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山坡上
「閉嘴!什麼都敢說,」景行無力撫額不自在道,「武安繼續!」
武安仔仔細細瞧著他的面容氣色,清清嗓子:「人中通紅,上火畏涼,鼻涕不止,噴嚏不斷,小的估摸著您是著涼了,嗯,很嚴重那種!」
「……」
「……」
武安摸摸鼻子,心想,若不是大家都往中毒上面想,是個腦子正常的人應該都能看出您著涼了好嗎,五步蛇的毒發癥狀您自個兒還不清楚嘛?
竹猗伸手摸了摸王景行額頭,「好燙,高燒了!太好了,只是高燒就死不了了」
王景行腦子嗡嗡的:「別掉以輕心啊,不要放棄我啊,針都扎肉里了」,說著摸了摸腰上,「這兒還疼著呢,只是感冒我也不至於這麼腳耙手軟,頭暈目眩、渾身無力啊」
夏竹猗興奮的搓了搓他的萌萌的臉,「哈哈哈,膽小鬼,因為你是被嚇著了啊,不停的給自己心理暗示,完了完了我中毒了,然後把自己想象成中毒的樣子,加之你本來就風寒感冒身子不利索,這才把自己嚇成這樣的,哈哈哈」
王景行不確定的看向武安。
「主子,小的不是行醫的,但……夏姑娘說的好像很有道理!」
「可是為什麼呢,把針拔出來吧,扎得我難受。」
「哈哈哈,定是我王哥從小被爺爺灌了各種奇珍異草,打通了任督二脈,練就了一副百毒不侵的身板!」
好像有些道理。
「主子您先忍忍!」武安捂著身上劍傷忍著疼痛,催動內力逼出了針頭,手指夾著針頭慢慢拔出了木針,趁著傷口飈血前趕緊塞好了金瘡葯。
「針尖呢?」藍黑色浸過毒汁的針尖不見了,「留肉里了?」
王景行站起身來動了動腰,「體內沒有異物!「留著腦子最後一絲清明開始回憶起來,「……我記得這針是先刺的大當家,再刺的我……難道…那針頭留在了他的體內?」王景行皺了皺眉,拍了拍昏沉的腦袋,「不對啊,若針尖真在他體內,他那身子必定馬上中毒倒地………竹猗,你確定,你用的針是泡過毒藥的針?」
「我確定,從鞋幫子里拔出來時我還特意看了眼藍色的針頭呢……哦,我想起來了,我刺向的是他肩膀,當時感覺手掌一麻,就像碰著什麼堅硬的東西!……難道,是在那一刺的時候把針尖弄斷了?」
王景行若有所思,「製作毒針時為了防止木針太細易折,我特意選用了木質堅硬的青岡,石頭都斷不了它,只有比鐵更堅硬的金屬才可以!」
「鐵?金屬?……肩膀上放塊鐵做什麼?護膝?同款護肩?鐵做的護肩?」
王景行陷入了沉思,有拍了拍自己的昏沉的腦袋……
「好了好了別想了,您雖說沒中毒,好歹也是重度風寒患者啊,腦子不昏嗎,肌肉不酸疼嗎,乖,坐下,好好放空大腦,充足的休息對您身體的恢復十分必要。」
「我還有口氣在,還能走,找個地方落腳吧,哦,不,這裡是礦道的入口,定有他們的人巡視,不能亂走……」那語氣已十分虛弱。
看著他這操心的樣子,竹猗有些心疼無奈,強硬的搬過他的身子枕在自己曲起的腿上,給她額頭敷上浸濕的手絹。
王景行腦子迷迷糊糊,心裡舒舒服服,身子軟軟無力。有些羞澀閉著眼微微笑著,「你還有沒講完的真話,正好趁著我虛弱,一股腦全說出來,反正我也沒力氣教訓你!」
竹猗低頭笑眯眯看著眼下的人,「真話就是,我對文淵說的您幼稚您天真都是屁話,真話就是,您聰明,您勇敢,您有情有義,心存正義,心繫百姓,忠孝兩全……嘿嘿嘿」,竹猗看著男人笑容慢慢放大,心裡也跟著開心起來,手指繞上他的墨發,「您的優點就像頭髮一樣多,數也數不完,嘿嘿,開心吧!」
王景行尾巴都要翹起來了,忽然又嚴肅起來,「今天沒釀成大錯,但是,夏竹猗你記住,我王景行不是什麼貪生怕死之徒!在家國利益,家族榮譽面前,犧牲我一個不算什麼,就像你說的,大不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竹猗故作一副驚訝的表情,「灰,不得了呀,我們王哥還有這種家國情懷,嘖嘖嘖,看看看,你頭頂都閃閃發光了,」
「?」
「英雄的光環,有人想逞英雄啊」,隨即竹猗臉一沉,「呸,真有那麼糟糕的一天,那就不是犧牲你一個王景行能解決的局面了!今天這才屁大點事就要死要活的,幼稚,天真!」
「有本事你再說一次!!你剛剛明明不是這麼說的!」王景行氣的連連咳嗽幾聲,一股腦坐了起來,額頭的手絹倏地掉了下來。
竹猗凶道:「國家培養一個人才要花多少精力心血金錢,還指望著你好好發光發熱報效朝廷多為老百姓做點實事,凈想著個人英雄主義,十八年後當好漢,豈不是又要浪費十八年,百姓有多少個十八年等你?十八年後你還有這麼好運氣投胎到王家,還能能遇上我這麼個小貼心?」
「……怎麼生這麼大氣,我雖不貪生怕死,也不是腦子一熱不把生命當回事的人!果真有那糟糕的一天,我第一個身先士卒。」
紅撲撲的臉蛋上一雙眼睛翻著光,竹猗又搓了搓他的臉,「好好好,你是真漢子,真有需要你的時候,我陪你一起啊,但是平日里,一定要好好愛惜自己,別再隻身犯險了好不好……」
柔聲的語氣安撫平了王景行,嘴角又翹了起來,拍開作亂的小手:「有你天天杵我跟前,還沒上戰場就被你氣死了……」
「什麼?」一把揪起他臉上的肉
「唉唉唉,我是病人,請你尊重一下病人!哎喲,我頭暈,啊,眼睛睜不開了……好好好,我錯了我錯了」
「哼,瞧你這德行,怎麼越來越像我了?」竹猗從懷裡摸出窩頭,「吃吧!」,又遞給武安一個。
近墨者黑,王景行微微笑著,「吃不下,又硬又臟,」,委屈巴巴盯著窩頭撒起嬌來,眼睛賊賊一笑湊到竹猗面前,「要不,你喂我………」
「要不,你就餓著吧,」竹猗啊嗚開吃,饅頭屑掉的滿身都是。
王景行卻不生氣,靠在田坎上看著她的一舉一動,但笑不語。這哪裡是什麼大家閨秀,這就是一顆迎風怒放在山崖巔的百合,頑強向上,生機勃勃,嗯,還有那麼點點好看。
「竹猗,你給我唱首歌吧,你唱歌一定很好聽。」那聲音總是活力十足,就像永不枯竭的山泉叮叮咚咚。
這話我愛聽,竹猗眼珠子一轉,「嗯哼」,清了清嗓子開始了表演。
「離家的孩子,出門在外邊,想起了遠方的爹娘淚流滿面」(皺著眉頭哭訴狀,同時伸出雙手指向王景行)
「春天已百花開,秋天落葉黃,冬天已下雪了,你千萬別著涼」(撿了一片黃葉遞到王景行面前)「
王景行捶胸頓足咳嗽了兩聲,眼裡充滿了複雜的淚水……
「月兒圓啊月兒圓……不是這孩子我心中無掛牽,異鄉的生活實在是難」(不停的皺眉搖頭)
武安感同身受淚眼婆娑望著王景行,王景行閉上眼留下一滴淚,「娘啊,孩兒好想您啊,娘啊,孩兒怎麼遇到這麼個潑皮無奈啊……」哭訴萬便一頭倒在田坎上暈了過去,臉上燒得像只煮熟的小龍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