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聒噪少年
蘇雲月請客，大家自然是願意去的，但眾人卻也清楚，蘇尚書是個清官，並沒有多少錢，自然也不可能借著這機會吃窮尚書府，只是想要沾沾蘇雲月的光罷了。
畢竟那是上京的一抹明月光啊！
若是能同她一道吃頓飯，委實夠他們炫耀許多年的。
見眾人應下，蘇雲月這才轉而看向救她的少年。
「方才多謝少俠相救，救命之恩，雲月無以為報，只能先盡綿薄之力，請少俠移步飄香樓。至於救命之恩，他日少俠若有需要，雲月自當儘力為之。」
少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似是玩笑，又似乎認真般湊近她道：「誒？我還以為你說無以為報要以身相許呢？」
他聲音低若蚊蠅般，只有蘇雲月一人能聽見。
少年話罷，便退回了原本的位置，笑嘻嘻地對眾人道：「既然蘇大小姐開了口，大家還等什麼？還不快去飄香樓定位子？」
人群中爆發出歡呼聲，有人大喊道：「方才已經有人去了，蘇大小姐，少俠，咱們是現在去嗎？」
因少年那一句話，蘇雲月臉色微變，在抬眸去看時，便發現少年又恢復了嬉笑的模樣。
清秀俊朗，爽朗正義。好日五月的暖陽一般，帶著春去夏來的暖意，讓人覺得舒服。卻又像從遙遠雪山走來的少年，縱然笑容純凈無暇，卻硬是叫人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距離感。
這兩種感覺交織在一起，讓蘇雲月莫名地覺得不舒服。
可對方到底是救了她，蘇雲月收起眸中的異色，吩咐小廝回府取錢后，便隨眾人一道往飄香樓而去。
蘇雲蘭跟在蘇雲月身邊，見那少年走在前面同幾個男子聊得熱鬧，時不時還傳來陣陣笑聲，忍不住同蘇雲月道：「姐姐，我怎麼瞧著這少年有些奇怪？」
「哪裡奇怪了？」蘇雲月抬眸掃了一眼，那少年同大傢伙聊得天南海北，但明顯獲得了大傢伙的好感。
蘇雲蘭蹙了蹙眉：「說什麼來，就是就覺得奇怪。」
她對少年救了蘇雲月的事情隻字不提，想著以前跟蘇雲月看過的戲本子，心下不斷祈禱著蘇雲月最好不要因為這少年救了她一回，就芳心暗許，若是這般，拓跋燁一定會殺了自己的。
「嗯……」蘇雲月心下想著別的事情，淡淡應了一聲，卻並不表態。
蘇雲月見她神色淡淡，不喜不悲，想著蘇雲月剛剛險些命喪當場，現在許是驚魂未定，便不在多說什麼。她心下矛盾的緊，既想讓蘇雲月喜歡上這少年，又怕蘇雲月喜歡上這少年。
畢竟那人不達目的誓不罷休，若是蘇雲月真的喜歡上了這少年，那這少年必死無疑，偏偏她與這少年無仇無怨，若他死了……
蘇雲蘭咬了咬唇，往前方瞧了一眼，隱去眼底的複雜。
若他死了，依著蘇雲月的性子，定然恨極了拓跋燁，到時候即便在一起，也不會有好臉色，如此一來，拓跋燁對她……亦不會有好臉色。
她思前想後，總算琢磨到這條好處來。
一行人很快到了飄香樓，飄香樓的掌柜聽聞此事，早早迎了出來。
「蘇大小姐可還好？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需不需要老朽去請個郎中來瞧瞧？」
掌柜的瞧見蘇雲月快步迎了上去，拱手關切詢問。
蘇雲月臉上浮現出淡淡笑意，福了福身道：「多謝掌柜挂念，剛剛少俠救得及時，並未有不舒服。」
那掌柜點點頭，好似鬆了口氣般往人群里瞧，很快便發現了站在人群中奪目耀眼的少年。
他神色微變，似是驚訝。
少年卻忽然咧著嘴笑道：「這位大叔？怎麼？你是覺得小爺年紀小，瞧著不像是能救人的么？「
他此話一出，掌柜忙低了頭，躬身拱手道：「老朽不敢，多謝少俠救了蘇大小姐，二樓已經備下酒菜，大家快快請進。」
眾人魚貫而入，少年經過那掌柜身邊時，邪眯著一雙桃花眼瞧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小爺功夫好著呢！而且我可是蘇大小姐的恩人，以後瞧見我可要客氣些。」
那掌柜臉色微變，蒼老的眼中閃過一抹錯愕。
可不待他開口，少年便已經步入其中，蘇雲月瞧見這一幕，細長的眉微佻，這少年，倒是個有意思的。
蘇雲月抬腳步入，經過掌柜時，福了福身，帶著歉意道：「給掌柜添麻煩了，還望掌柜多多擔待。」
掌柜的聞言，忙滿臉笑意的拱手：「小事一樁，蘇大小姐客氣了。」話罷，親自迎蘇雲月上了二樓。
等蘇雲月行至二樓坐下，那位德善堂的朱郎中便行至她身邊，關切道：「方才老朽光顧著歡喜大小姐被人救下，竟是忘了給你診上一脈。」
蘇雲月知曉這是朱老伯和大傢伙擔心，她若推拒，大家可能會心下不安，便謝了朱郎中伸出手腕來。
「嗯，並無大礙。」朱郎中臉上露出欣慰的笑意來，單手捋著花白的鬍子。「老朽還擔心大小姐受驚，顯是多慮了，蘇尚書的女兒，怎會因小事嚇到。」
「有勞朱伯伯掛心了。」
有了朱郎中的診脈，大傢伙明顯放心不少，氣氛比之先前，更是歡快。
雖說男女七歲不同席，但文帝在世時認為男女同生，無需舍此大防，他執政期間民風開化，甚至還主張男女通讀的學堂，那時候，皇室子女都是放在一處教導的，就連她爹娘也是在詩會相識的。
但文帝去世后，當今陛下對此並不推崇，卻也並死板要求，是以，上京城的民風還是相當開化的。
「喂……」
清脆悅耳的聲音在身旁響起，使得蘇雲月眉頭皺起。
「我不叫喂，我有名字，或者少俠也可稱呼我一聲蘇姑娘，或者蘇大小姐。」
少年癟癟嘴，卻並無不高興，「還跟小爺較真，可你也沒說你叫什麼不是？」
蘇雲月擰了擰眉，忽然覺得這人聒噪的很！
果不其然，蘇雲月這想法剛一劃出腦際，少年的聲音便再度響起。
「小爺怎麼也是救了你一命的，雖說大恩不言謝，但你總歸是要報恩的，既然要報恩，我總得知道你姓氏名誰，家住何處，最好在給我一個信物，回頭我若是在京中遇到困難，也好去尋你不是？」
蘇雲月嘴角抽了抽，看著少年張張合合地薄唇有些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