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家人鬧成這樣像什麼樣子!
門打開,顧清許跟在顧毅君的身後走了進去。
入目可及,兩居室的房子面積不是很大,傢具裝修勉強算得上清爽,牆體油漆剝落,發霉的痕迹斑駁。
顧毅君倒出手裡塑料袋裡的塑料瓶,堆在牆角。
成堆的塑料瓶擠在狹窄客廳的一角,境況蒼涼。
「清許,你先在這裡坐一會兒,爸去給你做些吃的。」
說完,顧毅君就走進了廚房,洗手后,開始張羅。
顧清許沿著沙發的一角坐下,碎花的沙發墊洗得近乎發白,她捏著裝著一萬五現金信封的一角,如同和她的心一樣滾燙。
視線巡了一圈,她將信封暗暗放到了茶几下,在信封上面,蓋了一本單薄的雜誌。
不多久,顧毅君從廚房端出了熱騰騰的一碗蛋茶。
顧清許騰地站起了身,剛平復的情緒控制不住地翻湧。
她很小的時候,顧家有個保姆是外省人,煮了一手好蛋茶,顧清許就饞這一口,甚至無論怎麼哭鬧,只要喝了保姆煮的這碗蛋茶都會安分下來。
顧毅君那個時候,就跟著保姆學習煮蛋茶。
他一個從來不下廚房的上市公司的老闆,磕磕絆絆手上被燙了滿手的泡,才煮出了一模一樣的味道。
顧清許看著眼前冒著熱氣的蛋茶,鼻頭一酸,顫巍巍接過。
蛋茶散開熟悉的味道,在這一刻,口腔內,卻滿是酸澀。
顧毅君一臉寵溺,看著她,「還是以前的味道吧?」
顧清許努力將淚水憋了回去,點了點頭。
顧毅君笑了笑,臨著顧清許坐下,「爸鍋里煮了紅豆飯,要再等一會兒。」
海城有習俗,從監獄出來的人要吃紅豆飯,祛晦氣。
顧清許咽下卡在喉嚨的雞蛋,抿了抿唇,「謝謝爸!」
「傻孩子!父女之間哪還用得著謝!對了,這幾天你都住在哪裡?」
顧清許頓了一瞬,她現在在彩虹夜,雖然是逼不得已,但終究不光彩,她謅了一個地方,「爸,我住在朋友那裡!」
她未入獄之前,確實是有一堆朋友,但都在她入獄后消失匿跡。
「你找個時間,搬回來,住在朋友那裡多麻煩別人。爸這裡雖然屋子小,容下你不是問題,你啊,就和美娜住。」
顧清許放下空碗,「美娜現在...」
「在讀一個藝術學校呢,吵著要以後要當演員。」
「那明...」
顧清許話還問出口,鑰匙擰動鎖的聲音響起,門咯噠一聲打開。
顧清許回頭,門口站著繼母江如萍的身影。
江如萍顯然也沒料到顧清許在屋內,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哐鐺一聲,甩上門,叉腰站在門口,怒目瞪著顧清許,聲音拔尖的洪亮。
「顧毅君,你給我說清楚,這個掃把星怎麼在這裡?」
「如萍,清許是我的女兒,她還能去哪裡?」
「她還有臉回來!」江如萍怒哼了一聲,「你可別忘了,我們現在這個地步,都是她害的。」
「我相信清許不會做出傷害別人的事情。」顧毅君神色一正,眸光透著堅決的信任。
「你相信?你相信個鬼,人家法官判得明明白白,白紙黑字的診斷書說得清清楚楚,你就是太寵這個掃把星了,才讓她這麼橫行霸道,肆無忌憚,好好的日子毀了,還連累我們。」
「我不准你再叫清許掃把星!」顧毅君騰地站起了身,走到江如萍的面前,抬起手臂,巴掌堪堪落在江如萍的頰邊。
江如萍霎時淚水蓄滿眼眶,「你打啊,你今天為了這個她打死我好了,反正這種鬼日子我也不想過了。顧毅君,我嫁給你,就過了那麼幾年的好日子。這五年,我跟著你居無定所,被要債的恐嚇,她呢,犯了事情在監獄里過的可是比我們安生的日子。現在出獄了,還要來拖累我們嗎?」
顧清許局促站了起來,不管五年前的事情她是不是被誣陷,總歸顧家是因為她才變成了如今這副落魄的樣子。
她難逃其咎!
顧清許咬了咬唇,垂下頭,「萍姨,對不起,都是我把你們害成了這樣。我以後會努力掙錢,我每個月也會固定給你們打錢,我虧欠你們的,會一點點補償給你們!」
江如萍一把推開顧毅君,衝到顧清許的面前,朝著顧清許的方向用力推了下去。
顧清許沒想到江如萍會衝上來,枯瘦如柴的身子一下子就被推到在地,胳膊磕在水泥地上,蹭出一道血痕!
江如萍居高臨下控訴著她,「補償?你拿什麼補償?!顧清許,你別話說得這麼好聽,明哲現在因為躺在醫院裡,就因為你,手術都做不成。」
顧清許忍著身體上和心裡上鑽心的疼痛,胡亂站了起來,臉色瞬間失了血色,「明哲怎麼了?怎麼會在醫院?」
「夠了!」顧毅君吼出聲,「一家人鬧成這樣像什麼樣子!」
「顧毅君,你還以為你還是當年那個顧毅君嗎?顧家還是當年那個顧家,到現在你還要把她保護在你的羽翼下面?」
「是,她是你的親生女兒,我們美娜不是,可明哲總是你的親生兒子吧!要是不出這檔子事,我們還缺那麼一百萬的手術費?」
江茹萍昂著頭,也不甘示弱。
顧毅君別過了頭,低下了頭,眸眶微紅。
顧清許忙走到顧毅君的旁邊,拉住顧毅君的胳膊,聲音染著不可抑制的顫抖,「爸,到底怎麼回事?明哲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顧毅君滄桑地嘆了口氣,「一年前,明哲查出來患了白血病,前兩天好不容易等到了配對的骨髓,還被人搶了先,骨髓難等,手術費少說也得要一百萬。」
江如萍緊接著道,「如果顧家沒有發生這樣的事情,以顧家的實力,我們還需要擔心錢和骨髓被搶了嗎?」
顧清許如遭雷擊,立在原地,震驚將她整個人吞沒,生生動彈不得,渾身每個細胞都在顫抖。
「怎麼會這樣?」
顧清許身子一軟,喃喃自語,像是失了靈魂,隨風飄搖的紙片。
突然,她抓住了顧毅君的胳膊,瘦長的指節像是骷髏一般攀附在沾滿污漬的袖口,轉瞬,泣不成聲,「爸,你帶我去看看明哲好不好?」
顧毅君看著顧清許的樣子,有幾分的不忍,心疼得厲害,他知道顧清許這是將所有的錯都怪罪到了自己的身上,他沉重地點點頭,拍了拍顧清許的手背。
一切的言語在這個時候都變得蒼白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