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一堂,必滅
「他沒事,服藥後遺症。已經是幽草考核的最後一天,午時所有人都會離開,你們會被默認遇險。現在拿到三個標記帶他回去,總考核官才有義務救他,他和冰逸聯手,能化開冰若體內的旭日葵藥性。」
並沒有懷疑小狐狸的話,羽清蒼白的面孔透著陰寒。深吸一口氣閉了眼,整片深谷的地形映射在羽清的腦海,靈力疾速的消耗著,三個被考核官設下的標記所在清晰的浮現出來。
左手高舉,手腕的青鈴化作三束強橫的青光,飛襲向三個標記的方向,不過片刻,三個標記便依次被凌月劍帶回來。
羽清的傷勢原本已經被小狐狸稍稍壓下,強行催動靈力卻是又逼出一口血來。
步履有些蹣跚,羽清卻是強行將比自己高上一頭的冰若扶起來背在身上,腳下蓮影身法再次強行催動,向著最初的集合點疾行而去。
集合點
「午時馬上就要到了,看來那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是回不來了。」
「急什麼,這不是還有半個時辰么?」冰逸心下也是越來越沉,卻不能在這個時候讓負責考核的梁長老也失去了等待的耐心。
「冰堂主不要太自信了吧?且不說他們根本就沒有去尋找標記,就半個時辰,能夠兩個孩子從至少十里之外跑回來?」
「虧得梁長老還好心的勸過他們,卻還是要跑到深谷中圍去,還招惹什麼五百年鷹妖,這少谷主和冰小堂主的氣魄還真是不一般啊!」
「我記得不錯的話,深入山谷十里的,可不止他們兩個吧?只是現在只回來了一個而已。」
「冰逸!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自然有人心裡清楚。」一堂主魯馬咄咄逼人,他兒子又在三天前曾跟蹤冰若兩人進入深谷十里,消失在監護陣法中。再出來時候就只剩下魯衛凡一人,還說冰若兩人和一隻五百年修為的鷹妖大戰起來,他如何不懷疑!
五百年修為,那隻怕是超過元嬰位階的存在!連寂滅大成的自己都未必是對手!兩個築基境界都沒有的小孩子,怎麼可能去搶如此強者的東西!
只是冰若一人,他絕不會懷疑,但加上那個讓人捉摸不透的少谷主的話……連冰逸自己都沒有把握。
幾個坊主堂主爭鋒,哪怕只是嘴上,參與考核的一干少男少女們也不敢插嘴。大多數人只不過事不關己的在一旁運功恢復,只有毒坊的白薇眼中焦急,一直向毒坊主說著什麼,就沒有被理睬。
「冰堂主,你也不必陰陽怪氣,」一堂主魯馬的心情似乎很好。雖然衛凡此番確實冒險了一些,但是只要成了,活人的價值,永遠要比死人重要!「既然你那麼肯定,就再等上半個時辰好了。」
「用不上半個時辰。」
突然出現的身影讓在場的一眾谷中高手都是一驚。
除了一直皺眉的總考核官梁長老,在場的所有人竟然沒有一個發現了羽清是如何趕來的。彷彿是憑空出現的兩人看起來狼狽不堪,羽清背著不知死活的冰若,從未有過分毫污漬的羅裙濕噠噠的貼在身上,沾滿泥污。
「梁長老,」將冰若小心的放在總考核官面前,羽清顧不上整理自己凌亂的裝束,高高束起的雙馬尾早已散落下來,漓啦啦滴著水,向著老人恭謹一禮:「冰若已拿到三個考核印記回到集合點,請您出手相救於他。」
「他怎的了?」仍然是皺著眉,梁長老卻還是決定先救人重要,至於發生了什麼,再談不遲。
「因服用九耀旭日葵,藥性太強陷入昏迷。」
九耀旭日葵名號一出,全場嘩然!
竟然真的是九耀旭日葵!也就是那個叫魯衛凡的孩子說的不錯,這兩人,竟然真的在五百年修為的鷹妖手中奪了一株仙草!
羽清仍然在雨中保持著行禮的姿勢,只是抱拳的雙手越握越緊。
凌月劍是她的武器!這劍做了什麼,她又如何不知?
腦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回放著她本沒有親眼看見的畫面,那一聲聲劍刃穿透身軀的聲響如雷擊般轟鳴在羽清耳畔。
千年玄冰晶,千年旭日葵,直接塞進普通人的身體里足以把十個人都撐爆了去!而冰若,原本沒有受傷的冰若,卻是要靠著這兩大神物才能保命下來!
為了她啊。
「還請冰堂主出手相助。」轉過身對冰逸也行了禮,羽清深深的彎腰下去。
冰逸的眼中並沒有一絲柔色,對少谷主羽清的低聲下氣也沒有分毫的好臉色。向來謹小慎微的義子竟然被帶著去做這種無法無天的事情,冰逸冷哼一聲甩手而去,來到冰若身邊探上蒼白的腕脈。
羽清也並不在意冰逸的態度,只是將一切都交給兩位長輩去處理。她身上的傷只比冰若更重,堅持了這好一會兒早已是搖搖欲墜。
大雨瓢潑,沖刷著羽清纖弱嬌小的身體。周圍人的議論此起彼伏,有驚嘆有感慨,還有無邊無際的嘲諷和嫉妒。
她從未想傷害任何人,只是…
左腕突然爆發出強橫的靈力滌盪了羽清一身的水漬和泥污,過於龐大的力量籠罩周身,潑灑的雨水再也不能接近羽清分毫。裙擺無風自起,披散的長發也飄揚起來,此刻的羽清殺機四溢,再看不出半點的狼狽之態。
沒有分毫情感的目光掃過惴惴不安的魯衛凡,最終停留在一堂主的臉上,輕聲,卻足以壓過這暴雨、讓所有人聽清的說道:
「第一堂,必滅。」
「少谷主公然出言威脅谷中部署,未免太猖狂了吧!」羽清氣勢凌人,震懾別人倒是足夠,只是一堂主魯馬畢竟是寂滅境界大成的高手,即使是幽蓮谷內也位尊權重,只靠羽清這不過半大的孩子,想威懾他還差得遠。
「你也知我是少谷主!少谷主身份尊崇,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不受谷中各處制轄,凡幽蓮谷屬眾,膽敢犯上冒犯者,少谷主有生殺予奪之權。魯馬,你可知罪?」
「少谷主好大的派頭!只是這谷里可還不是你一言堂,你說犯上冒犯,這罪過太重,本堂主可不敢冒領。」
明知道這一堂主對自己沒有分毫的尊敬,羽清也不再廢話下去,涼涼的笑容掛上稚嫩的面龐:
「多說無益,你只需記著,只要我羽清活著一天,第一堂,必滅。」
···
冰若睜開眼的時候,正是清晨。院外的樹枝上,停了一隻喜鵲,唧唧喳喳的鳴叫著,陽光明亮溫暖的透了進來,頭似乎有些昏昏沉沉,身上也還是軟綿綿的,沒什麼力氣。
前日的記憶一點點拾起,輕撫上胸口,竟是沒有一點的傷痕留下,倒是絲絲暖流緩緩流過經脈。冰若有心去調動那暖流,卻只被更深的冰寒層層阻礙,嘆了一口氣,看來他的筋脈還是不曾修復。
「少爺,您醒來了,身子可有不適么?」
「無礙,我這是怎麼了,義父呢?」
「回少爺,堂主和梁長老已為您推脈過穴化解了那九耀旭日葵的藥性,但梁長老說您同時被那千年玄冰晶侵體,身子過於虛弱,還需多多靜養。」小童並不知冰若自殘喂劍的事情,更不知那玄冰晶在冰若體內不是入侵而是為了接續冰若的生氣,只以為冰若是太過疲累而已,「谷主今晨在幽天宮召開大會裁決少谷主揚言滅堂一事,堂主一早就去了。」
「羽清,揚言滅堂?」
「是,少谷主不知怎的向第一堂下戰書揚言滅之傳的沸沸揚揚,因過於影響谷中情誼,谷主下令開宮裁決。」
「扶我起來。」
「少爺,堂主吩咐說…」
「我非去不可。」本就是兩人的事情,他如何能讓羽清一個人面對!
「少爺,少爺!」
然而沒有功夫在身的小童又怎追的上冰若。憑著不知道哪裡來的一股悶氣,竟是讓冰若生生拖著尚未恢復的身子一路跑到幽天宮門口,直到被宮前守衛攔下。
「站住!何人擅闖幽天宮!」
「第七堂冰若見過兩位統領,請統領通融,冰若有事求見谷主。」
「谷主豈是你相見就能見?速速退下,莫要逼我等出手!」
「冰若有要事當面稟報,事關少谷主,還請兩位統領莫要阻攔!」或許是因著重傷初愈,冰若的性子急了些,倒是顧不得瞻前顧後。眼見侍衛統領阻攔,右手已然探上腰間的連碧劍鞘,殺機內斂。
「只憑你怕是還沒資格在我二人面前放肆,念你一片赤誠,退下吧,饒你不死。」幽天宮的右統領倒是對這第七堂主的義子有些耳聞,據說少谷主衝冠一怒與第一堂正面宣戰就是為了這小子,而這小子此時硬闖幽天宮,確也不是什麼忘恩負義之人,倒是讓這統領看重幾分。元嬰境界的氣勢釋放出來,頃刻間壓制的冰若無法動彈,卻也沒有更進一步傷害了去。
冰若面色難看。誠然,就算他沒有受傷,也全然不是兩名元嬰境界統領的對手,他在這裡硬闖無異於以卵擊石。然而沒等冰若作出決定,幽天宮的大門突然間被強盛的氣勢轟開,羽清嬌小的身影遠遠的出現在冰若的視野里。只是,不過片刻,便被層層疊疊的幽衛包圍進去。
谷主,要幽衛和羽清動武?
頭腦一片空白,一股黑霧自腰間的連碧雙劍瞬間充斥冰若的雙眼,詭異的紫黑色靈力爆發而出,瞬間就侵襲了冰若的神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