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7、宋紀見真佛策反暗中行
「不了,我後天一早再過去,你後天午後陪我去宜縣,正式交接一下那邊的工作,高、宜兩縣之間,我不想走夜路的,你得管我們午飯。」高蘭給了我一個準約。
「也好,我要吃飯了,喝了這一杯。」我將杯里的酒喝了,隱隱約約里,我感到高蘭的內心裡也許是無助的,國民黨大勢已去,高蘭只是嘴上不敢說而己,不像陳更烈現在私下裡跟我一說他的黨國就放炮。
在我看來,陳更烈即使去台灣,陳家族也會留下一半人在香港謀生的,決不會舉家都隨遷治灣,正如陳更烈所說,他已經做好了去台灣打漁為生的打算。
兩人喝了酒,高蘭一時吃不下飯,我吃了一碗,要她喝了杯里的酒,要她多少吃一點飯才好。高蘭說她晚點再吃點宵夜,就不吃飯了。
高蘭和我一起出來時,天已經黑了一會了,我們往督軍組走,盧勇此時也回到督軍組了,正等著我一起回情報組。高蘭重複了剛才說的明天和我一起審那個營副的事。
我和盧勇一起回情報組,就在車上商定了十一點「接頭」的事。
晚上十點半,盧勇找人先去「接頭」,我一人稍後回河陽旅店的酒樓喝棗茶等著。等到快十一點,盧勇還沒回來,87旅422團團長陳宏貴一個人穿便裝來了,兩人正面相逢時,他竟認出了我,問我怎麼一個人喝茶?我說我就住在河陽旅店,一時睡不著,出來吃點宵夜。
陳宏貴就近坐下,向我打聽我們上周抓到的423團的一個營副如何處理?說都一周時間過去了,怎麼就不見有任何消息傳出來?
「還在沒有結果呢?陳團長,你怎麼也這麼晚?」我給陳宏貴斟了茶問。
「誒!兩門的炮聲,夜深時我們都聽到了,大戰在即,睡不著呀!你呢?也是因為聽到炮聲睡不著嗎?」陳宏貴輕輕一笑問。
我竭力想著第一次與我接頭的人會不會是陳宏貴?卻無甚印象,除了身材,別的都對不上號。我說:「我沒聽到炮聲呀!我是習慣吃點宵夜才入睡的。」我呵呵笑了笑問,「對了,上次斃了你們的一個連長和兩個排長,怎麼不見你吭聲呀?不會是傷心過度吧?」
「傷心過度?」陳宏貴愣了一下,對我噓了一聲說:「你們斃的人又不是我的屬下,我傷心什麼?不是吧?你會不知道這事的真相?」陳宏貴說完也輕笑了起來。
「嗯,我的確不知道。這有什麼蹊蹺?說來聽聽?」我傾過身體,以示親近。
「好。」陳宏貴看了看錶,說去一下洗手間,一會回來再跟我聊聊。我對陳宏貴做了一個手勢,陳宏貴轉身往樓下走。我起身緊盯著他,陳宏貴居然帶了兩個便衣警衛過來,但是警衛人員卻不上樓。他跟兩個警衛耳語幾句后返身上樓,並沒有去洗手間。
我迅速回到座位,自斟了一杯茶,等陳宏貴進來坐下,又給他斟了一杯茶。
陳宏貴告訴我,那三個被我們斃掉的「連長」、「排長」,其實是一夥來自大槐的土匪,三當家和另外一個也許讓彭維民策反過來了,並沒有被我們斃掉,他們一共五人前不久因攔劫他們的一批物資,讓他們師軍情處給逮著了,彭維民便動員他們加入178師軍情處,但是他們中的三人說什麼都不依,於是便有了士兵「嘩變」事故。
「另外兩個呢?去哪了?是彭主任的主意吧?」陳宏貴所述與黑馬他們的調查出入太大了,我相信留下的兩個土匪要麼藏在87旅,要麼給送回了大槐或88旅。
「剩下的兩人去了哪裡?也許只有彭主任知道,哼,想藉此將兩陽地下黨一網打盡,結果呢,稻草都沒撈著一根。」陳宏貴感嘆一聲。
「怎麼會呢?這些人只要給些槍炮就會賣命。」原來,178師軍情處從這伙土匪開始,就計劃如何誘我兩陽地下黨入局了,但是黑馬沒有得到策反命令,才沒有與他們正面接觸,避免了過早暴露實力和遭到打擊。
「問題是兩陽的地下黨釣不出來,反而讓不知真相的政訓處下面的人又將他們給『逮』了,不然,哪有你們後來建功的機會?」陳宏貴就差沒說我的情報組和彭維民的政訓處「好命」了,其實,後來的這齣戲也是彭維民導演的。
「原來是這樣呀?這麼說,兩陽地下黨,還是有高人呀。」我記得平息這起士兵「嘩變」后,翁豎民第一時間口頭誇獎了我,我想翁豎民一定認為我還不知道這事的真相了,而上周的那個營副與「黑哥」的「接頭」之局,大約是第二次對我兩陽地下黨下套了。
但是這一次也宣告流產了,故而才有了翁豎民讓高蘭督管兩個督軍組的命令,他還是認為我的情報組「歪打正著」,壞了他的大事呀?
「可不?這次『嘩變』招來了共黨的高層領導,綠葉,你知道嗎?你一定知道?」陳宏貴藉此向我求證「綠葉」是否我高雷地下黨高層領導,他為此而向我透露了士兵嘩變的內幕。
「知道呀!他上半年還是個臨時領導人,我們圍了他兩次,都讓他逃脫了,還有他們的特使,也曾經到過我們這邊,與魚鷹聯繫,『魚鷹』就藏在144師,前不久讓我們給斃了。」我對陳宏貴噓了一聲說:「這事是絕密,你知道就行了。」
「斃了魚鷹?他們的特使卻跑了,他們不是接頭時給斃的嗎?」陳宏貴想知道更多細節。
「他們跟鑒江的黑幫在高縣交易軍火,共黨的特使紅土沒到場,太可惜了。」我想這些信息,178師軍情、政訓處也只有主任級的人才知道,陳宏貴是不會知道的。我說:「要是讓我們逮著了他們的特使紅土,我們的獎金就不僅僅是兩萬塊大洋了。」
「哎喲!你們保密局老厲害了,斃了魚鷹也不錯了呀!」陳宏貴再次看錶,時間快零時了,這個時間正是我和「接頭人」的接頭時間。
「共黨的高層領導也是命不該絕,又到了這個時間點,我們的正事都不在於如何抓他們了,督軍成了我們的主要工作。陳團長,你也吃點宵夜,我請你。」我叫了服務生。
服務生過來后,我點了牛腸、豬紅和稀粥,問陳宏貴要哪一樣?陳宏貴要了一碟馬蹄糕和一碗蓮藕豬骨湯。還有一個鍾,酒樓的夜茶生意就打烊,客人也到的高峰值,幾無虛席。
宵夜上來后,陳宏貴不再問別的事,反而邊吃邊看二樓大門口,生怕著什麼。
我吃過宵夜,問陳宏貴是否還要添什麼?陳宏貴說不用了,謝了我請他,問我明天是否還在兩陽?我說明天要去雙春了,今晚是因為傍晚辦事遲了,想休息一晚再走。
陳宏貴跟我客套了兩句,我發現他有些心神不寧,我立即買單,起身跟他握手,先下樓。走到二樓樓梯口,一個身著長衫、戴著禮帽的中年男子上來了,他正是第一次與我在這裡「接頭」的陳宏貴的手下周思清,因為我那天晚上化了妝,他沒有認出我來,而我卻認出了他。如果盧勇今晚見的人是他們,那麼陳宏貴正在跟他的手下密謀反水。
但是,陳宏貴今晚是等不到「接頭人」了,我回到旅業部,盧勇跟過來了,正等在我的客房門口,一瞧我匆匆回來,盧勇問:「宋科長,那人上餐飲部二樓去了,你沒看到他嗎?」
「看到了。」我向盧勇求證是不是周思清?
盧勇描述今晚在第二個接頭點與他「接頭」的人的裝束和人貌身形后說:「他沒亮明他的身份,只說他和他老闆在這邊見你,你不見他,是不是有疑問?」
「嗯,這次接頭還是很有戲的。」我告訴盧勇,我剛才見到陳宏貴了,兩人聊了近一個鍾,因為他認出了我,我對他證實了紅土和綠葉是我們的高層領導,雖然還沒正式會面,但是我相信,陳宏貴假投誠的成份又少了幾份。
「但是他們沒能跟你說上話,會不會取消了往後的私約?」盧勇擔心半途而廢。
「我想他們不會輕易取消私約的,除非戰事突然吃緊,即使是假投誠,他們也會繼續跟我們私約下去。這樣好了。」我接著分析了陳宏貴和周思清的行動,說我上次在烏篷船上「見」的接頭人也許是另一個級別比陳宏貴低的軍官,至少有四、五個軍官是有意起義的,這麼多人有意起義,自然要慎重。我以「黑哥」的名義寫了兩個紙條,讓盧勇明天用紅泥包裝起來,明天下午和後天晚上當茶葉相送,等我下次來,再給他們起義計劃和接應聯繫人。
一個團的起義也不小了,有一個團配合黑馬的游擊隊,在高縣與兩陽之間阻擊178師的增援部隊,對178師師長管如清也是一個沉重打擊。我就賭管如清不敢傾一半兵力力壓高、宜兩縣的起義軍,那樣的話,62軍的兩陽門戶等於開了一半的門了。
「那我們還有哪些工作要準備?江門一線很可能守不到月底,昨晚聽到炮聲了。」
「其他準備工作讓黑馬同志做,你只負責安全傳遞我們的計劃和接頭人信息。陳宏貴從我嘴裡證實了他們早前得到的關於我黨高層領導的信息,這對他本人也是很重要的。所以今晚的接頭是成功的,你不用擔心,下一次你用你朋友傳遞情報,另外,盯緊了高蘭和彭維民的行動,他們現在應當更加關注我軍的動向才屬於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