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2章 _ _ 聖人之器
房間的中年男子,雖然清瘦,卻精神矍鑠,儀態間透露出優雅,剛才彈琴的人就是他。
一曲奏罷,他仍坐在琴椅上回味。
在他對面,坐著一名僧人,看上去七八十歲。
但是,他保養的非常好,皮膚不僅沒有老年人的灰暗、乾燥,反而紅潤細膩,幾乎接近嬰兒般的肌膚。
或許是因為微胖的緣故,身上的皺紋很少。
除了面龐,他比對面的中年男子還顯年輕。
二人氣宇軒昂,正在高談闊論,對剛才的琴曲評頭論足。
見到徐銳進來,二人只乜斜一眼,繼續他們的話題。
好像徐銳只是路邊的一名乞丐,完全不入他們的法眼。
「那二位都是東島最著名的古琴專家。」
井柏然熱情地說:「來,我給你引薦一下。」
中年男子和僧人輕輕一笑,保持著專家的氣度。
「不必。」
徐銳拉過一把椅子,大喇喇地坐下,語氣冷淡。
他來這裡,不為交際,更沒有與東島人交往的意思。
抬出著名專家的名頭,對方竟然連想認識的慾望都沒有。
中年男子和僧人感到大失顏面,神色冷了許多。
井柏然面色尷尬,忙給徐銳斟茶,笑道:「徐先生,請嘗嘗我大東島國的好茶。」
「井社長,我喜歡有話直說。」徐銳沒有端茶杯。
「哈哈哈,沒有什麼大事,不過想與徐先生聊聊琴道得啦。」作為東島人,井柏然一口南方腔,彆扭得很。
「沒興趣。」徐銳一口回絕,「沒有事,那就告辭了。」
井柏然與他素不相識,卻拱手送上二億,沒有目的才見鬼。
「華夏有句老話,『揚手不打笑臉人』。」
清瘦男子中止交談,一幅惋惜模樣,說:「華夏年輕人禮儀盡失,著實令人心痛。」
徐銳冷笑道:「華夏還有一句老話,『酒席不納豺狼』。」
「小子,你好狂妄。」
清瘦男人怒道「不過聽說你通點琴道,想跟你交流切磋,竟然惡語傷人。」
徐銳一向不喜歡逞口舌之利,懶得跟人吵吵。
他收回目光,看向井柏然,等待他道出真實意圖。
在東島國內,清瘦男子名聲鵲起,很受人尊敬。
他站起身,想教訓一下後輩,沒想到直接被晾在一邊。
這讓他十分尷尬:站著不是,坐回去也不是。
老年僧人微微一笑,解圍道:「執著嘍。你琴技高超,又想與人分享,是德品高尚。他人敝帚自珍,也是人家權利。」
「哼。」
清瘦男子氣乎乎坐下:「只怕水平了了,登不上大雅之堂,只能取樂下里巴人。」
僧人瞥一眼徐銳,慢條斯理地說:「古琴一道,並非只是三二手技法。有德者,才能心境開闊,才能做到心境與琴韻相合。」
「大師說得鞭辟入裡,在下嘆服。」
清瘦男子翹指讚歎,又順便打壓徐銳道:「大師的境界,遠不是一些用琴做賭局、炒作熱度的小人可比。」
房間內氣氛僵冷,井柏然忙圓場道:「徐先生不妨彈奏一曲,互通有無,二位大師的指點,說不定可以讓你更上一層樓。」
「指點?」
徐銳冷笑道:「在華夏,瑤琴不僅僅是樂器,更是聖人之器。聖人用它來弦歌教化眾生。雞鳴狗盜之輩,不配聽我撫琴。」
齊天大廈遇到的蒙面人,就是昨天妄圖捕蟒蛇的人,他們與眼前的人定然是一夥。
覬覦華夏的珍寶,說他們雞鳴狗盜,絕不為過。
先被指豺狼,又被罵雞鳴狗盜之輩,三人臉上委實掛不住。
清瘦男子從座位上站起,就要衝過去理論。
老年僧人的笑容也消失,但是他仍耐住性子,拉住清瘦男子。
二位琴師與徐銳針鋒相對,場面越來越冷。
井柏然索性不再掩飾,開門見山地說:「徐先生,我們井松會社想收購你手中的黃色蟒蛇。」
「不賣。」徐銳果斷拒絕。
「我們願意出這個數,再考慮一下啦。」
井柏然伸出一巴掌:「包括上次說的,五億。」
他是個實際的人,也會動腦子。
上次,二億請不動徐銳出手彈琴;這次想讓徐銳割愛,他已經做好吐血的準備。
「五億?!」清瘦男子和老年僧人忍不住驚呼出聲。
摺合成東島貨幣,可就是八十億元。
清瘦男子想起身阻止,被老年僧人壓住胳膊。
「除了這個,你還想要什麼?」徐銳直截了當地問。
在昨天之前,還沒有黃蟒,井柏然就想交好他,那時的意圖才是他想知道的。
「哈哈哈,沒有其它啦。就是想跟徐先生交個朋友。」井柏然否認道。
既然對方不想說,徐銳起身就走,隨口說道:「在你之前,已經有人開價一百億。」
口罩女拋出整個南都百貨公司,用來換黃蟒,是因為南都百貨不是她的。
慷他人之慨,自然不心疼。
花一百億購買一條蟒蛇,確實夠瘋狂。
果然,井柏然聽到后,自信的表情轉為頹喪。
清瘦男子「噌」地站起身,高聲叫道:「一百億,搶劫啊?」
開出這麼瘋狂的價格,這是把東島人當傻子。
他的話音剛落,井柏然牙根一咬,說:「好,一百億,我出。」
「井社長,你瘋了吧。」
清瘦男子指著井柏然,飆出一嘴東島話:「私たちのお金を無駄遣いしてはいけません。」
大意是,罵井柏然花亂東島國納稅人的錢。
徐銳在國外混跡殺手界多年,精通多國語言,東島話是其中之一。
「嘁。」
他們覺得一百億太多,徐銳卻只是不屑地嗤笑一聲。
別人一百億,你也一百億,憑什麼能輪到你。
作為商人的井柏然,當然明白這個道理。
他取了二本線訂琴譜,說:「這本《松弦館琴譜》和《伯牙心法》,是明代東皋心越禪師東渡時,帶到東島的原本。我願意,同時送給徐先生。」
東皋心越禪師,原名蔣興儔,為避清兵入關之亂避難到東島。
這二本琴譜,確實是他從華夏帶到東島。
這種存世量極少的琴譜孤本,對琴師有著致使的誘惑力。
老年僧人看到琴譜,二眼發光,繼而轉為惋惜,完全沒了得道高僧的氣度。
很顯然,他不希望東島失去這二本琴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