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小生乍然初見，心中情意綿綿如春波

「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願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宛如清揚。邂逅相遇，與子偕臧。」

說話男子身著雪光瀲灧的銀白錦袍，腰纏鑲金玉帶，手執白骨綢面摺扇，一頭烏黑墨發用白玉冠高高豎起，一張清俊秀美的臉龐帶著滿含春意的微笑，周身氣派高貴優雅，言行舉止風流倜儻。

只見他拱手朝滄笙一禮，一臉愛慕地道：「姑娘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綠波。真是眉如翠羽，膚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小生我乍然見之，心中頓如春波，情意綿綿。請問姑娘姓甚名誰？家住何處？家中親人幾何？小生這就回家稟明老父，好上門提親，擇日下聘。」

卧槽！哪裡來的逗比！

滄笙怔愣住，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男子見她看得『痴迷』，頓時眉飛色舞起來。自戀得撩了撩額前劉海，眨著一雙狹長的眼眸不住的朝她拋媚眼。

滄笙嘴角一抽，仔細瞧了瞧男子面容，覺得有些眼熟。細細一回憶，頓時想起，這人不就是因聚眾賭博被老龍王拖回家吊打的龍三太子嘛！

她目光一凜，凝神再看時，只見男子頭頂騰升起一團白霧，一條縮小版的小銀龍在白霧中翻騰嬉戲。

小銀龍頭頂兩隻小角，身形圓胖，腰腹鼓鼓。它瞪著一雙又大又圓的銅鈴金眼，嘴角邊兩捋鬍鬚一翹一翹的，十分呆萌可愛。

「姑娘，你覺得小生怎麼樣？」龍三太子見滄笙一直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看，又是一陣心花怒放。他『唰』的一下打開摺扇，瀟洒地搖了搖，道，「哎，我知道你們人類、咳咳，你們女子都矜持，不好意思說，不過小生我有自知之明。小生打小就長得乖巧可愛惹人憐，好多人、咳，好多女子見了小生都喜歡得邁不開腿，特別是那個叫什麼怡紅院的姑娘。每次小生從她們家門口路過，都拉著小生不讓走……」

他一副『我很美很搶手，你再不趕快嫁給我，我就被別人搶走了』的樣子，看得滄笙很想削他一頓。難怪他龍王爹要把他吊起來打，簡直是不打不解氣啊。

滄笙這邊想著，那頭老龍王就追來了。

只見一個鬚髮皆白的青衣老者氣勢洶洶地從人群里衝出來，他迅捷地伸手，一把揪住龍三太子的耳朵，厲聲斥罵：「你個小兔崽子！我冕旒上鑲嵌的夜明珠去哪兒了？是不是被你摳走了？你是不是又去賭了？老子的夜明珠是不是被你輸掉了？啊？你給老子說話！」

「哎喲！疼疼疼……爹，你輕點，我耳朵快被你揪掉了。」

龍三太子忙甩開摺扇，雙手去護耳朵。

老龍王整個人都氣炸了，「你還知道疼？你個小畜生，整天就知道賭，還十賭九輸！老子宮裡的寶物都被你輸光了！唯一值錢的家當夜明珠也被你摳去輸了，現在咱們家家徒沒牆，身無錢糧，今晚上你就等著喝西北風吧你！」

是家徒四壁、身無分文……滄笙在心裡默默吐槽，難怪小銀龍剛才將『自知之明』用得那麼理直氣壯，原來是上樑不正下樑歪。

「爹，爹，放心啦，不會喝西北風的，去賭場前孩兒機智的先去了趟醉仙樓，買了你最愛吃的紅燒獅子頭……」

話還沒說完，老龍王就將他一陣暴打，怒道：「我說你肚子怎麼鼓得這麼大，原來是跑醉仙樓吃紅燒獅子頭去了！好你個兔崽子，老子在家窮得吃糟糠，你到好，跑到酒樓大吃大喝。今天，看老子不打死你！」

龍三太子頓時痛哭流涕：「爹，饒命啊。孩兒坦白從寬，爭取寬大處理。嗚嗚嗚~紅燒獅子頭是孩兒吃不完了打包的，不是特意給你買的。爹，孩兒發誓下次一定給你買你最喜歡吃得脆皮烤鴨，嗚嗚~爹，你可不可打輕點……」

「不可以！」

老龍王擰著龍三太子的耳朵往無人的小巷裡拖，兩人的聲音隨著漸漸遠去的腳步而減弱。

滄笙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怔愣了一瞬。在她眼中，一條手臂粗的雄壯成年金龍憤怒地揪著筷子般細弱的小銀龍，粗壯金龍渾身怒火翻飛、金光暴漲，而細弱小銀龍目光含淚、可憐巴巴。

待兩人身影徹底消失后，滄笙目光複雜的看著右手掌心。這一處雖然並無異樣，可她自己知道，到底是與眾不同地。

從前，她有一雙血眸不人不鬼；從前，她只能看到龍三太子隱在白霧裡的一對鱗爪。如今，她不僅擁有一雙黑眸，還能清晰地看清銀龍身上的鬍鬚毛髮，這都是因為那個無意間射入她體內的棋盤……

不遠處的茶樓中，一個倚窗而立地黑衣錦袍男子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站在湖畔柳樹下得女子，緊抿地薄唇輕啟，清冽動聽的聲音如山澗淙淙流水溢出：「身為九州棋的主人，本尊當是何等天資絕艷，沒想到……卻也不過爾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