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0章 攔路搶劫?不,搶字而已
稷下書院的畢業難度就非常嚴苛了,不僅僅要在考試中取得前百分之三十的成績,而且還要在平日里,有足夠的學分積累。
什麼叫學分積累?這其實就是一種社會實踐分數的積累罷了。比如學子們出去接業務,就可以獲得一定的學分,通過聘請他們的掌柜老闆,開出的評價單,以及他們自己的實習報告。當然,這些外出的實際業務活動,會有當地相關的人員進行核實。
不排除有弄虛作假的成分在裡面,但是考試的時候,就會原形畢露,畢竟只有前百分之三十,這成績上可是做不得假的。尤其是這裡面還有實操課的考試,占的分數比例非常大。
武定國這是把後世那些資格證考試的標準給拿了過來。他要保證的就是,稷下學院拿到畢業證的學生,絕對是這方面的行家裡手,出去了,就不能砸了稷下書院的招牌!
這也就導致了,稷下學院的學子們,一下子能達到好幾萬的數量。每次上課都是在每個學科院子的大禮堂,一個教授在學堂上講課,學子們來多少,他不管,反正自己的課時,要按照規矩講完。
當然,他們也有親自收徒的時候。雖然說是收徒,實際上也是要通過考試的,只不過在師父的專註教導下,成績進步會比較快一點。
這種教學模式,不過是武定國套用後世的大學的公共課罷了。然而,張老夫子評價說,這有春秋時期的味道,比如孔子的門人弟子三千眾,實際上也就是這麼教學的。
於是乎,在張老夫子的思想引領(會錯意)的情況下,學院的先生們,一個個都是朝著孔子的目標前進的。什麼時候也能教導出三千門人弟子,那才叫功德圓滿呢……
「武山長,學院建成之後,您還是第一次回來,這塊大門前的門聯,一直留著,就等你回來題字了……」
學院的副山長,也是武定國同門師兄,一本正經的把文房四寶擺在了武定國面前。那架勢,他要是今天不留下點墨寶,就不打算放他進去了。這和攔路搶劫有什麼分別?
武定國是有自知之明的,他那一筆臭字哦,任何一個讀書人看了都會忍不住笑話。咱們武大人腦袋瓜子雖然聰明,然而他寫的字,可真就不敢恭維。比如他寫一副對聯,你可以從裡面看到好幾個書法家的字體影子,然而,加在一起嘛,就像是群魔亂舞。
「哈哈哈,不敢獻醜啊……這樣吧,我身邊有個書法大家,吏部尚書劉國文大人,他可是京城有名的國手!我來出楹聯,請劉大人執筆,這樣才能給我們稷下學院增添幾分榮光。」
武定國此話一出,劉國文心裡其實也是激動的。給如此一個龐大的學院寫門聯,這可是名垂千古的機會啊!武大人真是好人,把這麼好的一個機會給我了。
放在一千多年之後,學子們站在稷下書院門口,看著我寫的字,嘖嘖嘖……
「固所願,不敢請爾……哈哈哈,那武大人,下官就獻醜了……」
研墨,提筆,墨是上好的松煙墨,筆是上好的狼毫筆,就連宣紙,都是散發著清香的宣城紙。嘖嘖嘖,這硬體可價值不菲啊!
武定國能弄出一個什麼千古楹聯呢?如果是能像當初寫在岳州書院的那一幅水平就非常不錯。
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
這就是武定國之前的水平,也不知道這次的水平如何。劉國文十分期待著,渾身肌肉都微微的顫抖了,他這是在蓄力,也是在醞釀一種氣勢,等待著武定國金句的誕生,然後大筆一揮,橫空出世!
「位卑未敢忘憂國,事定猶須待闔棺」
武定國沉思良久,冷不丁的蹦出了這麼一句話。
聽到武定國開口的金句,劉國文眼前一亮,好一個雄渾壯闊的氣勢!啊哈!下筆有神也……
位卑未敢忘憂國,事定猶須待闔棺!好句啊!
哎!不對啊!
這不是對聯吧!
劉國文剛寫下上聯,突然覺得念不通了。
位卑未敢忘憂國,事定猶須待闔棺,這也不押韻啊,完全不符合《聲律啟蒙》、《笠翁對韻》的要求。劉國文一口氣沒順的過來,差點閃了老腰……
不僅是劉國文,旁邊很多人回過神來,都發覺了這裡面的不對勁。礙於武定國的地位和威嚴,他們不好提出來。
不過,趙志成倒是給他們解了圍。
「定國,你這好像也不符合押韻的規矩,這是對聯嗎?」
武定國沒有覺得尷尬,他頗為深沉的看著大門,心裡似乎有話要說。
武定國並不是不能寫出很多經典的勸學對聯,他的文抄公資料庫裡面有很多這方面的絕世好對聯。然而,這個時候,他卻一點也不想寫那些東西。反倒是覺得,陸遊的這句詩非常應景。於是他想也沒想,就把這句話脫口而出了。
「諸位,這對聯,並非武某故意寫錯,而是武某覺得,稷下書院本身不需要什麼對聯。它代表的意思,並不是武某一個人的意志,而是天下想出人頭地之人,全部的嚮往所在。」
「武某當初創建稷下書院的初衷,也不是想給這座學院,打上某個人的意志。稷下學院是一所百家爭鳴,兼容並包的學院,將來還會出現超過武某的偉人,哪怕他與武某的思想相左。」
「包容的學院,不需要添加武某的意志,也不需要武某為他增色。你們這些學子們的成就,才是它最好的楹聯。」
「位卑未敢忘憂國,事定猶須待闔棺,武某留下這麼一句感悟,當做稷下學院第一個名人留下的足跡吧。武某歡迎將來的人,超越武某,繼續在這大門前,留下自己的感悟。就這樣吧。」
標新立異,武定國打破了往常的慣例,不題詞,也不留下對聯什麼的。他不把自己當做一個主人,或者是一個創始人那樣,他只是把自己擺在一個過客的層面上,一個稷下學院造就的名人身份之上。
按照武定國的話來說,他不過是一個收集者,一個整理者,把先賢們的智慧,其他偉人的智慧,收集歸納,整理傳播。所謂的百家爭鳴,其實一直都存在著,武定國不敢把這些思想的締造功勞,按在自己身上。
於是,他也決定,不留下楹聯,不把稷下學院打上自己的標誌。而是把自己,鐫刻在稷下學院的歷史上。
如此偉大的胸襟,讓人聞之,肅然起敬。
劉國文懂了,他氣勢煥然一新,重新研墨,提筆。沒有剛才的那麼凌厲,力透紙背,這只是一個過客的感悟,字裡行間,透著一股子嚮往和崇拜。
其他人也懂了,也更加心生豪邁,將來,通過自己的努力,未必不能像武定國一樣。在這學院的大門前留下感悟。
今日他們以學院為榮,將來,學院以他們為榮!
從此,稷下學院門口就多了一塊大石,上面鐫刻著這麼一句詩「位卑未敢忘憂國,事定猶須待闔棺——武定國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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