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再會
走到包廂的門口,我難得謙讓的放她們先進去,自己在門口徘徊一陣,實在是後悔自己之前沒有告知她們我與木安辰認識的事,總覺得自己心裡像有鬼似的,有些彆扭。
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覺得大大方方的進去比較好,不然更顯得有什麼了。本來嘛,我跟木安辰本來就沒什麼,有什麼好忌諱的,這樣一想,心裡倒也舒暢許多,理直氣壯地走了進去。
「你怎麼才進來啊,要罰酒的啊!」陶曉桃用筷子敲著碗,大大咧咧地說道。
「罰就罰,我才不怕呢!」我一臉豪氣地坐在劉萌旁邊,執起酒杯,先干為敬地一口氣喝了一杯冰啤。
「……悠悠,不要喝太急了。」木安辰見我灌酒,有點著急,竟一下子將我的名字叫了出來。
「咦,你怎麼知道悠悠叫悠悠?還把雲悠悠直接省成悠悠了。」陶曉桃粗大條,沒發現孟佳的臉色都變了,還在那兒大大咧咧地疑惑道。
「孟佳,還有你們,都別誤會,我和他……」
我實在是怕孟佳誤會,我看不得別人傷心難過。誰知道某人比我更擔心,我還未說完,他便急急說道:「佳佳,我和雲悠悠什麼關係都沒有,我們是開學時認識的,她迷路了……」
「嗯,我知道了。」孟佳耐心聽完木安辰的回答,終於烏雲散盡,風平氣清,她沖木安辰淡淡一笑,優雅嬌媚。我心裡著實把她鄙視一番,這丫頭,真是沒心沒肺,重色輕友。
劉萌在一旁喝著白開水靜靜地笑著,笑容僵硬而公式化,她的目光遊離,眸中看不出什麼表情。我又想起無意中在她聊天記錄中看見的那兩句話,那兩個網名似乎都不是她的,至少她與我們聊QQ時,用的不是那些。
她到底想隱瞞什麼,真的只是一個求之不得的男孩嗎?
飯局上的氣氛很好,可是我總感覺有些壓抑,至少我覺得透不過氣來。趁著眾人玩得興起,我便一個人走出包廂,準備在走廊上透口氣。一推開門,便看見對面包廂門口站著一個打扮成熟得近乎風塵的女孩,額邊有一道熟悉的紋身。
她倚著牆壁正在抽煙,煙味熏得我咳嗽起來,她淡漠的看著我,不說一句話。許久,她伸出手掌,掐滅煙頭,扔下殘煙,掌心遺留猩紅一片。
「不會疼嗎?」不知是喝酒之後,人的真性情會凸顯出來還是怎的,反正,我是輕輕地問了她一句。
「疼過了,也就不疼了。」她將手背在身後,靜靜地看著我,聲音無比的冷,表情無比的傷。
我們再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著對方,在酒精的催發下,兩個脫下偽裝的人直面最真實的彼此。
時間就這樣慢慢流逝,也不知過了多久,她轉身,準備進包廂。
「孟美,不要折磨自己了,這個世上沒有什麼是比揮霍青春更讓人揪心的……」
「揮霍?我的青春,早在三年前就結束了!我已經沒有青春可以揮霍了。」她的聲音很輕,輕的讓人的心都隨之浮起,讓人心疼,很疼很疼……
看著那扇早已閉上的門,我有一絲心酸,為什麼有那麼多戴著面具在塵世泣舞的人,一面歡呼,一面落淚。
「怎麼了,怎麼哭了?」木安辰推門走了出來,正巧看見十幾年都不落一次淚的我,正在無聲流淚。
「我說油煙熏的,你信嗎?」
「不信。」
他很斬釘截鐵地回答,我輕輕拭去眼淚,又恢復往日的瘋子形象,翻了一記白眼給他,道:「不信你還問,傻子。」
他低下頭,似思忖片刻,幽幽道:「剛才,對不起。」
「我不能讓孟佳傷心……」
「沒事啦,你說的本來就是大實話啊!」
「你和我,本來就沒有什麼關係嘛!」我爽朗地一拍他的肩,走到門前,又擦了擦眼角,擺出一副笑臉,走了進去。
「悠悠,你相信,一見鍾情嗎……」
「……不信!」片刻的思慮過後,回答得斬釘截鐵,乾脆,一如我的風格。
「我的生活是我無法選擇的迷途,一切的彌補都挽不回當年的錯誤……」身後的走廊上飄來木安辰的一聲無奈的輕嘆。
我沒有停住推門的動作,既然每人心中都有一個不能更改的傷痛回憶,我又何必執著於去窺探那些痛苦的痕迹。彼此戴著彼此的面具,一起歡笑,一起玩鬧,不也是一種很好的生活方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