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懺悔

她記得他臉部線條十分硬朗，鼻樑很挺，嘴唇很薄……特別是他的目光，深邃銳利，不怒自威，不像一個綁架犯的眼睛，更像一個運籌帷幄身居高位的人。

凌晨四點，她在一家私立醫院裡醒來。

沒有被綁架，沒有被侵犯，更沒有被搶奪財物……他甚至還替她付了診金和住院費。

可天生臉盲的徐子蕎卻怎麼都沒辦法把依稀記得的五官特點組合出那個人的臉。

徐子蕎煩躁地皺眉，一時竟忘記了正在拍戲：「到底長什麼樣……」

「卡！」趙導演皺了皺眉頭，「徐子蕎！」

「抱歉，導演，」徐子蕎回神，懊惱地拍了拍額頭，「我走神了。」

趁著間隙，閉上乾澀的雙眼，徐子蕎默念台詞找感覺。可疲憊精神和身體，都讓她遲遲無法入戲。

《宿命》是弘雅娛樂投資的商業片，情節老套狗血。這種劇本，以徐子蕎的咖位早已經不接了，當初點頭，是為了支持季青峰的事業——弘雅娛樂需要大熱的作品立足，而徐子蕎的人氣就是最大的資源！

「女神今天狀態不好，」沈瀾遠遠地墊腳看著，哀怨地看向身邊沉默的人，「你聽到沒有？！」

容寂穿著簡單的白色T恤搭配休閑長褲，目光銳利幽深，他一個武術指導的顏值硬生生壓倒了影視城拍戲的一票男星，可惜太冷漠，讓周圍躍躍欲試想搭訕的女人都心生怯意，裹足不前。

「我沒瞎。」容寂淡淡地說。這一段戲前後加起來她卡了五次。

「女神好可憐……都是因為你！趁人之危的偽君子！昨天趁著我女神……」狂熱粉絲沈瀾咬牙切齒道。

涼涼地看了沈瀾一眼，容寂說：「說下去。」

「沒、沒什麼……」沈瀾被嚇得一激靈，「我、我是說，女神今天一直走神，不知道在想什麼……跟老大您沒關係！」

「有關係，」容寂的視線落在張精緻但疲憊的小臉上，薄唇輕啟，「她可能在想我。」

「……不要臉！」

容寂輕飄飄地一瞥，沈瀾頓時背脊發涼，哭喪著臉道：「老、老大……雖然你說得很有道理，但、但這話真欠揍……」

徐子蕎休整了五分鐘，重新開拍。

一襲廣袖長袍，迎風而立，本該美艷如火的臉卻被她斂了眉眼風情，變得如水墨畫淡雅。她哀傷卻堅決，為了復仇，她將愛人拱手相讓。

呵，這女主角也是蠢，把愛人拱手相讓？能讓出去的愛人，又有幾分真愛？

徐子蕎眉間微皺，順溜地念出台詞：「這就是我的生活，顧……」

「卡卡卡！徐子蕎，你怎麼回事？！」

「還能不能演了？不能就給我滾蛋！」趙導演手裡揮舞著劇本，砸得嘩嘩響，「演戲帶感情這種事兒還需要我教你？去整理情緒！」

徐子蕎深吸一口氣，箱工作人員鞠躬道歉，低垂著頭走到場邊。

「這麼熱鬧？我來得不是時候？」一雙鋥亮的皮鞋停在徐子蕎面前，擋住去路。

義大利大師凱特布朗定製的皮鞋，巴黎著名男裝品牌設計師弗萊克的高定西裝……陷在自己思緒中的徐子蕎好半晌才有所覺察地抬起頭，入眼卻是一束巨大的火紅玫瑰。

——季青峰。

腦仁兒一疼，被對陌生男人的好奇引開的注意力，頓時因為這個不速之客統統又揪回到了在卧室里糾纏的男女身上。

「季總！」趙導的視線同樣被玫瑰吸引，表情一變，徐子蕎竟然真是季總裁包養的？還好昨天沒有成事，否則……謝天謝地！

「嗯，趙導演，辛苦了。」季青峰朝趙導演點了點頭，意有所指地看向徐子蕎，「我就是來探探班……不會打攪到你們的工作吧？」

「季總這是哪裡的話，您能來，劇組蓬蓽生輝！」趙導演搓著手，笑眯了眼睛順勢提議，「您看……這亂七八糟的，正好拍攝休息，要不讓子蕎給季總介紹介紹這部戲？」

對趙導演的識相很滿意，季青峰點頭笑道：「那就勞煩子蕎帶我四處看看？」

他想幹什麼？

徐子蕎暗暗咬牙，一想到昨天那些讓她心神俱裂的場面她就噁心反胃！也好，該說的，今天就一併說清楚。

想到這裡，徐子蕎冷著臉轉身朝場邊的小樹林走。

「哇哦，老大！你有情敵了！嘖嘖嘖，看樣子你會被甩耶！也對，人家一看就是社會精英，你就一大老粗……啊啊啊，我錯了老大，我閉嘴！馬上閉嘴！」沈瀾抱頭逃開，老大太恐怖了，被他瞪一眼，噩夢做十年！

一個眼神解決掉沈瀾，就見徐子蕎和季青峰一前一後朝樹林走來，容寂目光閃了閃，向來不喜歡麻煩的他第一時間微微挪步，讓茂密的灌木叢隱匿住身形。

「蕎蕎，還在生氣？」季青峰湊近徐子蕎小聲道，「彆氣了，我這不是特地探你班來了嗎？」

徐子蕎擰眉沉默不語。

感覺到徐子蕎的冷淡，但季青峰熱情不改，並不在意。女人嘛，安撫一下就好了。

「季青峰，今天我們就把話一次說清楚。」終於遠離了那些窺探的目光，徐子蕎停下腳步，轉身對上那雙多情的桃花眼，「從今……不，從昨天開始，我們就結束了。」

心裹上盔甲，她還是刀槍不入的大明星徐子蕎。

「你胡說些什麼？是，我跟徐子嬌發生了關係，那又怎樣！只是人之常情！」

「季青峰，到此為止！你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