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兩年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已經過去兩年多了。
平陽縣曲水鎮。
正是趕集的日子,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個身穿鵝黃色衣裳的女童在人群中靈活的穿梭,她胳膊上挎著一隻竹籃,避開來往的人流,輕車熟路的進了一家書肆。
「幸丫頭來了?」賬台後頭的掌柜看見幸汝南,眯著眼睛笑了。
幸汝南笑嘻嘻的點了點頭,熟稔的將手中的籃子高高舉起:「這是我哥哥這些日子抄的書,張伯伯,你點點。」
「好好好。」張掌柜笑著將竹籃里的紙稿拿了出來,通篇看完后,心中的高興便溢於言表。
「我哥哥說,下次再送來,得一月以後了。」幸汝南道。
張掌柜聽了她的話,點了點頭:「學業要緊。」言罷,他對幸汝南招了招手,「你跟我來。」
兩人進了書肆的內間,張掌柜才從懷裡摸出三兩銀子遞給幸汝南:「這是這次的潤筆費。」
幸汝南接過銀子,小心翼翼的收進了懷裡。
「張伯伯,那我就回去了,正好哥哥他們也該下學了,我接他一起回去。」幸汝南甜甜的笑著。
張掌柜連忙道:「幸丫頭,你等等。」
「張伯伯還有事?」
「是這樣的。」張掌柜笑著道,「南豐書局那邊要我問問,你哥哥想不想寫長篇的,要是能寫長篇的,你哥哥日後賺的錢,可要比現在多。」
「長篇?」
「對啊,就是連載,你可能不太明白,回去跟你哥哥說一聲,他應該能懂。」張掌柜感慨道,「我聽我兒子說,你哥哥和你寄人籬下,連給先生的束脩都要自己掙,明年就要下場了,都是用錢的地方,當然了,你哥哥要是覺得耽誤學業,也無妨,知會我一聲便是。」
幸汝南抿了抿唇,問道:「那如果是連載的話,潤筆費怎麼算?」
「這個,初稿還給三兩銀子,後續如果賣的好,你哥哥和南豐書局二八分成。」
聽了張掌柜的話,片刻幸汝南笑了笑:「行嘞,我回去和哥哥說。」
「路上注意些,這兩天拍花子出來了。」張掌柜連忙囑咐道。
「我知道啦,謝謝張伯伯。」
從書肆出來,幸汝南去了字畫店買了些紙筆,宋鈺日常用的,她寫書用的,以及宋鈺幫她謄寫用的,三種價格都不一樣,最貴的紙筆墨,她只捨得給宋鈺日常用,她寫書反正都是初稿,就隨便草紙都行。
他們兩年前到了徐家。
過了大概三個月,族長就中風去世了,現在的族長不像之前那位,收了汪氏一點好處,就對徐家的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宋鈺和幸汝南在徐家的日子並不好過。
汪氏甚至直接和他們說了,家中吃緊,還要緊著給徐太明娶妻用,叫宋鈺不要再去學堂了,家中不會再供著宋鈺讀書了,除非讀書的開銷,宋鈺自己能掏出來,汪氏本以為這樣嚇唬宋鈺,就能詐出他當初死裡逃生帶出來的包袱。
是了,當初死裡逃生,宋鈺還帶著一個包袱回了徐家。
只不過那個包袱里都是徐玉奴生前的東西,宋鈺一樣都沒動。
本來幸汝南這裡還有當初宋老太太給的兩張五十兩銀票,但是有一次她生病發燒之後,就再也找不到了,她就知道,定是被汪氏偷走了。
沒有證據,加上忌憚汪氏倒打一耙,畢竟現在的族長早就收了汪氏的好處,幸汝南也不敢聲張,而且如果去報官的話,這一百兩的來歷難免要被追究,她也不敢冒險,只能忍了。
要讓宋鈺不讀書,是不可能的。
眼下在徐家,徐振發對發生的一切都視若無睹,汪氏明裡暗裡的苛待,那兄弟兩個看似和宋鈺親近,但實際上也早就被汪氏洗了腦。
於是,宋鈺找了一家書肆幫人抄書賺錢,一本《三字經》抄完大概賺個一二百文。
她至今都記得當時宋鈺的臉色。
一陣青,一陣紫,大概就是壞掉的豬肝。
他憋了半天,才答應了下來,幸汝南知道他在想什麼,向來大手大腳慣了的嘉城第一紈絝,請同窗一頓飯就能吃掉一百多兩,現在抄一本書只能賺一二百文,幸汝南甚至在想,之前在宋鈺的世界里,他對文這個金錢單位有概念嗎?
宋鈺天天抄書,時間精力都被分走了,雖然他天賦極高,但還是被學堂的先生罵了。
幸汝南見了,便主動提起了要幫他抄書。
可她的毛筆字和宋鈺根本沒得比,宋鈺那樣的字,尚且只能賺一二百文,而她的字……
再後來有一天,宋鈺抄的書裡面有一個話本,書肆掌柜說是現在賣得比較好的話本,幸汝南隨便翻看了兩眼,和後世看到的戲劇沒什麼分別,大多是才子佳人的戲碼。
這讓她來了興緻。
她也要寫!
一下午的時間,幸汝南琢磨出三個短篇話本,宋鈺下學回來之後,就給他看了,宋鈺什麼都沒說,只說第二天帶去書肆給掌柜瞧瞧。
幸汝南滿懷信心的等著,誰知道三篇都沒成。
後來,她研究了一下賣得好的話本,發現是自己的定位出錯了,像這種小地方,能識字的大抵都是男子,基本上沒有女子識字的,而她書中的主角,卻是女子。
也就是說,她在一個男頻市場,賣一本女頻小說。
怎麼可能有人看呢?
找到問題,幸汝南又寫了一篇,這次,她抓住了男子的需求點,第一,在一個男權社會,主角一定要是男的,而且他得帶起讀者的爽點。
才子佳人、窮小子和富家小姐私奔的故事為什麼好賣?
不就是因為窮小子勾搭上富家千金等於吊絲逆襲嗎?
當幸汝南看清楚這一點的時候,事情就容易多了,她寫了一個上門女婿逆襲的故事。
一個窮小子,為了給老娘治病,入贅了當地大戶家中,丈人只有一個女兒,招上門女婿就是為了養老,但是窮小子做了贅婿,妻子家中卻沒人瞧得上他,窮小子受盡了冷眼和羞辱,他發誓一定要考取功名,證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