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七章 怒目觀音
天生麗質難自棄。
林寒望著鏡子,摸著唏噓的鬍渣子,不免有些唏噓,心情又有些複雜。
小丫頭才上大一,畢業是三年以後的事,到時候再說吧。
凌瀟瀟一直睡到下午才醒來,林寒陪兩個女人吃了點東西,傍晚時候,唐婉清便派人過來了。
和兩個女人說了聲,在韓宣兒無比幽怨的眼神中,林寒坐上了去往唐家的車子。
唐家處在上京西北角,比宋家還要偏僻,遠離市中心,坐了近一個小時的車才來到目的地。
「叨擾林少了。」
唐婉清在門口迎接,看到林寒下來,笑道:「我本來該親自去迎接,但最近瑣事太多,還請林少見諒。」
「我們之間就不用這麼客套了。」林寒擺擺手,仰頭望向處于山水之中的別院,紅磚白瓦,檐角高懸,正是入夏時節,牆頭一片蔥鬱,蟲鳴不絕於耳。
不由贊道:「老爺子是雅緻之人。」
「爺爺喜靜,這別院有近百年歷史了,就最近才翻修過。」
唐婉清輕笑道:「林少來的正好,老爺子收藏了不少好酒,一會要多喝幾杯才是。」
林寒點頭道:「老爺子看得起我,當然要喝個盡興。」
「我們別傻站著,菜都快涼了,進去吧。」
唐婉清笑道,一雙眼睛如浸春光,讓林寒小心肝異常蕩漾。
這女人要活在幾千年前,就沒妲己什麼事了。
跟在唐婉清後邊穿過幾條林蔭小道,林寒微微皺起眉頭,唐家的布防比他想象中還要森嚴,除了不少氣息隱匿的武道高手,在牆角,假山等各個角落,還分佈著不少黑溜溜的孔洞。
唐家毒器古來聞名,毫不懷疑,當中射出的暗器只要見血,片刻之間就能取人性命。
作為上京四大豪門,雖顯沒落,底蘊猶存。
林寒不禁提高一絲警惕,但願這不是鴻門宴。
「這就是老爺子喝茶接客的地方。」唐婉清推門而入。
眼前豁然開朗,小院只有一棵梅樹栽在中間,夏季梅花不開,只有一點嫣紅花骨朵兒掛在樹梢。院里無草,四處都是灰色的岩石。
石頭形狀各異,僅有半人多高,卻有虎有獅,有劍有山,極顯陡峭險峻。
院中有一個老人,半躬著身子,手拿鎚頭和刻刀,正在一塊石頭上叮叮噹噹地敲打著。
老人黑衣如墨,長發如雪,夏風陣陣拂來,簌簌甩動,他手中的鎚頭一起一落,配合刻刀左撇右划,揮灑自如。
動作時快時慢,至柔至剛,石頭上落下的碎屑隨風飄灑,此情此景宛如一幅意境完美的畫卷。
隱約當中形成一種渾圓深奧的武道意境。
唐婉清剛要開口引見,卻讓林寒伸手攔住了。
她不明所以,看到林寒專註痴迷的目光,似懂非懂地沉默下去。
過了半響,隨著老人一錘砸下,那塊巨石外層的尼屑紛紛裂開,他將手裡的工具放下,拎起腳下的水桶,朝石頭潑了過去。
唐婉清這才小聲開口道:「爺爺,林少到了。」
「坐!」
老人嘴裡簡短吐出一個字,走到一旁擰開水龍頭洗手。
林寒瞳孔微縮,當老人挪開身體的剎那,一件觀音雕像展露無遺。
但凡觀音象都是慈眉善目,雙手合十,然而老人所雕刻的風格卻反其道而行。
觀音雙眼大睜,左手持瓶,右手持柳枝朝前傾灑,似乎遇到極為憎恨之事,要將這人世間的所有污垢化為塵埃。
觀音雙目淌著水滴,怒火卻猶如實質,一股猙獰的戾氣迎面撲來。
林寒心中一突,老人已然洗好手,在他面前坐下,問道:「如何?」
林寒低聲道:「佛亦有怒。」
「不錯!」
老人淡淡道:「佛亦有怒,更何況是凡夫俗子。」
話音剛落,他的眼神倏然桀驁而狠厲,死死地射向林寒。
「爺爺,我餓了,咱吃飯吧。」唐婉清見氣氛不對,趕緊出聲打圓場。
林寒不緊不慢地拿起桌上的酒,倒在老人面前的杯子里:「老爺子,佛法浩大,我體會不了,但作為凡夫俗子,卻可以喝酒吃肉,快意恩仇,豈不快哉。」
「不錯!」
老人點頭,舉起杯子和林寒共同飲盡,說道:「我那孫子不成器,得罪你在先,廢了就當給他一個教訓。」
「但他總歸是我唐家的人。」
唐婉清眉頭微蹙,他有心替林寒說話也沒有辦法,唐宣畢竟是自己的大哥,難免會給老爺子留下胳膊肘往外拐的印象。
林寒夾了一口肉塞進嘴巴,說道:「您的意思是?」
「我給了你裡子,你也要給我唐家面子。」
老人拍拍手掌,一個人推著輪椅從別院的房子里走出來。輪椅上坐著一個滿臉菜色,氣息萎靡的年輕人,目光怨毒地盯著林寒。
這兩人正是唐三田和唐宣。
見到唐宣出現,林寒並不意外,但看到唐三田,林寒的臉色一下沉下來。
凌瀟瀟和韓宣兒的安全,可正是由唐三田負責的。
這老頭此刻出現,也就意味著兩個女人已經成為唐家與自己談判的籌碼。
唐布衣沉聲道:「我們各退一步,第一,你給我那孫兒請茶賠禮。」
「第二,你與晚清的合作,我們唐家除了軍方之外,要佔最大的份額!」
林寒譏諷道:「這就是唐家的待客之道,真長見識了。怪不得唐家會沒落!」
「爺爺,您一定要給我討個公道。」唐宣大吼道:「我要讓他下半輩子也躺在輪椅上。」
唐婉清急道:「爺爺,林少是我們唐家貴客,這事要傳出去,我們唐家會臭名遠揚。」
「唐小姐,都到了這地步,你就別裝了。」
林寒冷冷地說道:「相信你是我瞎了眼,我們的合作到此結束。」
「小夥子,現在可不是生氣的時候。」
唐布衣慢悠悠地喝著酒:「你現在該首要考慮的,應該是你那兩個紅顏知己的安危。」
林寒冷笑道:「老爺子,我不信,我要是拒絕,你敢動她們?」
「當然不會,你在官方身居高位,蘇南和龍盾那兩位我們唐家都得罪不起。」
唐布衣緩緩說道:「你不答應,今天可以安然離開,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不過,那兩個小女娃可不屬於任何勢力。既然在我們唐家療養院住下,就陪我這糟老頭子聊聊天吧。」
林寒沉聲道:「如果她們也不樂意呢?」
「唐家從不勉強別人。」
唐布衣淡笑道:「但我聽說你的老丈人身中奇毒,還躺在病床上,目前正在接受我唐家毒師的治療。」
「小夥子你是武學奇才,應該明白,毒可以救人,殺人更快。我可不能保證會不會出現醫療事故。」
「父親重病在床,做女兒的應該陪伺在身前,你說對不對?」
「即日起,為了維持唐家療養院的清凈,除了病人和病人家屬,任何人都不得進去。當然,也包括你!」
「我來上京一個多月,四大家族中,唐家是第一個拿我的女人威脅我的。」
林寒面無表情地說道:「你們不想活,我樂意奉陪。」
「我倒要看看,區區一個療養院,怎麼擋我!老爺子,我不怕死,你們唐家也會跟著陪葬,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