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神秘墮樓案(二)
2016年3月18日。
陽光燦爛,今天的太陽似乎是最晴朗的,我開著車,一邊開著,一邊看著馬路的四周圍,人來人往的人群,互不相識在同一個年代,一直生活在一起,卻一輩子也沒有機會認識。
很快,我的目的地到了。
長興大廈就在前面,它位於一個比較偏僻的位置,這大廈已經年久失修了,已經沒有居民在這裡住了,只有一些經濟比較困難的人才迫於無奈住在這裡。
一個小時前,接到報案,長興大廈有人墮樓身亡,我馬上浮現了一個直覺。
警戒線外圍著很多人,都在那裡談論是非,拍照。
我掛上證件,輕輕地一彎腰,越過警戒線,看到工作人員在那裡拍照。
我戴上手套,慢慢地蹲了下去,將死者的臉掰了過來,看她的樣子不會超過18歲,但是頭髮染了紫色加紅色,兩種顏色混在一起,給人的感覺很奇怪,我也說不上是什麼感覺。
啟志很快就過來了。我問他:死者是什麼人?
死者陳欣兒,今年17歲,在一間口碑比較差的學校讀高中,她經常曠課,逃學,頂撞老師,每天晚上都喜歡泡酒吧,喝酒,嗑藥。她在警察局的不良記錄有一本書那麼厚。
原來是不良少女,我終於明白剛才的是什麼直覺了。
她的家人呢?我好奇地問,出了人命。她的家人怎麼沒有出現。
他嘆了一口氣:死者的爸爸媽媽在外國做生意,她和奶奶一起生活,但是我們已經叫人通知她的奶奶了,她奶奶無論如何都不肯來。也許這個不良少女做了很多惹她生氣的事。你有什麼發現?
她的死狀和孫嘵嘵一模一樣,同樣是趴在地上,拳頭緊握,頭髮紊亂,雙眼布滿血絲,我覺得是同一個兇手,這是一宗連環墮樓事件。
兇手的動機是什麼?他居然問我這個問題。
暫時還不知道,等我回去仔細檢驗屍體才可以有結論。
解剖室。
我用刀剖開死者的肚皮,發現她的肝嚴重受損,肺也不是很好,她的胃裡面殘留大量的酒精,她死前一定喝了很多酒。在她的胃裡面好像有一些東西,我用鉗子將它夾了出來。
我對助手說:拿去化驗一下。
我正打算縫回肚皮,突然發現死者的陰道有少量的血跡。
我摘下帽子,口罩,手套。輕聲對死者說:放心吧!我會抓到兇手的。
回到家裡,我也沒有心情寫論文了,只是獃獃地看著電腦,腦海一片空白。
一陣qq的聲音將拉回了現實。
崔悅上線了,我看了一下電腦右下旁,那裡顯示著00:00.
她還真是準時。
案子有進展了么?她似乎對我的案子很感興趣。
雖然我心情不好,但我不會冷落她,我只好硬著頭皮回復她。
今天在長興大廈又有一個受害者墮樓身亡,死狀和第一個死者一模一樣。
連環殺人案?她的想法和我一樣。
死者是一個不良少女,經常出入酒吧,嗑藥,喝醉酒。社交圈子非常混亂。
她開始發揮自己的想像了:第一個死者和第二個死者,一個是品學兼優的學生,另外一個是泡酒吧的不良少女,兩個人應該沒有任何的聯繫,也沒有共通點,如果是連環兇殺,兇手的動機是什麼呢?她們的成長背景一個天,一個地。兇手是如何認識她們的呢?
我突然想起了也許細節。
共通點有一個,就是她們都是處於青春期的女生,對異性有那種朦朦朧朧的好感,我在第一個受害人的家裡發現了男生的氣味,也就是說她是有男朋友的,她在死前還懷孕了,至於第二個,我也在她的胃裡發現了殘留的藥渣,等化驗結果一出,動機就會一清二楚了。
她又發表個人意見了:兇手應該不是報復,根據你的驗屍報告,她們死前都沒有被毒打的痕迹,也就是說她們是直接被推下樓而死的,兇手似乎是逼於無奈才做出這種行為,可是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呢?對了,第一名受害人的日記本你找到了么?日記裡面應該有很重要的線索。
我明天讓警察那邊申請搜查令,可是小女生的日記本都愛藏在哪裡呢?你有沒有試過?你一般會藏在哪裡?
她發來一堆感嘆號!!!!!你想套我的生活習慣?沒門!
我不是要套你的生活習慣,只是女生的想法應該都差不多吧,我需要你的答案做參考,你也希望我早點找到日記本吧?現在不知道兇手是什麼人,他隨時還會再殺人,我沒有時間了。
她好像同意了: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讀書的時候,一般都會將日記藏在布娃娃的肚子裡面,有拉鏈的那種,那個娃娃我整天抱著睡覺的,放在裡面會很安全的。
我突然想要捉弄她:老實說,我也很好奇你的日記裡面寫了什麼,將來有機會可以借給我看看么?
哼哼!她似乎很得意,你就別妄想了,我的娃娃至今還帶著身上,你拿不到的。
我早晚拿得到!我惡狠狠地說。
突然我的手機響了,我一看來電顯示,原來是我的助手,看來化驗有結果了。
他在電話那邊很疲累地說:在死者的肚子裡面找到的藥渣,證實是墮胎藥。而她陰道的血水也證實了,是她的胎兒。死者生前曾經墮胎,但是剛墮完不久就死了,所以血水才會停留在陰道裡面。
我掛了電話,打電話給啟志:明天你向法庭申請搜查令,我要搜孫嘵嘵的房間。
我給崔悅發的最後一條消息:已經證實兩名死者都墮過胎,第一個是還沒有墮就已經死了,第二個已經墮了才死的。
我現在結案陳詞:這是一宗情殺案!
發完這句話以後,我就下線了。
我打開我的記事本,將這案子的驗屍過程記錄下來……
我將我的想法告訴啟志之後,他馬上召集所有的探員開緊急會議,我就站在旁邊聽著。
各位同事,最近發生了兩宗墮樓事件,原本可以當一般的自殺案處理,但我們法醫的驗屍結果證實了這是一宗謀殺案。
第一受害人孫嘵嘵,高三學生,品學兼優,是典型的乖學生,沒有不良嗜好,也沒有和別人結怨;第二名受害人陳欣兒,高中學生,逃課,曠課,頂撞老師,經常泡酒吧,嗑藥,經常與社會上的一些不良少年為伍,是典型的問題少女。她們兩個經法醫檢驗,都有一個相同的地方,孫嘵嘵死前已經懷孕了,生前吃了墮胎藥,可是藥力還沒有發揮出來就已經遇害了;陳欣兒死前也已經懷孕了,但是她將胎兒墮了以後才遇害。由於死亡時間與墮胎的時間非常接近,那顆葯還殘留一些藥渣在裡面。
現在我們可以將兩件案子連在一起,這案子應該是情殺案,我們現在要調查的就是死者的男朋友,但是陳欣兒的社交圈子非常複雜,我們要將調查範圍縮小,直接查孫嘵嘵的男朋友,我已經向法庭申請搜查令了,十五分鐘后我們就出發去孫嘵嘵的家裡搜查。有沒有問題?沒有問題就十五分鐘后出發。
我悄悄地對啟志說:讓我也去,我有把握可以找到那本日記。
他同意了,我馬上放下了自己的工作證。搜查證物可不需要法醫的。
我跟著他們來到了孫嘵嘵的家裡,她的父母似乎很抗拒我們的到來。
她父親很不高興地說:你們還來這裡幹什麼?我們知道的都已經說了。
我試圖勸服他:我們要找到更多的線索才可以找到兇手。
什麼兇手?她不是自殺的嗎?她母親表現得很驚訝。
啟志接著說:我們只是初步懷疑她是被謀殺的,所以我們需要找到更多的線索。這是搜查令,我們要搜你女兒的房間。
她父親正想要阻止,卻被她阻止了:讓他們搜吧!我也不想嘵嘵死得不明不白。
他們進入房間開始進行搜查行動了。
我突然想起崔悅的習慣,我問他們:孫嘵嘵是不是很喜歡布娃娃或者玩偶的?
她苦笑著說:那傻丫頭!從小就特別喜歡玩具熊,每天晚上都要抱著睡覺才可以睡得著。
那她的玩具熊呢?放在哪裡了?
一直放在我的房間,我每天晚上抱著它睡,就像抱著她睡一樣!她還是忍不住放聲地哭了起來。
我可以看看那隻玩具熊嗎?我小聲地請求她。
雖然她很傷心,還是拿出來給我看。
我仔細地觀察這個玩具熊,它的確很殘舊了,但它卻是孫嘵嘵最好的朋友。陪了她那麼久。它的身上果然有一條拉鏈就在背後,我很緊張地拉開拉鏈……
我發現了日記本,緩緩地打開。
2016年1月3日:今天我在圖書館碰到他,他的一舉一動都讓我心跳不已,彷彿一切早已註定,註定我們今生一定會有故事發生。
2016年1月28日:今天下著很大的雨,我躲在屋檐下,他很突然地出現了,他將雨傘送給我,自己被雨淋著回去……
2016年1月30日:今天我去他的班級找他,將雨傘還給他,他卻帶了我去小樹林,他讓我閉上眼睛,我閉上了,他突然就吻住我了……那一刻我的心裡好像裝滿了沙子,然後又反倒過來,又倒回去。翻天覆地大概也就如此吧……
接下來的,都是一些很甜美的回憶,我沒有時間看了。我要帶日記回去,可以嗎?我請求他們。他們也默默地同意了。
我對啟志說:我們得去一趟孫嘵嘵的學校,問問她的同學,就可以知道她那神秘男朋友是誰了。
重點高中就是不一樣,星期六日都要上課。
啟志禮貌地敲了敲教室的門:不好意思,打擾一下,哪位是孫嘵嘵的同桌?
我環顧了整個教室,突然一隻手慢慢地舉了起來。
你就是孫嘵嘵的同桌?我問她。
我和她坐了三年。戴眼鏡的女孩好像有點不自然。
你知道她有男朋友吧?
我們之間是無話不說的。
她的男朋友是誰?在哪個班?
我可以不說嗎?她好像不太願意。
如果你想幫她,你就將你知道的告訴我們。
她好像還在猶豫。
關鍵的時候,啟志嚇唬她:你知情不報,後果很嚴重的!信不信我取消你高考的資格?
不要!嘵嘵的男朋友就是隔壁班的高明,我看過她們的合照。
我示意她放鬆點,留你的手機號碼給我,到時候也許還得靠你的幫助。
她同意了。我們去隔壁班二話不說帶了高明回去。
怎麼樣,高明有沒有說什麼?啟志剛剛出來,我就焦急地問。
他好像一無所獲。高明承認的確和兩名死者有男女朋友關係,他先認識孫嘵嘵然後再認識陳欣兒,而且都有和她們發生過關係,但是他並不知道她們懷孕了,在她們遇害的時候,他生病了,足足病了三四天,今天才剛剛康復。這樣他就不可能是兇手了。
線索斷了,還有哪裡我們忽略了呢?
突然我的手機響了,我一看號碼,天哪!居然是她——崔悅。
雖然我們彼此都留了電話號碼,但我們從來沒有正式通話過,這是我們第一次通話,我很緊張地接了。
吸血鬼小姐,你不是應該夜晚才出來活動的嗎?現在還是白天,怎麼你不怕陽光?還是說你已經免疫陽光了?我在努力在開著玩笑,我可不想讓她感覺到我很緊張的情緒。
你很緊張對嗎?她的聲音比我想像中的溫柔多了。
好吧!我的確很緊張!我已經盡量控制聲線了,你還看得出我很緊張?
人的聲音的起伏是不一樣的,你剛剛的聲音雖然聽起來很惡作劇,可是聲線震動的頻率還是很不尋常,我可以斷定你很緊張!她好像很有自信的樣子。
案子進行得怎麼樣?找到日記了嗎?她轉移話題,問案子的事情了。
死者的男朋友找到了,可他有不在場的證明。線索暫時中斷了。
也許不是情殺,殺她們的人不一定是男朋友,還可以是愛慕者。她提醒我了。
一個默默無聞的愛慕者?因愛成恨?
也有可能,至少現在有了一個方向。
謝謝你!我掛了電話。
我急匆匆地跑到啟志的辦公室:我們去一趟死者跳樓的樓層看看。
我們來到了陳欣兒墮樓的地方。
我開始分析:這棟大廈雖然殘舊,但是每一樓層都有防盜網,也就是說死者最有可能在天台被推下去的。
啟志環顧四周,如何證明這裡是第一案發現場呢?他問我。
我走到天台的左邊,發現了很多空的玻璃酒瓶,這些酒瓶應該是死者喝過的,我們只是去了第一名受害人的案發現場看,卻沒有來過這裡。
啟志在自言自語:兇手殺人的動機在哪呢?高明沒有嫌疑,就是可以排除是情殺了。難道是私人恩怨?
不!我反駁他。我依然沒有排除是情殺。
我拿出孫嘵嘵的日記給他,你看這裡:今天他又給我送早餐了,我真的覺得很苦惱,他雖然對我很好,但他真的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可我真的當他是朋友,我不想傷害他!怎麼辦?
有人迷戀孫嘵嘵?他感到疑惑。
對,兇手很有可能因愛成恨。
我馬上打電話給孫嘵嘵的同桌,天哪!還好她沒有關機。
警官有什麼事?!她好像很不耐煩。
我想知道,有沒有人暗戀孫嘵嘵,或者對她很好,好到超出了朋友的界限。
她更加不耐煩了:她那麼優秀,班上肯定有很多男孩子喜歡她啊!你不可能一個個去盤問吧?
兇手暗戀孫嘵嘵,但又沒有光明正大地表白,很有可能比較害羞,文靜,或者有自閉症的。
追求者裡面,有沒有一個是很文靜,不太愛說話,就像得了自閉症一樣的?
她好像一下子精神了:我知道你說的是誰了,班上最迷戀曉曉的,只有那個傻子了。他沉默寡言,性情古怪,之前和嘵嘵做過同桌,但老師嫌他性情孤僻,就將他調到角落裡面了。他對嘵嘵真的是超級好!好到我羨慕嫉妒恨了!
他叫什麼名字?我問她。
劉志明!他啊!就像沉默的羔羊一樣!她狠狠地說著。
我剛放下電話,就聽到啟志對我說:高明的父母來警察局報案,說他失蹤了。
我不得不再次給電話她。
又怎麼了!警官!她好像真的生氣了。
我是法醫!不是警官!你知道孫嘵嘵平時最愛去哪裡嗎?
在舊的住宅區裡面,有一棟已經荒廢的房子,雖然殘舊,但是設計得有模有樣。
所有的警務人員已經集合在這裡了,我奉勸他們:你們冷靜點!兇手其實本性不壞,我們那麼多人進去只會讓他更加緊張,讓我和包公進去就得了。
房子裡面黑漆漆的,我們慢慢地走著,發現二樓有聲音,我們馬上趕了上去。
看到高明被一個其貌不揚,戴著眼鏡的男孩挾持著。
劉志明!放下武器!你已經被包圍了!包公用槍指著他。
我回不了頭了,我一定要殺了他!這個畜生!劉志明顯得很激動。
我示意他放下槍,我有把握和他談判。
孫嘵嘵和陳欣兒都是你殺的,是你推她們下樓的!
他眼神里充滿仇恨:陳欣兒的確是我殺的!那個賤人搶別人的男朋友!該死!
孫嘵嘵呢?你既然那麼愛她,為何你要殺了她?
他聽到之後,眼神開始變得暗淡了:我不是有意的!那天嘵嘵很不開心,約了我上天台,她告訴我,她懷了高明的孩子,已經吃了墮胎藥了,她很不開心,說高明不肯要這個孩子,還要和她分手,她就坐在我旁邊不停地哭,我坐在那裡陪她,我們當時離那個窗口太近了,她就這樣背著我,我想勸她先回去休息一下,她不肯,還說要死給他看!我想阻止她,想不到在掙扎的過程中,我不小心將她推了下去。
說到這裡,他已經淚流滿臉了。
那陳欣兒呢?你殺她,就因為她破壞了高明和孫嘵嘵的關係?
時她站他的眼神突然又再變得兇狠起來:對!如果不是她!嘵嘵就不會那麼痛苦!我也要讓她像嘵嘵一樣!那天她在街上喝酒,一邊喝!一邊搖搖晃晃地走著,我一直在後面跟著她,跟著她上了大廈的天台,當在窗口呼叫!看到她那興奮的樣子我就很憤怒,我慢慢地靠近她,用力將她一推!
替天行道!痛快!你想不想試試?他對高明說。
高明已經被嚇壞了,只是一個勁地求饒。
他用一種很可怕的語氣問高明:你還記得這裡嗎?嘵嘵每次不開心都很喜歡來這裡的,她和我說,這裡可以給她很多安全感!你就是她的安全感!可你看看你自己做了什麼?見異思遷!嘵嘵那麼好的女孩你不要?非要選一個不良少女?你是不是瘋了!這也算了,可嘵嘵都懷孕了,你還要和她分手?她還是學生啊!你是不是想逼死她!
原來高明知道她們懷孕的事,居然連我們都想騙。
高明哭著說:我也沒有辦法啊!我還小,不知道該怎麼做,我還要讀書,出國留學,我還沒有想過要結婚,現在要那個孩子,我的前途就沒有了!我只好和她提出分手了,我也不想這樣的!
高明手上的刀已經在蠢蠢欲動了:那好!你就下去向嘵嘵懺悔吧!
停手!我呼喝他!
你為了嘵嘵已經肩負著兩條人命了,難道你還要再負上一條人命?高明和未成年少女發生性行為,我們會依法逮捕他的!他會受到應得的懲罰的,可是你要想想你的父母,他們那麼辛苦供你讀書,都是想你考上好的大學,如果你這樣殺了他,你的罪名就會更加重!你殺嘵嘵那是意外,只能是誤殺。而且你還沒有成年,根據刑法最多判你進管理所,不會讓你坐牢的,到時候你出來了,還可以考個理想的大學!如果你現在殺了他,你就回不了頭了。
高明聽著聽著,眼淚就開始流了下來,他手裡的刀子慢慢地放了下來,包公立刻上前拘捕他了。
包公押他走的時候,他對我說:謝謝你!
案子終於完結了。
我在我的驗屍過程的右下角那裡寫上了一句話:
當我們被憤怒掩蓋了理智之後,不妨合上眼睛試試,也許內心會變得很平和。
許仲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