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是兄弟就來砍我
竹屋後邊，穿過一條林間小道，卻是一片開闊草地，宛如世外桃源。中間一條潺潺溪水貫穿，又有幾朵小蓮綻放，荷葉上兩隻青蛙被驚擾，跳進水裡躲藏。再看那叢叢野花芳香，惹得蜂蝶嬉鬧。不遠處，擱著兩把石凳，一張石桌，台上落得一盤未收棋局，平添幾分生氣。
許悟不禁嘆道，好地方！
迪迦真人從后腰處取出一本藍皮小冊，遞給許悟:「你每天就在這裡上鍾，做這套動作兩個時辰，再靜坐兩個時辰，一共四個時辰。待三九二十七日後，打通妖脈，我再授法。」
「感謝大哥悉心安排。」許悟客氣地接過小冊子，且看藍色封皮寫著「內部借閱，不得外傳」八個大字，又有署名「迪迦真人」。他隨手翻開，內頁儘是簡單線條勾畫出的火柴人模樣，動作一招一式，畫得分明。不清晰處，還用工整字跡批了備註。
許悟合上冊子，暗自讚歎，這鹹蛋精有些內才，是合格的靈魂畫手。
迪迦真人繼續交待:「日常吃住有什麼不清楚的地方，儘管勞煩歡歡與喜喜便是。我常獨自修鍊，不好找我也。」
聽口氣，對方貌似挺忙，許悟有些不好意思道:「待二十七日後再勞煩大哥。」
迪迦真人輕擺手:「客氣了。你請自便。切記，每日四時辰要夠，不得偷時。」
「感謝大哥提醒，曉得了。」許悟再次抱拳作揖。
迪迦真人一手插在衣兜里，另一手拂袖而去。他要帶著掌機「獨自修鍊」去了。
夜間，許悟被安排與熊貓兄弟住在一起。接下來幾日，他按照迪迦真人吩咐，開始在後院練功。
許悟也不知道是不是練功？按照小冊子比劃，這套動作做下來，更像是自己讀書時做的廣播體操。反正有時間，他還給這套「體操」編了節拍，有四個八拍的，也有八個八拍。
剛開始一周，因為還不熟悉動作，他堅持住了。接下來的一周，他覺得有些枯燥。
每天四個時辰「練功」，換算為八個小時，跟標準工時一樣。但是許悟寧可在公司加班十幾個小時，也不願意在這裡練功。
公司上班，每個小時做的事情都不一樣。還可以跟同事聊聊天，嘮嘮嗑。室內待累了，報個出差放鬆心情。
後院練功，每天都是一樣的動作，聊天的人沒有，三個妖精都沉迷於掌機，最近連開飯時間都越拖越晚。就是青蛙，也要在水裡躲著他。
有時總會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去口袋找手機。沒有手機沒有電腦的年代，太無聊了……
現代人耐得住寂寞，最耐不住的，是無聊。
許悟是個成年人，他調整了心態，現在吃點「苦」，也是為了以後到了天竺，趕緊擺脫了去。
克制就對了。心態擺正後，他甚至感覺身體內有種說不出狀不明的感覺，是打通妖脈了嗎？還是……總之很愉悅，胃口也好很多。
三九二十七天後，今天正是要找迪迦真人的日子。許悟早早起床更衣，發覺褲頭有點吃緊，上衣也是。他趕緊把銅鏡放遠了看，鏡中的臉蛋和身材比起以前，圓潤了不少。
經過這二十七天，他懂得了「心寬體胖」確有其事。功也練了，膘也養了，且看迪迦真人怎麼說。
「咚，咚咚。」
許悟站在迪迦真人寢室門口，輕敲兩下，說道:「迪迦哥，小弟過來了。」
室內過了一會，才有回應:「進來。」聲音細微，與之前迪迦真人洪亮的聲線差異甚大。
許悟緩緩推開門，看見迪迦真人就在房內打坐。於是靠近，發現那台掌機就擱在手邊。
見許悟看著掌機，迪迦真人把小玩意推了推，推到身後藏了起來。
許悟驚詫，因為近看迪迦真人，比初見面時要瘦了整整一圈。那兩顆原本白色的鹹蛋眼睛，也不知是否熬夜，熬成了兩顆茶葉蛋。
「迪迦哥，你好像瘦了些。」許悟關心地問道。
迪迦真人閉關多時，自己並未察覺，有些驚訝:「哦？最近練得有些走火入魔，過一段時間調理下，便沒事。」他給自己找了個借口，練功是沒有的，這二十七日他可是什麼也沒練。
許悟明眼看出，「走火入魔」是玩遊戲吧。能理解，能理解，自己十幾年前也是如此。
許悟繼續說道:「按照大哥授意，已過二十七日，特來打擾。」
迪迦真人一驚一乍，長期宅在房間，不知道過了如此多天，說道:「你背轉身，我來看看。」
許悟轉過身，迪迦真人伸出右手掌，放在許悟後背上，心裡數數讀秒，約摸過了一分鐘，說道:「你這二十七日修行尚佳，已疏通了妖脈。且待我把防術教與你。你再轉過來。」
許悟轉回身，心裡很是欣慰，沒想到自己真的克服下來了，二十七天啊！感覺跟二十七個月一般，太難熬了！
迪迦真人挽起袖子，說道:「你把右手伸出來。」
許悟滿臉疑惑，也沒問，照做便是。
迪迦真人也伸出自己的右手，握住許悟。那雙大手，幾乎把許悟的小手完全包裹。
上一次給許悟這種被支配的感覺，還是小時候爸爸牽他的手。
迪迦真人保持這個動作，閉上了眼睛。
就這樣？這是握手吧。許悟不清不楚，也跟著閉上眼睛。
過了一會，他感覺自己體內有一股暖流，流遍全身。
等了三分鐘，迪迦真人睜眼，鬆開緊握的手，說道:「好了，我已經把自己最得意的防術傳授給你。」
其實迪迦真人給其他妖怪傳這一防守招式，只需握手三分鐘。但是他不得不故弄玄虛，什麼「開妖脈」之類的，延長時間，甚至拖延個數月半載。許悟說了時限，他只好縮短一些，編了個二十七天。若秒速學會，只會砸自己招牌，顯得過於低端。
許悟感覺體內的暖流平靜下來，興奮地說道:「哥，我的身體有些變化，可是我要怎麼發動招式？」
迪迦真人得意道:「這招防術，叫做『是兄弟就來砍我』。等到有傷害就會發動。」
「……」許悟已經不知道從哪個角度吐槽。
「比如這樣！」迪迦真人突然雙手交叉在胸前，手臂朝外發出一道狹長的藍紫高熱光束，光速擊中許悟頭頂右邊的貓耳，瞬間轟得粉碎，連個渣都不剩。
一言不合就發波，令許悟猝不及防，驚叫:「幹嘛呢！」
「別激動，你再摸摸。」迪迦真人指著許悟頭頂笑道。
許悟伸手過去觸碰頭頂。咦？這毛絨絨的觸感，耳朵已經重新長出來了，大小形狀都沒問題。再仔細回想，剛才耳朵被粉碎時，自己也只是覺得傷處發癢，並沒什麼痛覺。他止不住渾身顫抖，嘴角上揚，這個招式真是太妙了！
「掌握『是兄弟就來砍我』，你就是被砍得粉身碎骨，也能恢復原樣。這一防術，誰都奈何不了你。」迪迦真人解釋一番。
許悟抑制不住興奮:「這不是『不死之身』嗎？太厲害了！」
「算吧，但跟長壽沒半點關係，只能恢復別人對你造成的傷害。若你體內有什麼疾病，這個防術是治不好的。」迪迦真人補充解釋，怕許悟想歪。
長生不老，許悟也沒這想法，現在誰都轟不死自己，已經超滿足。若在現代，他都可以靠這技能，開直播表演各種作死，應該也好賺。
迪迦真人見許悟那欣喜模樣，想到這二十七天，自己也因為許悟的掌機玩得不亦樂乎，乾脆再送他一招。
「防術有了，我再教你一招基本的攻術。」迪迦真人比出一根手指說道。
沒想到鹹蛋精傾囊相授，許悟感激道:「有勞大哥費心了。」傍身的招術當然多多益善。
「你繼續把手伸出來，左手。」這次迪迦真人先把自己的左手伸出。許悟照做。
這次久了些，約摸過了半小時，迪迦真人才放開手，對許悟說道:「你試試吧，用兩根手指摩擦一下。」
許悟聽完，半信半疑地打了個響指，他清晰看見，剛才指間有亮光一閃而過，問道:「這個是……」
迪迦伸出自己的右手，五個指尖都迸出跳躍的亮光相連，回道:「電流，學會其他攻術的基本。」
「噼噼啪啪」自帶電擊特效，炫酷啊！許悟眼睛兩眼發亮，沒想到自己還能與某黃皮小精靈一般，連忙問道:「可以有多大威力？」
迪迦真人握拳，那些電流隨而消失，講道:「不好說，每個人都不一樣。你勤加訓練，電一些小兔子小鳥充饑，還是可以的。」
「妖呢？」許悟比較關心這個，畢竟西行一路，群魔亂舞。
「電不死吧。」迪迦真人搖搖頭，這入門級的電壓並不高。妖怪們普遍皮糙肉厚，又有另外防術加身，基本是沒辦法的。
許悟雖有不甘，卻也知足，好吧，已經是意料之外的招式，很不錯了。但是與自己最早想的天上飛來飛去畫面不同。在這個神魔世界，「飛行」才是標配吧。
許悟知道自己臉皮厚，還是開口詢問:「迪迦哥，剩三天，還有什麼招式可以學呢？比如飛翔這類的。」
「我……」迪迦真人面露難色，轉過身去，吞吞吐吐道，「我……我不會飛。」
咦？許悟驚訝地長大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