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可是現實容不得她退卻!
顧清許出來得時候,天已經是晌午。
灼烈的陽光刺得她眼睛睜不開。
坐上搖晃的公交車,一路走回了彩虹夜。
回了小房間,顧清許一夜沒睡,早就犯困的眼睛都睜不開。
畢竟不是鐵打的身子,剛沾了床,就閉眼睡了過去。
不過睡了三四個小時,顧清許又醒了。
這一覺睡得極其不踏實,噩夢連連,後背被冷汗浸濕一片。
她不得不又洗了澡,換了身衣服,才一身清爽走了出來。
好在,彩虹夜到了時間準備準備開始營業,她又要開始忙了起來。
可是,一想到晚上的脫衣舞,顧清許還是有些為難。
可是現實容不得她退卻!
她若是不跳,反而給了宋佑霖機會將她趕出海城。
不管怎麼樣,她都要硬著頭皮上。
吹乾頭髮,換上工作服,顧清許從房間走了出來。
顧清許開始收拾著大堂和各個包廂。
收拾完最後一個包廂,顧清許走了出來。
正撞上,喬若琦打著哈欠走了過來。
喬若琦視線冷冷掃了她一眼,面無表情,遞給她一個包裹,「這裡面是今天晚上跳舞的衣服。」
顧清許接過,裡面是一件薄紗,還有一條黑色的綢緞弔帶長裙。
喬若琦揚了揚下巴,「像宋大少這樣的人無非就是討個好玩,你也不用放心上,說不定新鮮勁過了就過了,下次做事機靈點。我可不想每次都幫你擦屁股。」
這句話像是安慰。
顧清許心中微熱。
可是宋佑霖對她不是一時的新鮮勁,而是要不把她從海城攆走,誓不罷休。
顧清許指尖攥緊手上的衣服,抿了抿唇,垂下眸子,「我知道了。若琦姐,有件事我想拜託你。」
喬若琦伸了伸懶腰,擰眉坐下,「什麼事?」
顧清許抬起眼皮,「我想跟著他們一起賣酒!」
喬若琦愣了愣,倒了一杯茶,面色無恙,「你來的時候我就建議過你,你不同意,怎麼現在就同意了?」
在酒吧賣酒對於顧清許來說不是特別體面的一個行當。
她曾經一個高高在上,名門世家的千金小姐,骨子裡的傲氣是與生俱來,活生生淌在血液里的,她落魄到酒吧打工,是不得已求個生存。
可就算這樣,她依然想維持最後一絲的體面。
所以,當時喬若琦安排她賣酒時,她拒絕了。
其實在酒吧當侍應生和清潔工的錢已經夠她生存了,甚至還有餘錢留給顧毅君他們。
但現在顧明哲生了這麼大的病,醫藥費是無底洞,這點錢簡直就是杯水車薪。
賣酒有提成,況且彩虹夜的酒賣得也不便宜,多勞多得,如果她賣得好的話,也是一筆不菲的收入。
顧清許勾唇,「若琦姐,我需要一大筆錢。」
話說到這裡,喬若琦也沒有再問下去。
誰身上沒點故事。
更何況,顧清許是她姐託付給她的
喬若琦不耐煩喝了口水,「你要是真想做,就好好做,別給我惹事就成。如果不是看在我姐的份上,你這次得罪了宋佑霖那個大爺,我早趕你走了。」
顧清許微微垂著頭,「謝謝若琦姐。」
喬若琦她是要謝的,監獄里那個和她共患過生死的女人她也是要謝的。
喬若琦看了她一眼,仍舊沒有什麼表情,眉眼淡淡,「你來投靠我,我姐就沒有讓你和我說什麼?」
顧清許頓了一下,清冷的眸子閃過一絲光,「她說,如果你問起的話,告訴你,是她對不起你們。」
啪的一聲,喬若琦將空杯重重甩在桌子上,臉色難看了下來,「誰要她的對不起!害人精!一個害人精還不夠,還要再給我一個害人精。我上輩子是欠她的嗎?你要是再給我惹一次麻煩的話,我就會趕你出去。」
顧清許抿著唇,瞳眸輕顫,沉默。
喬若琦對她已經算是不錯了,她不敢再奢望太多。
許久,她點了點頭。
喬若琦氣憋在胸口,就算和顧清許發泄又有什麼用。
那個女人,誰要一句對不起,因為那個女人,家破人亡,她流落在此。
難道就沒有一句想她的話嗎?!
喬若琦氣鼓鼓站起了身。
顧清許還站在堂廳,手心裡攥著包裹,亮眸中的火光躍動。
顧清許,你可以的。
你一定要撐下去。
顧清許又收拾了一趟。
很快,海城就入了夜。
彩虹夜的招牌亮起。
散發著五彩的喜悅的光芒。
轟鳴的勁歌快要震碎了耳膜。
門口湧入來來往往的人,每個人的臉上都是複製的笑容。
舞池的中央騰出了一塊空位,明亮的燈光聚焦而下。
顧清許換好了一身黑色弔帶長裙,外面籠罩一層金色的薄紗。
她本來就身材高挑,一瘦下來,身型更顯細長,一雙白皙筆直的長腿,擺動在荷葉邊的裙擺下。
喬若琦給她在包裹里留了一個面具——火紅的狐狸面的形狀。
她化了淡淡的妝容,她本就五官恰宜,肌膚皙嫩,氣質冷傲又溫婉,戴上這個面具,生了幾分魅惑。
也好在有這張面具,遮了她的臉,她上台,才能不那麼難為情。
夜色沉沉如水。
也該是差不多的時間,她深吸一口氣,端著一顆惴惴跳動的心上了台。
舞台是為她打造的。
她頎長的身影沒入了白皙的光亮中。
轟鳴的音樂止停。
異域風情的音樂升騰。
一瞬間,舞池裡外說不清的視線都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手指捏緊,隨著旋律,她跟著舞動身體。
應付這樣的場景,對於顧清許來說不是什麼難事。
自小,顧家對她的培養都是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
在舞蹈方面,她學了芭蕾,學了爵士,學了交際舞。
只是沒想到,有一天,她學到的舞蹈,會用在這裡而已。
在加上她的肢體柔軟,說是專業的也不為過。
金色的薄紗在她的手中,浮沉,飛舞,劃出一道又一道美妙的軌跡。
燈光照耀,她纖薄的身影在金紗間跳躍,搖擺。
像是落入人間的精靈。
掌聲,口哨聲,一陣沒過一陣。
不遠處,卡座里,宋佑霖慵懶著坐著,眉間覆著一層寒霜似霧,骨節分明的指間握著水晶酒杯。
酒杯空了又蓄。
黑色的眼眸倒映著舞台上那個女人柔軟無骨的翩躚身姿。
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凝在胸口,好似用多少杯烈酒都壓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