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
宋丁香正盤腿坐在炕上,跟宋李氏宋興義他們講自己對收到的禮物的各種安排。
宋興義只是樂呵呵的聽著,看著自己老伴兒,再看看聰明的孫女,覺得他這個當爺爺的真的是太滿足了。若說唯一讓他有些不太高興的,就是白氏留在了京城,連帶自己的小孫女兒也留在了那邊。
他的小孫女兒啊,肉呼呼又可愛的小傢伙,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了。不過這種情況也確實不能把兒媳婦帶回來,畢竟兒子在那邊也需要人照顧,更何況媳婦兒回來了,誰給他生小孫子呢?
「瓷器我都收起來了,不怕摔的擺件也擺去了各個屋裡。至於金銀這些都是要留著買地買鋪子的。不過現在買地也不合適,再過倆月天就冷了,這一冷活兒就沒法干,不如等開春了再說。還有那些衣服料子,嫂子們正在挑著合適的給咱們大傢伙兒做衣裳鞋子呢,太精細的布料沒動,回頭拿來送禮也絕對是能拿得出手的。」
宋李氏點點頭道:「對了,還有村裡李盛那一家子跟劉大貴這一家子的衣裳,咱當初不是承諾了給衣裳嗎?」
宋丁香笑道:「這不用著急,衣裳沒給,但是我買了料子給他們分分,讓他們自己做。剩下的料子想幹啥那也是他們的事兒,就當福利了。還有就是買人的事兒。等作坊開起來了,嫂子伯娘都要開始忙了,身邊帶一兩個下人也好幫襯一下傳個話跑個腿兒啥的,奶奶您覺得咋樣?」
宋李氏笑道:「這我可不管,反正我也用不著人伺候著,估計他們也沒啥想法。只是你買人一定要仔細些,別買來買去給咱家買出禍事來。」
「禍事?」宋丁香沒聽明白。
宋興義倒是聽懂了,嗨了聲道:「咱家孩子不是那樣的人,你這老婆子瞎擔心什麼?」
宋李氏也不惱,慢悠悠道:「俗話說這人啊,有錢了就會變壞。我倒是知道咱家孩子不是那樣的人,但是防不住買回來的小丫頭啥的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想法。」
宋丁香失笑道:「原來是這樣?那我就跟王夫人一樣買幾個一家子一家子的,孩子都半大,就算有啥想法也能看出來。」
宋李氏道:「知道你注意多,你看著辦。我跟你爺爺雖然得了這麼個賞賜,但是咱也沒有耀武揚威的想法,就只想踏踏實實的。你還年輕,以後有的是勁頭,要多為自己想想。」
宋丁香嘻嘻笑道:「我不管,我就得想辦法把爺爺奶奶伺候好了,我娘是個沒啥主意的人,我還指望爺爺奶奶給我出主意呢。」
「說你娘啥壞話呢?」方氏抱著一盆子嫩南瓜走了進來,「剛進屋就聽你說你娘我不好,咋,我對你哪兒不好了?」
宋李氏嗤嗤笑,道:「你閨女嫌棄你大大咧咧呢,摘這老些南瓜幹啥?做餡兒?」
方氏點點頭道:「她爹買了一塊羊肉回來,這個擦了餡兒包羊肉南瓜的餃子。感覺咱家老長時間沒吃餃子了,今天實在饞得慌。」
「你看你,誰家當娘的還把饞這個字掛嘴邊兒喲。」宋李氏也無奈。自從宋丁香能頂門立戶之後,這方氏就越來越不像樣子,徹底自我放飛,活的簡直像個小孩兒了。
方氏嘿嘿一笑,把盆子和木擦子都放在炕桌上,拿了南瓜開始擦餡兒。「嫂子剁肉呢,她爹讓我來問問啥時候回村兒,過些日子冷了,得趕緊從村裡拉柴火過來。這縣裡的柴火太貴了,一捆就要十文錢。這哪裡是燒柴火,這是燒錢呢。」
當初在村裡他們用來煮羊毛硝皮子也需要大量的柴火,不過村裡的柴火便宜,自家人也能上山去砍。山高的一大捆也不過三四文錢。可是來到縣裡,也就有三分之二大小的柴火就要十文,燒起來都心疼。
雖然現在家裡有銀子了,可是大傢伙兒也沒有大手大腳的習慣,銀子這東西還是省著花,留著用在刀刃上比較好。
正說著,宋志遠走了進來,道:「你們聽說了沒,南山那邊鬧蝗災了。」
方氏道:「我們成天不出門上哪裡聽說去?南山哪邊?那可老遠了。」
宋志遠捏了一塊嫩南瓜塞嘴裡吃了,邊嚼邊道:「我也是今天出去放羊的時候聽說的,那邊鬧災的時候也說了要翻地燒荒,不過因為人大多出去逃難了,留下來的也沒力氣幹活,就沒燒。結果這不快進秋了嗎?眼瞅著糧食要收了開始鬧蝗災。咱們這邊零零星星的也有蝗蟲,不過不多。」
宋丁香笑嘻嘻道:「我聽說那蝗蟲油炸了挺香的。」
方氏白了她一眼,道:「缺你肉吃了?再說啥玩意一過油不香啊?」
宋丁香又道:「蝗蟲撲殺了燒成粉,好歹也是肥料。只是浪費了那些糧食了。爹,蝗蟲不會飛咱們這邊來吧?」
宋志遠道:「離老遠兒呢,還沒進咱們這邊就都被撲殺了,你少操心。」說完又急匆匆出去了,「咱家羊好像又有了,我得去看看。」
「你爹現在成天閑的,天天蹲雞窩看雞,要麼就是看羊,要麼就是看他的騾子他的馬……那馬也太精貴了,我說別養了給柱子那邊送去,他還不幹,就見天兒伺候那馬。」方氏一邊說一邊樂,覺得自家男人太逗了。
「那我大伯呢?」宋丁香問。
方氏道:「你大伯這不是想著看能不能在城外找個地方養豬嗎?他也閑不住,你伯娘罵他不會享福呢。」
宋家都是閑不住的人,宋丁香那幾個哥哥嫂子把菜園子的活兒都包了,還成天去鋪子里幫忙,搶的劉大貴一家子都快沒活兒幹了。搞得劉大貴天天戰戰兢兢的,特別希望姑奶奶趕緊把作坊開起來,給這群主子們找點兒事兒干。
「丁香,丁香!」院子外面的人一路喊著一路咣咣跑進來,「娘,爺爺,奶奶。」
「哎喲,柱子你咋回來了?」方氏見了女婿高興地不得了,「趕緊著坐,二妮兒,還不去趕緊給柱子拿點兒吃的?」
「娘,不用不用,我自己拿。」周一諾按住了想要下炕的宋丁香,嘿嘿笑道:「我這有幾天假,就跑回來了。娘您這是要做啥?我來。」
「你快歇著吧,我娘可捨不得讓你幹活兒。」宋丁香還是下了炕,笑著穿了鞋子,「你且坐著,我給你拿點心吃。」
周一諾吃了早飯就往回跑,這一路的跑回來都到下半晌了,肚子早就餓的咕嚕嚕叫了。
宋興義也喜歡這個孫女婿,他倒了一碗茶道:「喝口水,你跟那邊呆的咋樣啊?」
周一諾喝了水,笑道:「挺好的,大傢伙兒都喜歡我。」
宋興義豎起大拇指道:「可不得喜歡,你可是這個。」
周一諾只是不好意思的笑。
宋丁香撿了一盤子點心和一盤子水果端了進來,周一諾吃了兩塊桃酥,又啃了個蘋果才歇口氣。
「你回來的正好,我找你正有事兒呢。」宋丁香見他不吃了,便叫了人出去。
方氏道:「凳子還沒坐熱乎了,這又是去幹啥啊?哎呀你這孩子,就不能讓人喘口氣?」
「娘,我們一會兒就回來。」宋丁香喊了回去,看向周一諾,道:「皇上賜你的宅子就在這左近吧?哪兒呢,帶我去認認門。」
周一諾愣了片刻,一拍腦門道:「嗨,你不說我都差點兒給忘了。走走走,去看看咱家大院子去。」
皇上賜給功臣的院子,自然不能是那種荒敗的破院子。從賜下來的那一日就已經派人過來修繕打掃了,掰了手指頭算算,應該收拾的差不多了。
倆人穿過主街,沿著一條巷子走了半天,又過了一條街才找到大門。這大門口及其氣派,門口兩隻新的大石獅子身上還掛著紅綢,大門上方則懸挂著由皇上題字的將軍府三個大字。硃紅色的大門十分厚重,據說用的是整塊的木材板子,這麼粗的一棵樹可真的是珍貴極了。
門口有洒掃的小廝,見這兩個人過來就往裡走,連忙伸胳膊攔上,「幹啥的幹啥的,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就敢往裡闖?腦袋不想要了?」
周一諾蹙眉,道:「啥地方?我家啊。」
小廝看看他這一身特別樸實無華的短打,再看看旁邊宋丁香那一身也十分普通的裙子,嘖嘖道:「你家?寫你名字了?我還說這是我家呢?去去去,想要飯要到將軍府來了?真是瞎了你們的狗眼!」
周一諾怒了,「這裡就沒管事兒的嗎?去,把管事的喊過來。」
小廝冷笑道:「想見我們管事兒的?我告訴你,就算是縣太爺想見我們管事兒的,那也是得掏銀子遞帖子的,你算個什麼東西?」
宋丁香嗤的笑出聲,道:「真是有趣,到了自家門還進不去,要看看門狗的眼色,你這個四品大將軍做的也不咋地嘛。」
周一諾沉著臉,從懷中掏出腰牌亮過去。
小廝瞅了一眼,又瞅了一眼,噗通就跪地上了,「大大大,大將軍……小,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小的該死,該死!」他說著就開始不停的抽自己嘴巴子。
宋丁香道:「你也別著急該死,我且問你,有多少人過來遞過帖子,又有多少人掏過銀子,都是誰收了?」
小廝吱吱嗚嗚半天也不說。
宋丁香道:「直接發賣了吧,留下這種人,也只是給你丟臉罷了。」
「大將軍,大將軍!小的是王爺王妃送過來的,您不能隨意發賣!」那小廝頭上都是冷汗,「小的賣身契在王妃那邊呢。」
「不能賣就送回去,什麼亂七八糟的也往將軍府塞?」宋丁香豎起眉毛,「我還真不信王妃就給挑了這麼多污糟的玩意兒過來,回頭我就給王妃寫了信過去問問,到底怎麼回事!」
那小廝只是磕頭,周一諾一腳踹過去把人踹了個跟頭,滾出去好遠。
「幹什麼呢,鬧鬧哄哄的?」一名管事打扮的男人走了過來。他掃了眼趴在地上鬼哭狼嚎的小廝,再看看站在門口的人,怒道:「當這裡是菜市場嗎?什麼人都能來放肆?」
宋丁香嘆了口氣,對周一諾道:「王妃挑人過來的時候,就沒有讓他們認認你的長相?」
周一諾道:「沒有吧……那些日子我光喝酒應酬了,也沒注意這麼多。」
周一諾看向那人道:「我聽他說你最近仗著自己是將軍府的管事,四處跟人要銀子?」
那人道:「管你什麼事?你是誰?」
周一諾再次亮出自己的腰牌。
那人立馬跪在地上,驚惶道:「小的不知道是大將軍來了,還請大將軍贖罪。大將軍要來怎麼也不先讓人來傳句話呢?小的也好早早的都安排上。」
宋丁香又道:「我看出來了,這裡的人是不認人只認腰牌的,換個人拿這個腰牌怕是也要跪下磕頭呢。」
周一諾只覺得憤怒,他大步的往裡走,道:「還有多少人來了?都給我喊過來!」原本他只是想給媳婦兒炫耀一下自己掙回來的大院子,結果還沒炫耀成功,就被這群人給攪合了,只覺得丟面子,一肚子火氣。
那管事的從地上爬了起來趕緊去叫人,周一諾坐在正廳里等,呼啦啦的來了一群,看著得有百十多個。
管事的掏出名冊遞了過去,陪笑道:「大將軍,這些人都是王妃精挑細選的,專門過來伺候將軍和夫人的。」
周一諾拿著名冊看也不看,直接遞給了宋丁香。宋丁香翻開名冊,見裡面寫著大管事一名,普通管事三名。一等丫鬟十二個,二等丫鬟二十六個,三等小丫鬟二十六個。一等小廝四個,二等小廝十二個,三等小廝十二個。剩下的就是負責洒掃粗活的婆子,做飯的廚子若干。
她合上名冊,往這些人身上看去。其實大多數人還是規規矩矩的,但是也有若干看上去內心戲十分的多,偷偷摸摸的抬頭看過來。有幾個丫鬟甚至明目張胆的看向周一諾,眼中滿是春色。
宋丁香心說自己一個種田的如今要玩宅斗,真的是心煩。可是這畢竟都是王妃給送來的,處理不好反而讓王妃傷心。不過留著這些煩人的玩意心裡更是煩。
她挨個的問了名字,心裡有了底,然後悄悄的對周一諾低聲說了幾句話。
周一諾點點頭,站起身,水都沒喝一口就帶著人又走了。
這一來一去跟風一樣,倒是讓那些人心裡有些沒底。
「早知道我就帶幾個人過來了。」周一諾有些懊惱。
宋丁香笑道:「這也沒什麼,大不了就送回去罷了。只是平白惹了一肚子火氣,有些鬱悶。不過這也好,總比以後出了事兒才發現有問題了強。明天讓我哥起早幫你帶個信兒回去,你這院子里也得安排幾個你自己的人才成。」
「真是麻煩……」周一諾牽著媳婦的小手,就差噘嘴跺腳了。
「總是要習慣的,呆一會到家你可什麼都別說,省的讓爹娘操心。」宋丁香叮囑到。
周一諾道:「我知道的,你放心。」
到了家,宋丁香只是歡喜的說那院子多大,也沒說王妃給分配了人,只是說院子還沒修繕好,等修好了就讓大傢伙都過去住。
晚飯吃了嫩南瓜羊肉餡的餃子,吃的香噴噴嘴裡都是油,總算讓周一諾心裡舒服了一些。
到了晚上,他仍舊習慣的給媳婦兒準備了洗澡水,隔著屏風聊天。
「我最最討厭這些看人下菜碟的了,在京城聽到不少事兒,大多都是因為這些不長眼的狗東西折騰出了麻煩,最後還得主子給善後的。今天看見那麼多人我就心煩,恨不得全部都攆走。」
宋丁香挽了頭髮,一邊洗一邊道:「王妃也是一片好意,否則也不會特特的派人大老遠的來伺候你。只是他們這群人可能當初在京城伺候習慣了,改不了那些跋扈的性子。如今來到這邊,哪怕是你我二人一個縣主一個將軍,但終究是村裡出來的,他們看不上也正常。明天讓我大哥去駐地傳個話,帶一些你的人過來。然後你在寫一封信託人帶回去,順便把那些人也帶回去一部分,反正咱們也用不了這麼多人。」
周一諾聽著裡面的水聲心猿意馬,道:「都聽你的,反正這些事以後也是你來操心,我不管。」
宋丁香心說我也不想管啊,不過若是真能有忠心不錯的倒是能派去作坊里,還省的買人了。她洗完澡,擦乾頭髮,披著衣服出來,道:「你去洗,我去鋪床,今天好好休息休息。你也很久沒在家裡休息了,這邊的炕倒是比老家的舒服一些。」
周一諾借著媳婦兒的洗澡水吭哧吭哧把自己洗乾淨,他媳婦兒是個愛乾淨的人,當初衣服髒了些出門都要換呢。兵營里大多都是臭男人,洗澡也不過盞茶的工夫胡亂應付了,不過若是讓媳婦看出來自己沒洗乾淨,那多丟人。
宋丁香鋪了被子自己先鑽進去,鋪散了頭髮在炕沿上晾著。嘴裡有一句沒一句的問著兵營里的趣事,說著說著困勁兒都上來了。
周一諾洗白白后猴急的竄出來,看見媳婦紅撲撲的小臉正趴在那裡打瞌睡,饞的口水差點兒沒溜下來。只是當看見炕上兩床被子,心裡涼半截。
咋……還要分開睡?
「媳婦兒……」周將軍委屈了,他不管不顧的撩開宋丁香的被子,道:「都說回來就要圓房的,當初在京城我都忍住了,回來咱就不分開睡了吧?」
宋丁香猛地想到這一茬,頓時紅了臉。她看著周一諾精壯的身體,雙手簡直都不知道往那裡放了。「你,你今天大老遠的回來,也該累了,不如休息?」
「這算啥?我不累!」周一諾抱著媳婦兒的細腰吭哧吭哧的拱,「媳婦兒你真香,媳婦……咱倆該要個孩子了。」
燈燭爆出個燈花兒,晃了晃,照的一室都旖旎起來。
方氏突然撐起胳膊豎著耳朵聽了聽,然後推了兩把宋志遠,「誒,誒!她爹,你聽……」
宋志遠仔細聽了一會兒,老臉刷的紅了,按住了方氏道:「你都多大歲數了,哎呀!趕緊睡覺趕緊著!那兩口子咋動靜這麼大啊……哎呀!」
方氏嗤嗤的笑,道:「之前在京城我就沒聽到動靜,還以為他們倆不會呢,擔心老久。現在倒是不擔心了。不過回頭咱是不是得讓孩子離那倆的屋子遠點兒啊?這動靜也太大了。」
「老小才多大,知道個啥!其他的……你也該給虎頭找個媳婦兒了,虎頭也老大不小的了。快睡吧!」
第二天,周將軍神清氣爽,聽見外面有了動靜然後靜悄悄的爬了起來,在宋丁香額頭親了一下,美滋滋的穿衣裳出門。
「嫂子,早上吃啥啊?」他見喬柳往廚房走,順便問了一句。
喬柳兒一回頭見是他,紅著臉憋笑道:「有啥吃啥唄,咋,給你燉只雞補補?」說完,自己先捂著嘴笑著跑了。
周一諾沒聽明白,宋鈞山從後面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豎起大拇指,道:「怕是一個院子都知道了。」
周一諾:!
「那啥,哥,別跟丁香說啊!」
宋鈞山大笑,搖著頭往後院去了。
方氏也從屋裡出來洗漱,看見戳在院子里的傻小子,推了自己男人一下,「你去說。」
宋志遠嗨了聲,道:「說啥啊,人家小年輕的……哎呀,你讓我怎麼張嘴?我不說。」
方氏嗔道:「那還不得天天的……」
「就這幾天兒,回頭他們那個將軍府不是就修好了嗎?讓他們過去住,喊破嗓子都沒人聽見。趕緊洗臉,趕緊著!」他這個做人老泰山的,哪裡好意思去跟女婿說你倆晚上動靜太大了,悄沒聲的不行嗎?惹得一院子都睡不好……
哇!他這張老臉不要了嗎?
宋鈞山吃了早飯,騎上周一諾帶來的大馬走了,到了天擦黑才回來,身後還帶了二十來個大漢。
周一諾安排他們在空屋子裡先湊合一宿,這一宿可好,呼嚕聲震天,什麼動靜都聽不到了。
宋丁香快到晌午才起床,腰酸背痛的在炕上坐了好半天才下了炕。其他人見了宋丁香表現的都挺正常,只是轉過身就忍不住笑。只是宋丁香實在疲累,也沒啥精神頭察言觀色。到了晚上又幫忙給周一諾的屬下們做了頓飯,睡覺的時候死活不肯倆人一個被窩了。
沒辦法,她扛不住啊!
小鮮肉太神勇了也是一種痛苦,可憐可憐她這個精神上的老人家吧。
轉過天,周一諾和宋丁香再次去了將軍府,身後二十名軍營大漢看上去威猛無比。看門的小廝已經換了個人,看見周一諾直接下跪喊將軍,連個磕蹦都沒打。
宋丁香又招齊了人,拿著花名冊道:「你們也看到了,這府里的主子就我和將軍兩個人,也不需要這麼多人伺候。我點了名字的你們收拾一下東西,我會派人送你們回去王妃那裡。」
下面一群人都愣住了,其中一個姿色不錯的大丫鬟道:「夫人這是什麼意思?我們可是王妃派來伺候將軍的,您二話不說讓我們回去,這豈不是逼我們去死嗎?」
宋丁香眼皮子都沒抬,道:「怎麼?不需要你們瓷壺將軍你們就去死?王妃配不上讓你們伺候了是怎麼著?若是這樣就去死,那你死吧。還有誰要死?」
跪著的人沒想到這竟然是個不按理出牌的將軍夫人,一個個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宋丁香挨個的念了名字,昨天她就記住了那些人,從花名冊上將名字也都挑了出來,其中就有那個跋扈的管事。
管事不服道:「夫人,我是王妃派來的大管事,您,您就這麼讓我回去,我回去也不好交代啊。」
宋丁香道:「你在這裡也不好交代,將軍還沒來呢,你就敢仗著將軍的名義收受賄賂,給將軍抹黑。你這樣的人若是在將軍身邊呆時間長了,怕是要把將軍往死里逼呢。不讓你回去,讓誰回去?」
管事的忍氣道:「京城都是這樣,沒有誰說想見主子就能見到的。」
宋丁香冷哼道:「想見主子管你們什麼事?還需要你們拿銀子給作安排?若是如此,這府里你當主子好了!」
管事的心慌道:「也沒有這個規矩的……京城裡……」
宋丁香道:「京城裡有京城的規矩,到我這裡,我就是規矩。只要收了別人銀子的,一律趕走!」
「那也不止我收了銀子啊!」管事的指著其他幾個人道:「他們也收了,怎麼不讓他們走?」
那幾個人也慌了,連忙道:「我們,我們就收了一兩次,不像你,收了幾百兩了吧?」
宋丁香心裡嘆氣,從花名冊上也把那幾個人的名字都畫上。如今四個管事的就剩下了一個,那唯一的一個老老實實的跪著,垂著頭,什麼都沒說。
一群人哭哭啼啼的去收拾東西了,周一諾從懷中拿出個信封來遞到其中一個屬下手裡,道:「亮子,你帶一半的人把他們送回去,將這封信給王妃看,要快去快回,知道嗎?」
亮子笑道:「放心吧老大,不過就是送個信兒,難道我連這點兒小事都做不好?」他收下信,吆喝著被點出來的三十多口子人,趕鴨子似的趕出了將軍府。
現在一等丫鬟一等小廝各留了一個,二等丫鬟也剔除了一半。粗使的婆子倒是都留了下來,這些婆子都是幹了幾十年活兒的了,看上去也是麻利人不愛惹事的。
等那群人的動靜消失了,宋丁香才慢悠悠的道:「我知道你們都不樂意來這種窮縣城,就算我是縣主,他是將軍,可畢竟我們都是農家出身的,興許還不如你們見多識廣。」
僕役們連忙磕頭道不敢沒有。
宋丁香又道:「我這個人眼裡揉不得沙子,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留下你們也是瞅著你們老實,那你們就老老實實的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做得好自然有賞,做的不好就回去伺候王妃,我這裡廟小,容不下大佛。知道嗎?」
訓完話,又聽這群人說自己是做什麼的能做什麼,宋丁香把人重新安排分配了一下,對剩下的那根獨苗管事道:「如今就剩下你一個管事的了,不過咱府里人少,沒那麼多事兒。過些日子修繕完了我們也就搬過來住了,這家裡里裡外外的缺什麼少什麼,你列個單子給我。」
管事的行禮道:「王爺王妃生怕將軍這裡缺少東西,早就送了許多東西過來,都在倉庫里呢。名冊在倉庫的匣子里放著,夫人不如先看看,若是缺少什麼我再去補。」
宋丁香看了他幾眼,這人四十齣頭的樣子,表情平平靜靜的,既不諂媚也不畏縮,倒是不錯。
「那你帶我去庫里看看吧,柱子哥,你帶你的人四處轉轉,看看怎麼安排。曉月是吧?你隨我來。」宋丁香昂首挺胸,拿出了縣主和將軍夫人的氣派,內心卻哀嚎不已。
什麼叫身心俱疲,這就叫身心俱疲啊!管理這麼個大宅子,真不是個輕鬆的活兒,她好煩哦。
王妃拿到周一諾送來的信,看向那個管事,問道:「你們到底是因為什麼回來的?」
管事的跪在地上聲淚俱下,「王妃,小的們也不知道啊。那個縣主實在是太彪悍了,什麼都不懂就一頓指揮,還總說小的們做的不好。小的們實在敢怒不敢言,就連將軍……就連將軍都插不上話,略說幾句她就說自己是縣主,威風的很吶!」
王妃頓時沉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