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萌動

幾天後，徐輝派往公司駐青島辦事處。一切都安頓好后，她便聯繫上了於洋，在一個雨天的下午，她早早下了班，跳上公交車，便去了於洋的公司，同學異地相見，分外親切，弄得旁邊漂亮的會計莫名其妙，一頭霧水的望著他們。然後兩人相互問了各自的情況，徐輝環視著周圍的一切，羨慕的說「你現在是事業有成了，有自己的產業。」

「說吧，今晚想吃什麼？我請你們兩個。」於洋指了指徐輝和這個叫方青的會計。

「在你同學附近找個地方吃吧。」方青體諒的說。

「好吧，你去定個飯店，要有品味的那種。」於洋說。

方青走後，兩人重新坐下，徐輝喝了一口水，說：「我可沒有常瑋的一點兒消息，她這人從出了學校就不太和我們來往了。」

「你怎麼就那麼肯定我想知道她？緣分是可遇不可求的。」於洋自嘲的笑笑，短短的這段時間裡，他似乎改變了不少。

徐輝感到自己很無趣，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晚飯安排在了臨近海邊的一個小餐廳，餐廳布置的很有情調，大廳中央有一架鋼琴，一位年輕的學生模樣的少女在彈琴，琴聲抑揚頓挫，徐輝不知道是什麼曲子，但是之前她聽過，很喜歡。

「理查德的《秋日私語》，我最近喜歡上了聽鋼琴曲。」於洋對徐輝說。

「品味提高了不少。」她一臉壞笑的說。

「得和這個城市接軌。你以後就會懂的。」於洋禮貌的讓兩位女士先坐下，然後招呼服務員，剛想從口袋裡拿煙，想了想又放棄了。

「雨天、酒吧、音樂、還有兩位美女相陪，你們看這是不是很有情調？」點完菜，於洋望著窗外的雨說。

方青笑笑，沒說什麼，看的出她對於洋有那麼一點拘束。

「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在這裡我可只有你一個親人。」徐輝端起服務員剛剛倒上的飲品，和大家碰杯。

「沒問題，有什麼事隨時來找我。再說了，你徐輝是誰，還有你克服不了的事？」

「也可以找我。」方青說。

「她可是地地道道的青島人。」於洋補充說。

從於洋嘴裡，知道這位叫方青的女孩比自己大三歲，之前在一家企業里干財務出納，今年年初剛剛來公司，姑娘業務能力很強，深得於洋老爸的賞識。於洋甚至覺得父親把這麼一個漂亮能幹的女孩安排在公司是不是別有用意。

夜深了，雨還在不停的下著，於洋開車送徐輝回到住處。

「再見！」徐輝擺擺手道別。

於洋擺擺手。

望著車子消失在雨夜中，徐輝突然感覺這情這景，自己好想談一次戀愛。

第二天，徐輝給林涵打電話的時候，林涵正在軍校的辦公樓上，忙得不亦開交，她和同事小張在給學員們辦理銀行存摺，徵得行里的同意后，林涵就告訴了肖劍飛這事，他和學校商量后，就做了安排，學員們按班級辦理，所以整個辦公室顯得安靜有序，只是忙了她們兩個，連喝水的功夫都沒有。肖劍飛給她們準備好的礦泉水，靜靜的放在旁邊，還沒開瓶。直到中午的時候，肖劍飛過來請她倆去食堂吃飯，她們才抬起頭，晃了晃累得發酸的脖子。

「辛苦你們了！」肖劍飛說著，潛意識的替林涵捏了捏晃動的脖子，這個小小的動作被小張看在了眼裡。

說實話，今天安排她和小張一塊兒來，林涵雖然很願意接受這樣的安排，可和小張來，她卻有點發怵，害怕這個事兒精又無中生有的整出個事兒來，讓她難堪。

這個小張是四川人，個頭兒不高，胖胖的，圓圓的臉龐，一雙烏黑的大眼睛，給人的第一印象精明強幹，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架勢，但業務能力還是很棒的，只是她的性格讓人有時候接受不了，也不願意和她深交。林涵雖然內心裡討厭她，但對她辦理業務的速度還是佩服不已。吃過午飯，肖劍飛領著她們進了一間休息室，他讓她們休息一下，叮囑了幾句後轉身要走，

「你陪我到校園走走吧，我不累。」林涵突然說道。

肖劍飛轉過身，上下打量了一下。「真不累？」

林涵點點頭，隨即又問小張「你去嗎？」小張早已累壞了，恨不能躺下好好睡一覺，「你去吧，我不去了。」

肖劍飛和林涵一起走出了房間。

這是林涵第一次走進軍校，這麼多年來，她一直沒進來過，看到這麼大的校園，她對肖劍飛說「這才是大學的模樣，太羨慕你們了！」

「這有什麼可羨慕的，你也可以的。」他的話讓人聽了舒服。

「我不行，上學的時候看書把眼睛看近視了，首先體檢這一塊兒就過不了關，再說我媽媽也不願意我考軍校，這些都是次要的，主要的是我根本考不上。」林涵反省道「那個時候上課下課看小說，等到醒悟過來，高考開始了，勉強考了這個會計學校，算是對自己這些年學習成績的一個交代。」

肖劍飛笑笑沒說什麼。

兩人就沿著樹蔭下的小路走著。

「你呢？說說你吧。」林涵打破沉默說。

肖劍飛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我嗎？比你聽話些，按照家裡給選好的路走，考軍校當軍官，像父親那樣戎馬一生。」

「你可比我哥聽話多了，當年爸爸叫我哥考軍校，他堅決不考，和他的一個同學一起考上出國留學，就這樣出國了。」

「林濤現在怎樣？該畢業了吧。」肖劍飛對林濤的印象還停留在兒時的記憶里。

「前年就畢業，留在那裡工作了，現在正申請著綠卡呢，估計是不想回來了。」

「有女朋友了？」肖劍飛說。

林涵笑笑，「去年都結婚了，媳婦兒就是當年和我哥一起出國的同學，我們一直以為是個男同學，沒想到......」林涵搖搖頭。

「有個性！」肖劍飛點點頭。

「好在兩個人工作不錯，前段時間來電話說，今年過年要接我們全家去那邊過。」

「真不錯！」肖劍飛由衷的說「你沒打算去那邊再深造？」

林涵搖搖頭，她可沒想那麼長遠，如果父母也去，她還考慮一下。「明年三月份我報了專升本考試，也算是再深造了。」

「打算報哪裡的本科？」肖劍飛感興趣的問。

「青島的。」林涵一心嚮往在海邊的生活。

「為什麼不報別的更好的？」

「離家太遠，爸爸身體也不算好，還是離家近點好。」林涵解釋道。

短短几句話，讓肖劍飛有點感動，他不得不佩服眼前這個小姑娘。

「走累了吧，累了就回去休息吧」他有點心疼的說。

「我們去那邊坐坐吧，反正回去也睡不著，在這裡還能和你聊天。」

其實林涵還有自己的小心思，她故意這樣和肖劍飛走近些，是做給小張看的，她想儘快擺脫掉和范同學的一切閑言碎語，還自己清白。

他們走到操場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林涵環顧了一下四周，除了三三兩兩的人走過，操場上幾乎空無一人。

「害的你不能休息。」林涵歉意的說。

「我也想找人聊聊天，你正好給了我一個機會，求之不得呢？」肖劍飛的笑，讓人有種想親近的感覺。

深秋的校園，天高雲淡，涼風習習，兩人這樣近距離的接近，林涵突然感到有些拘謹了，便閉上眼，靜靜的坐著。

肖劍飛從口袋裡拿出一顆煙點上「我去抽支煙。」

「不用，我不討厭煙草的味道。」林涵睜開眼，看他抽煙的樣子，很男人。

「抽完這顆煙，咱們就往回走，你去休息一下，我回去看看下午還有多少需要辦理的。」

「好吧！」

小張一覺醒來，還沒見林涵回來，便下了樓，遠遠地看見這個叫肖劍飛的軍官和林涵肩並肩的走來，這更堅定了她的看法，這兩人是談情說愛去了，幸虧自己沒去，否則多尷尬。

林涵和她招招手，便徑自朝她走來。

「你不累啊！」她突然覺得有點對不起林涵，便關心的說道。

「還好！」

小張笑笑，心想：戀愛中的人怎麼會感到累呢？恨不得天天在一起呢。

下午的節奏放慢了很多，陸續有學員過來，但不像上午那麼多了，趁這個空閑，林涵眯了一小會兒，小張開始清點上午的存單憑證和現金。快到4點的時候，肖劍飛進來對她們說，各班級都辦理完了，並給她們派了一輛車送她們回去，她們一個勁的說不用，最後還是沒拗過他，把她們送回了所里。

潘姐告訴林涵今天接了她的兩個電話：一個是同學徐輝，一個是同事範文。

「他找我幹什麼？」想到范同學，她一頭霧水。「還是明天值班的時候給他們回電話吧。」林涵想。

範文給林涵打電話，主要是還書，順便送她一枚自己給她刻的章，章是他精心挑選的，然後用了半個月的時間，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在燈光下一刀一刀刻出來的，他把自己藏在心底深處的那份情愫都體現在了這枚章上，所以在每個夜晚來臨的時候，他坐在燈光下，一邊刻著章，一邊想著和林涵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他感覺是幸福的。其實今天打電話有些冒昧，但他一心只想著早點送給她，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他不是一個隨便的人，相反受家庭的影響，他很傳統，隨遇而安。和小路和好后，他也想明白了許多，世上的有些事不是你想得到就能得到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世界，擠不進的世界，不要硬擠，難為了別人，作踐了自己。他送林涵刻有她名字的章，也算作是自己對心路歷程的一種紀念吧，也許這些隨著時間的流逝會漸漸淡忘。

沒聯繫到林涵，他便去了儲蓄科的辦公室，在牆上的周日值班表看到林涵明天上班，於是決定明天去找她還書。

可第二天，天公偏偏不作美，一清早就下起了雨，秋天的雨沒了夏天的狂躁，不緊不慢的下著，一點兒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過了中午，雨還在下，範文和同學約好了下午去打麻將，走到儲蓄所的門口，他叫同學先走，自己有點事。走進儲蓄所，環顧一下四周，只有潘姐一個人在，正要問，他看見林涵從後門走了進來。他朝林涵擺擺手，「今天你不休息？」林涵問。

「找你，還你書。」他說。

「不急。」林涵給他開門。

小范把書和章放在桌上。「看看我雕刻的水平」他輕描淡寫的說。

林涵疑惑的打開裝有印章的小盒「「不錯不錯，隸書的，我喜歡。」

自從那次在舞場見面，林涵就沒再見到他，看到那張有著姜育恆般憂鬱的臉，再想到以前的謠言以及徐輝說的那些話，她就不再說什麼了，生怕多說一句引起他的誤會。

送走范同學，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寂寞的消失在雨中，林涵心中一絲難過，「可惜不是你！」她心裡想。

一連幾天，雨一直不停的下著，這是這座小城幾十年來從來沒有過的，寒來暑往，春華秋實，一直沿著它的軌跡變換著。它的母親河，一條自西南到東北走向橫貫小城中心的河流，發了洪災，河下的住戶都被淹了，這還不算，聽說西南山區的一些村莊，山洪暴發，被沖的一無所有，人員傷亡還不清楚，這幾天，各個街道社區廣播、市電視台不停的有洪災的報道，附近的駐軍部隊、武警消防還有軍校的學員全部出動，投入到抗洪救災一線，人們每天都在談論著這次洪災，有人說有個村子發生了泥石流，整個村子的人都沒跑出來，軍校的學員就在這個村子救災，雖然只是傳說，但林涵的心還是揪了一下，她知道肖劍飛一定在那裡，她希望從新聞報道中探聽到有關他們的行蹤，可一直沒有消息，她從來沒有這麼為了一個人牽腸掛肚到失眠，想著他們在一起的幾個瞬間，他的音容笑貌，尤其是剛剛過去的這場誤會，因為他的及時出現，被悄悄化解了，她感激他，她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走進了她的心裡，她真想現在就能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