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往事地獄
「不行就不行,這些東西,你只能選一個你最喜歡的。」
蘇雲月臉上沒有絲毫笑意,說的認真而嚴肅,沒絲毫可轉圜的餘地。
她爹爹蘇成安是清官,尚書府一家老小都要吃飯,哪裡有這麼多閑錢買首飾?能讓她買一件就已經很不錯了。
聞言,蘇雲蘭極度失望,卻也知道尚書府並不富裕,幾乎每次出來蘇雲月都是小心盤算著銀錢的,是以,聽她這話,她也不覺得奇怪。
可她素來喜歡首飾,一時之間真的很難抉擇。
蘇雲月看出她的為難,淡淡道:「你先選著,我茶水喝得有些多,去問小夥計問一問凈房。」
「哦。」蘇雲蘭點頭,一雙眼睛卻像是長在了鏡子里,伸手摸摸頭上的珠花捨不得,摸摸簪子也捨不得。
春華尋了個小廝問了一聲,那小廝瞭然,當下尋了個小丫鬟過來領蘇雲月去了後院。
說來,這還是蘇雲月第一次來翠玉閣的後院,院內有一個荷花池,花壇內種了許多淡紫色的小花,在牆角處還住著寫竹子。
竹子旁的吹留下擺放著一個原形的石桌,上面放著棋盤,那棋盤一眼瞧去乾淨的一塵不染,應當是時常被人打掃清洗的。
蘇雲月目光在棋盤上停留了一瞬后,便收了回來,卻是不經意間掃見日光下,花壇內的紫色小花似乎變了顏色。
她心中一驚,猛地回過頭定定瞧著,果真瞧見被日光照射的紫色小花,在某種角度下呈現出來的是七彩顏色!她心中驚訝不已,卻並未表現出來,只跟著小丫鬟的步伐去了後院,待到從凈房出來,跟著小丫鬟往回走時,方才漫不經心地問她:「煩請問一下,這花壇內的花兒叫什麼名字?瞧著不錯。我以前竟是未曾見過。」
那小丫鬟瞧著比她小了一兩歲,聞言笑著道:「是吧?我以前也沒見過,但我也不知道名字,只曉得是掌柜的養下的,我同你說,那花兒神奇著呢!」
見小丫鬟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蘇雲月便忍不住壓低聲音湊過去問她。
那小丫鬟四下里瞧了一眼,方才湊過來同蘇雲月道:「那花兒有時候會變成七種顏色的,每一個花瓣一種顏色,你說神奇不神奇?」
蘇雲月故作驚訝,目光落在花兒上瞧了瞧,方才點頭道:「委實神奇,我也喜歡,不知道你們掌柜可否送一些種子給我,當然,我也可以花錢買的。」
小丫鬟有些為難,抓著頭髮道:「我也不知道,但我可以幫你去問問,我們掌柜的,最是善良了。」
「如此,便多謝了。」
蘇雲月遞給春華一個眼神,春華忙從錢袋裡摸出幾個銅板來,遞給小丫鬟,笑道:「勞煩你幫我家小姐去問,這些就當我請你吃糖酥了。」
小丫鬟卻並未手,如臨大敵般往後跳了兩步道:「不用謝不用謝,這個不妨事的,問一問罷了,你可不要給我銀錢,我家掌柜說了,誰要是受了客人的銀錢,可是要被打手心的。」
蘇雲月詫異,沒想到這掌柜的御下如此之嚴格。
春華亦是驚了一驚,忙看向蘇雲月。
蘇雲月緩緩笑道:「看來,你家掌柜有原則的很,想來是個極好的掌柜了。」
聞言,春華便明了了蘇雲月的意思,默默地將銅板收了回去。
小丫鬟當即喜上眉梢,道:「那是自然,我家掌柜是天底下最好的掌柜了,剛好掌柜現下就在後院,我去幫你問上一問。」
小丫鬟說著,飛快地穿過拱門往後院去了。
蘇雲月前世並未來在翠玉閣後院逛過,並不清楚這是幾進幾齣的院子。也不好隨意走動,誰知道這院子里有沒有人瞧著?
想起前世,拓跋燁開始出手爭皇位時,府中戒備極其森嚴,處處都是暗衛,只是她並不懂武功,自然也察覺不出這暗衛的位置,只知道每每走在府中,都會有黑衣人突然出現一劍刺下來,想要將他一劍斃命之時,總有不知從哪裡蹦出來的暗衛飛起上前將那利劍打回。
起初,她對此並不適應,接連嚇了幾次之後,便病倒了。
那時候,拓跋燁拉著她的手寬慰她,叫她不要害怕,告訴她府中有重兵把守,即便她出門,也是有六十個暗衛護著,但還是叫她輕易不要出門,免得吃了虧,受了驚,屆時他會心疼。
那時候,他一句心疼,她心中便暖的不行,只覺得這個男人是如此地愛他,就連他說登基后不納一妃一嬪的話,她都信了。
不光信了,還有些自責,擔心拓跋燁會因她被大臣彈劾。可那時候她愛他,她實在是不想同別人分享自己的夫君,與她而言,所謂良人,便該像是爹娘那樣一生一世一雙人,相互扶持,恩愛有加。
但她到底是太愛他了,以至於想要委曲求全為他充實後宮。
可後來呢?
拓跋燁登記后,現實狠狠地給了她一巴掌,她還未曾來得及給他充實後宮,這個男人已經親手把她推進了地獄。
思及往事,蘇雲月那些傷痕纍纍的心一點一點地冷下去,好似被人抽空了所有的溫度和血液,整個人只剩下了冰冷的軀殼,源源不斷地散發著森寒悲戚的氣息。
春華站在她身邊,只覺得周圍溫度一點一點降下去,以至於她脊背發涼的同時,只覺得自己整個都有些冷。
她捋了捋胳膊,同蘇雲月吐槽:「明明是個艷陽天,這麼大的太陽,怎麼忽然就冷了起來呢?小姐,你冷不冷?」
她話罷,好一會兒聽不見蘇雲月的答話,這才察覺不對,看向蘇雲月時,就發現她一張小臉緊繃,臉上是無盡的寒涼和悲戚,心下不由一慌,忙抓了蘇雲月的胳膊:「小姐,你怎麼了?」
可她一碰到蘇雲月的手臂才發現她手臂冰涼的厲害,腦海中瞬間想起蘇雲月當日落水時冰涼的身體,眼眶瞬間便紅了.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你怎麼這麼涼?你別嚇我啊?」
她聲音帶著哭腔,拚命地幫蘇雲月搓著手臂,想要給她找回一絲溫度。
在她的呼喚中,蘇雲月終於回了神,瞧見春華眼角的淚,心下好似被人到了一壺溫水似的,又暖又濕。
「真是,哭什麼啊?我又沒事。」她抬手,輕輕為春華拭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