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3章 我恨你
咔嚓！
震蕩的音律，會議廳四周的落地窗玻璃，瞬間碎裂開來。
呼嘯的冷風，從外面刮進來，人們呆愣的站在原地，衣角飛舞。
龍良平靜的看著龍淵。
這位他一生以來，又愛又恨的師父。
曾經的他，是兩個徒弟中最受寵愛的那一個，因為比龍逸寒年紀小，師父總是將最好的給了他。
又在那年封界者繼承之上，他並沒將封界者的位置傳給他，而是給了師哥，以及一個來了不到一周的年輕女孩。
那時……
他視他為不共戴天的仇人！
年少氣盛的他，離開了上鏡，進入了下鏡，成為了下鏡的封界者。
那一天，他睥睨下鏡，站在下鏡最高的山峰，發出雷霆般的嘶吼，對著天際，對著那天道怒吼。
「我是封界者！」
「我成為了封界者！」
「是你無珠！是你無珠！」
直到現在……
龍良終於明白。
他一切的一切，只不過是龍淵計劃中的一環，他不讓他成為上鏡的封界者，就是逼他進入下鏡，能幫助他掌控下鏡的話語權！
他只是在利用他。
利用他當年的年少氣盛，利用他的張狂，以好達到他掌控兩鏡的目的。
他本應成為上鏡封界的，與師兄龍逸寒並肩站在一起，但一切，都如此造化弄人，自己被耍了數十載。
會議廳響起嘈雜的小聲議論。
「松贏呢？那松贏到底去哪兒了？」
「這人是誰？上鏡天道嗎？」
「他想要一統兩鏡！所以……所以我們都是他的棋子了？」
太多的疑問，太多的疑惑，一時間令眾人完全不知所措，但擺在眼前的事實，還是能讓這些仙人快速明白的：他們一直是龍淵的棋子，曾經打開下鏡仙神井，爆發兩鏡戰爭，以及到了如今，兩鏡靈氣時代到來，這所有的所有，他們就像一個棋子，被他利用著……
而現在。
棋局已定，什麼都改變不了了。
龍淵平靜的坐在椅子上，他淡然的發號施令，如同曾經那般一樣，「後天，便是靈氣時代完全到來之時，我會進入下鏡世界，誅下鏡天道孽煬。」
「而你們所要做的，便是再度爆發上鏡戰爭，對五座地下城，以及各大洲的游擊軍發動猛攻，為我誅殺下鏡天道拖延時間。」
「牽制住上鏡的這些反抗者！」
「你們……」
龍淵犀利的目光，掃視過在場一眾仙人，之後停留在了龍良身上，「聽明白了嗎？」
良久靜默。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間都不知如何是好。
他們心中自然憤怒，但卻又無可奈何，到達仙人的級別，都會明白天道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實力的巔峰，意味著自然的法則……
「真的沒希望了嗎？」
龍良望著遠處的天際，寒冷的風吹拂過他的臉頰，那蒼白的頭髮，時不時隨風而起，他眯著，失了神。
「服從，你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龍淵微笑著說，「你曾經所追求的一切，我都可以給你，包括你們在場的每個人，當兩大世界步入新的輪迴，你們將成為新世界最早的混沌啟蒙，至於舊世界，沒希望了。」
龍淵話音落下……
遠處的天際，突然驟然間光亮起來。
黃昏的夕陽被天邊的一抹爆發的金黃所吞噬，金燦燦的光芒，將天際的線條染成了金色，好似給天空鍍了一層金邊。
龍良不由笑了。
他眼淚簌簌的流出來，毫無徵兆的流下眼淚。
「還有希望。」他喃喃著，「那小子回來了！還有希望啊！」
龍淵看到了遠處的金光，他猛地愣住了。
他猛然打開天道神識，瞬間感受到了什麼，整張臉都變得驚恐，變得害怕，變得……難以置信！
「怎麼可能！」龍淵顫抖的喃喃著，「他怎麼會有兩本鏡鎖神術？」
說著，龍淵激動的看向所有人，「你們所有人！前往非洲大陸阻止他！把他給我殺了！殺掉他的人，我封他為封界者！全都給我去殺掉那個叫秦墨的人！」
人們都無動於衷的站在原地。
「快行動！行動！」龍淵咆哮大吼，「這是我的命令！」
大家不知所措的看著彼此，誰都不知此刻該怎麼辦，站在他們面前的，不再是那個為了下鏡，為了神佑願意付出一切的偉大領袖。
他突然變得陌生了。
成了一個陌生人。
龍良緩緩站出來。
他一步步走向龍淵。
龍淵雙眼眯起，死死盯著緩步而來的龍良，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問，「你要幹什麼？」
「我這一生，前一百多年，都以為自己想要的是封界者那個稱號。」龍良緩步走向他，平淡的緩緩道，「我以為我畢生所追求的，是至高無上的權利！以及那永恆的地位！」
「到了後來，我才發現自己並不想成為封界者，只是不甘，想要得到您的認可！」
龍淵含著慈祥的笑意，輕柔道，「只要你助我成為兩鏡天道，你便是我最認可的徒弟！我會給你所有的一切！未來也會將兩鏡天道的位置，傳給你！所以，徒兒，去阻止那個年輕人！」
龍良緩緩搖頭，「可是，師父……徒兒心愿早已變了。」
「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龍淵緊鎖眉頭，大聲道。
「我只是……」龍良的眼淚，簌簌的而流，一張蒼老的面容，完全被淚水所淋濕了，「我只是！不想成為兩鏡的罪人！僅此而已！！」
嘩！
封界者強大的實力，在瞬間爆發了！
神佑聯盟總部，一整棟高聳的大樓，赫然顫抖起來，天花板上，大量的白灰牆皮脫落下來，整棟大樓，都開始劇烈的顫抖，如同地震來臨！
龍良嘶吼著，咆哮著！
他哭著，如同一個崩潰的孩子，義無反顧的朝著龍淵殺來！
「我龍良入歧途，作惡一生，殺人無數！」
「今日，我龍良願以我骯髒的血！喚醒下鏡的良知！對你龍淵起義！」
「龍淵！我恨你！我恨你！！」
「你害了我一輩子……」
「一輩子啊！！」
那崩潰絕望的哭喊，撕心裂肺，響徹江北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