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敵為友（2）

到了醫院，孟佳進去檢查，許諾下去繳費，我則忙中偷閑，拿出手機，跟爸爸掛電話。

「嘟」了幾聲后，手機那頭傳來爸爸低沉蒼老的聲音：「喂……是囡囡啊！」

「……爸爸，是囡囡！」聽到爸爸的聲音，一個人獨在異鄉的凄涼瞬間被放大了，忍不住思念的侵襲，我略微帶了些濃重的鼻音。

「囡囡啊，怎麼聲音怪怪的，哭了嗎？」

「沒哭呢，呵呵呵，囡囡很開心呢，怎麼會哭呢！是，是，是剛才鼻子有點癢，捏著鼻子說話呢！」我胡亂謅了一個謊話，不想讓爸爸這麼遠還為我掛心。

「感冒了不是？你呀，就是不聽話……晚上又不蓋被子吧，就是睡前很熱，睡著了也會有些涼氣的……」

「買葯沒？不在家裡，要學會好好照顧自己……」

「我買葯了，都快好了呢，爸爸不用擔心囡囡，囡囡把自己照顧得可好啦！」

「爸爸你的肝炎好些沒？要是不舒服就還在醫院呆幾天。囡囡不在您身邊，您有事就讓隔壁的張阿姨、張伯伯幫您一下啊！」說完，我就捂著嘴，生怕自己會哭出來，生怕會讓爸爸擔心。

爸爸「嗯」了一聲，又開始跟我說著每次打電話都會囑咐的事。

「想吃些什麼，就自己去買去吃……不要總想著減肥什麼的，胖胖的很可愛嘛！我看那些個小女孩，瘦瘦的，面露菜色，跟個火柴棒一樣，一點都不好看嘛！」

「還有啊，那些什麼泡麵啊、餅乾啊，只能當零食吃，主食還是得吃飯，不要只顧方便。昨兒個，我還看見什麼報道，說那些吃多了就……」

爸爸滔滔不絕地舉著例子，說著道理，我一個勁的答著「嗯」、「哦」、「好」，心裡絲毫沒有在家時的那種厭煩，反而覺得很溫暖很貼心。

「囡囡啊，沒什麼事的話，那就這樣吧。沒錢了跟爸說，爸給你打過來啊！」

終於，爸爸交待完一切，說了每次都會說的結束語之後，便掛斷了電話。

我擦擦臉頰上的淚水，轉身準備去等孟佳。不意回頭正巧看見身後獃獃站立的許諾，我微微蹙眉，這個傢伙，居然偷聽我打電話。

「哎哎，你別誤會，我不是故意聽的，我只是……」

他看見我臉色變了，便忙解釋著，聲音卻漸漸小了下去，視線也移到了一邊，臉上有幾許欣羨。

「只是有些羨慕，我媽死的早，我爸又忙於事業，繼母也只顧著打扮美容，從來就不曾有人真真關心過我。」

他苦笑一聲，抬眸，明亮的眸中一片黯然。

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我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看著他的眼睛，道：「以前，我對你有偏見，現在，一切煙消雲散。我們以後就是朋友，你若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都可以跟我說！」

「你的意思是……」他的眼眸「噌」的一下亮了起來，像是獲得了某種力量，讓我深感欣慰，但他接下來的話，卻又讓我看見了他那副逼我使用暴力的嘴臉。

他說：「你想做我的女朋友！」

「阿彌陀佛——」我閉上雙眼，輕輕念了一句。

他有些詫異地看著我，還沒臉沒皮地笑著擺擺手，說道：「我可不和尼姑……」

他還沒有機會說完一句話時，已經被我一拳打得坐在身後的塑料椅上，不無遺憾地說道：「……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