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回歸
月落日升，斗轉星移。
寂靜的村裡，嘰嘰喳喳傳來喜鵲的叫聲。
一片歡快的叫聲里，躺在床上的少女，沒有血色的娃娃臉皺了皺，慢慢的睜開有些惺忪的眼，木然躺了片刻，翻了個身，用手肘撐在鋪了一層紅色被套的床上，輕輕的靠著床頭半坐了起來。
黑色散亂的長發，像緞帶般，從中間分開，由面頰兩邊乖順的披下來，垂落在半腰上。
昏昏沉沉的疼痛從太陽穴四周擴散，過了良久，腦海中閃過朦朧的記憶，如錄影帶，開始倒帶，歷歷在目的身影，夢與幻在邊緣相互交錯。
她不是死了嘛，死在住了幾年別墅的山上。
思起度過的滄桑，心底在發酵，那人的音容笑貌依然清晰，她是在做一場夢吧，夢醒之後，一切會消失。
眼前擺設熟悉的讓她思緒逐漸清晰。
「真好。」喃喃自語了一聲，符笑聽見自己的聲音沙啞中帶著清脆，說不出的悅耳。
她摔死了，別人為情傷時，大抵是被人害的居多，也算是死得其所了，至少是被人嫉妒死，她真正是被自己蠢死。
下了床，推開房間的門，走出客廳，印入視野的是那株過了花期的梨樹，這株梨樹聽說是爺爺在爸爸小時候種下的，初夏的風，有著沁人心脾的清爽。
這個時候好像是她上初三，請了一個星期假跑到了奶奶家。
之所以會請假是因為一向身體健康，一年半載都不會生病的她，不知道怎麼的大病了一場。
她上課的同時還被壓著打了一個星期的吊針小針，天天做皮試，還有那一堆白的紅的綠的葯。
那段日子讓她記憶深刻，可以算得上是苦不堪言。
好的七七八八時，她不管病未痊癒，拖著弱不禁風的身體坐車來了奶奶這裡。
擺設都是自己記憶里的樣子，那記憶里的人呢！
「奶奶、奶奶…」
屋前屋后都轉了一圈，也沒有看見思念的人影，符笑急了，大抵她是在做夢吧，或者現在只是魂魄，只是死了還能做夢也算奇事一件。
「笑笑，你起來了，頭還暈嗎?」
慈祥滿是關心的聲音打斷陷入沉思的人。
「奶奶，你去哪裡了？」符笑擬神細看，錯愕的眼睛里驚喜滿滿，真的是奶奶。
說著，朝著老人家飛奔了過去，小心翼翼的扶著奶奶的左手，笑意盈盈的臉上多了幾分血色。
雖然不明白緣由，但是她可能真的劫后重生了，好多年不曾看見的奶奶都出現在面前！
「你不是喜歡吃釀辣椒嘛，我去割了點韭菜，等下剁肉陷，把那老母雞也燉了，給你好好補補。」
以前孫女肉乎乎的，現在咋瞧著都是弱不禁風的模樣，老太太心疼的緊。
符笑看著奶奶右手上那根泛黃的竹子做的拐杖，熱淚盈眶，左手上那把綠油油的韭菜，更是奪目萬分，霎時間，幸福感滿滿。
「奶奶，我沒有事情，你別擔心，我這樣才健康，要是太胖，我該擔心自己小小年紀會不會三高了。」
接過奶奶手上的韭菜和小刀，用手鍇了一下眼睛，擦掉滾落出眼框的淚珠，微微一笑，這樣真好。
在一生短暫的記憶里，她奶奶一直都很偏愛她，什麼好的都會留給她。
奶奶好像從她有記憶的時候就有根拐杖支撐她，聽說奶奶年輕的時候勞碌命，累的多了，年紀大了，背也駝了下來。
「胡說八道，太瘦了，看起來不健康，還是有點肉好。」
符笑點點頭，連連說是，問起這手上的菜：
「奶奶，這是準備做中午的菜吧，早餐你吃了沒有？」
「叫你吃飯，你嗯了半天也不起來，你叔叔要出去做事情，我和他都吃過了，你把韭菜放下，就去吃早餐吧，飯還在熱著，我現在去把菜熱一下。」
老太太一句接一句不帶停的，慢慢的走向燒火的屋子，那裡面星光點點，微弱的火苗還在燃燒著。
「奶奶，菜我去熱，你先坐著吧。」扶著奶奶做在讓人做的四角方凳上，符笑就去打水洗漱。
等她洗漱回來，老太太已經在熱菜了，奶奶是個閑不住的，基本上什麼都會給她安排的好好的。
「奶奶，你坐著，我來吧。」她也沒有什麼胃口，那麼多年在外面養成習慣，基本上不吃早餐了。
在鄉下，不管颳風下雨，還是冰天雪地，或者夏日炎炎都是一天三餐，雷打不動的。
收拾完熱的菜，洗了鍋，打了碗飯，夾了一堆菜，往奶奶身上一靠，她開始甜甜的詢問：
「奶奶，我什麼時候上學呀，天天迷迷糊糊的，我都忘記了。」
將近十年前的事情，哪裡記得住，本身她記憶就不好。
「後天就要上學了，你看下明天要不要先回你爸媽那裡，後天免得起來那麼早。」老太太折了把柴放進火堆里，紅紅的火花串在燒水的鍋上，像跳舞的少女，變幻莫測。
老太太的臉上有些許斑點，說到孫女要去上學了，她又湧現出濃濃的不捨得。
「奶奶，能不能過幾天再去呀。」符笑背靠老太太，腳翹在凳子上晃晃悠悠的好不愜意。
「你媽媽怕你忘記，早上打電話來了，問你身體怎麼樣了，說叫你別忘記要上學的事情，也看看書，一天到晚就知道玩。」
「奶奶…」拉長的音調全身撒嬌的意味，符笑本來聲音就甜，她一般說話，就像在撒嬌一樣。
老太太誒了一聲，嘆了口氣：「我去看看河邊那裡的青菜，去弄點回來炒給你吃。」
「奶奶我也去，你等等我，把碗洗了，我跟你一起去，順便把衣服一起去洗了。」這個時候的符笑，是個跟屁蟲，奶奶去哪了，她都會跟著，說句不好聽的，真的是上洗手間都跟在屁股後面！
老太太聽到她的話，納悶的看著孫女，孫女睡一覺起來，像換了個人似的。
以前家裡什麼事情孫女都不做的，本來也沒有需要她做的事情，在家裡從來沒有洗過衣服，居然說去洗衣服，這孩子果然病的不清。
「你生病還沒有好全，就別去了，吃了飯，休息一下。」
「奶奶……」架不住孫女撒嬌賣萌，到底是帶著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