚子痛苦道：「肚子疼，一洵我肚子疼！」

馮一洵連忙站起來：「肯定是張康踢的！李哥去買煙了，他馬上就來！」

「不用麻煩了，吃點火腿腸就好了。」白皙的臉上掛著狡黠的笑容。

馮一洵白了她一眼，沒好氣道：「差點被你嚇死，走吧，買火腿腸去。」

「嘿嘿，等我吃飽了幫你報仇！那個張康討厭死了，找個沒人的地方，我非打扁他不可。」

兩人走向門外，馮一洵嘆氣道：「算了，你真那麼厲害，還是幫我弄點錢吧，徐醫生說我媽十天內必須做手術。」

想到什麼似的，馮一洵站住腳步。

「你會治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