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生於微末 不做塵埃
大寧王朝,興武七十九年冬;
整個蠻荒大地,戰火紛飛,生靈塗炭;
嗚!!
驟然之間,一道恐怖的號角聲傳遍開來。
「殺!」
莽荒大地上,兩支巨大的人流瞬間衝撞在一起!
若隆隆沉雷響徹大地,又如萬頃怒濤撲擊群山。
長劍與長刀鏗鏘飛舞,長矛與投槍呼嘯飛掠,密集箭雨如蝗蟲過境鋪天蓋地,沉悶的喊殺與短促的嘶吼直使山河顫抖!
「殺!我為人族,定當殺穿這天地,攪動這九天風雲,戎我人族,護我山河!雖死不悔!」
號角聲、殺戮聲、怒吼聲,卻不曾有求饒聲!
笑過、痛過、也怕過,但是不曾後悔過!
馬革裹屍,雖死猶榮,這就是大寧戰兵。
「洛王,今次一戰,我等認輸,你我都是強弩之弓,待日後,我等必將捲土重來!」
「不,你們沒機會了!給我封!」
「你!!!你不要命了!!!!」
「我人族,何曾惜過命?」
「恨!!我等恨啊!!!!」
.......
兩百年後;
........
大寧,興安三十年。
爾東城陸家鎮;
鎮西有一條綿延數百里的洪荒山脈,山間小溪尤為清冽,內有游魚嬉戲成群,水流輕快湍急,日夜叮咚作響。
環境雖然幽美,但是裡面危險亦是不少。
雖然比不上十萬大山那樣兇險,但是內圍深處,還是有不少妖獸的存在。
故此不少周邊冒險者與一些村子的少年武者前來歷練。
此時,山林間的樹木一陣晃動。
只見一俊秀少年,身長五尺,目若朗星,面如冠玉,約莫十歲左右,身姿輕盈的遊離在這大山的外圍深處。
少年乃是山下陸家村人士,從小跟其娘親長大,從小嚮往如父親一樣,征戰沙場,戎衛人族。從五歲開始,為防止娘親擔心,瞞著其娘親進入大山獨自修鍊武道,至今已經五年了。
可隨著年齡日漸成熟,少年將那份戎衛人族之心,卻慢慢的埋藏在了內心深處,不曾告訴任何人原因,包括他最好的兄弟。
就連他身具修為的事情,也僅只有他那最好的兄弟知道而已。
今日少年剛剛結束了修鍊,打算離開大山。
就在返回的途中,突然感到附近有兩股武修者的氣息。
要知道,這大山內時常有人來歷練,更有甚著,能得到不少天材地寶!
少年眼神一眯,偷摸的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摸去,就差點將我不是好人寫在臉上了......
不遠處一條小河旁,一錦衣少年與一棉袍少年坐在河邊正在烤魚而食。
棉袍少年將手中考好的魚遞給了那名錦衣少年。
這時,其中一名少年說道:「老大,想不到此行竟然得到了這顆靈果,有了這顆靈果,相信你就能踏入武生境,那張啟功可就不是你的對手了,到時候可得好好蹂躪他一番,讓他乖乖叫爺爺。」
棉袍身影滿臉的恭維之色,朝著錦袍少年恭維道。
剛巧趕到此地的少年,突然聽到張啟功的名字,神色一凝,小心的扒開前面的草叢。
只見河邊坐著兩道身影,其中有一道極其猥瑣的身影很是熟悉。
凝神一看,乖乖,竟然是旁邊村子的二狗子!
這二狗子乃是隔壁村的一霸,仗著自己爺爺乃是村長,偷雞摸狗,調戲婦女,壞事干盡!
少年本不想管此事,可聽到他們要對付張啟功。
張啟功是誰?可那是自己最好的兄弟!
得到這靈果,正好拿來給張啟功,想必最起碼能讓他提升一個小境界!
想到這裡,陰森森的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塊黑布,熟練的蒙上了頭。
看這熟練的樣子,怕是沒少這麼干!
「哎呀呀,此路是我開,此果是我栽,要想要此果......那個...不管了,果子留下,人滾蛋。」
少年本來準備了個華麗的開場,可惜,忘詞了......
少年的出現,嚇了二狗子跟那小弟一跳。
待回過神來,那二狗子跟那小弟表情充滿了喜感,看著陸長歌的眼神有些怪異。
這他么莫非是個二傻子?
「喂,說你倆呢,小心我沙包大的拳頭,錘你胸口!」
少年見二人跟看傻子一樣看他,心中直呼,真他么尷尬!
「哈哈哈哈!你哪來的傻子,我堂堂武生境的武者豈.......」
這二狗子話都沒說完,就見那少年舉著拳頭衝來,都未來得及有任何反應,直接懟到了臉上,昏過去了。
二狗子昏過去之前,只有一個想法,他么的說好了捶胸口的!
二狗子那小弟見大哥武生境巔峰的修為都被放倒了,自己一個小小武者境,自己哪是對手!
少年可不給他胡思亂想的機會,直接舉起拳頭朝著二狗子的小弟攻去。
那小弟嚇傻了,下意識的舉起雙手,擋在了臉上,他記得剛才這蒙面人懟的就是二狗子的臉!
轟!
這小弟直接倒飛出去了。
他么的為什麼錘的是我的胸......
少年看到二人暈過去了,熟練的開始在二人身上摸索起來。
咳。
將二人身上的物品都搜了個遍,也就那枚果子有點用,其他的都是一些沒用廢品。
顛了顛手中的靈果,少年偷偷摸摸的離開了此地。
摘下頭套,看著手中的靈果暗道:這果子就給了張啟功吧,反正我吃了也沒用。
抬頭看了看太陽,眼瞅著已經午時已過。
少年暗道:得趕緊回去了,不然娘該擔心了,先去抓個兔子,省的到時候還得解釋一番。
隨即少年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如果有高階修士在此就會發現,這少年竟然已經開了氣海,赫然是武海境的存在!
要知道,附近村子可是從未出現過武師境的存在!
武者基礎第一境界,乃是跨入武者境!
武者境,武徒境,武生境,此三境乃是打熬根骨的境界,擁有常人無法匹敵的力量!
這武海境則是武生境之上的存在!
開氣海,衍內勁,多少人卡在這一境界不得入!
......
蠻荒山脈,山腳下聳立著一座茅草屋。
「娘,我回來了!」
少年拎著一隻兔子,三步並作兩步向山腰上的茅草屋跑去。
吱呀一聲,房門緩緩打開,一面目清秀婦人從茅草屋探身走出,向外望去。
「寶兒,你又調皮跑去大山裡了。」
婦人用手中的帕子擦拭著少年髒兮兮的小臉,寵溺的語氣中略帶稍許責怪。
此婦人乃是少年的娘親,名雲娘。
少年從記憶中就不記得有父親的存在。
依稀記得娘親說過,自己父親乃是大寧戰兵一名即將封侯的存在!
可惜戰死沙場,連屍體都未找回。
大寧軍機處只是送回來了一些父親的遺物,加上一些撫恤金。
從而他娘親這才帶他搬到了這裡,從此定居在此。
「娘,沒事的,孩兒就是在外圍玩耍,您看,孩兒還打了只野兔,今晚我們有肉吃啦!」
少年面帶嬉笑,提起手中的野兔在母親面前晃了晃。
雲娘收起拿著帕子的手,一股腦塞進衣服里。
斜眼瞪了一眼道:「寶兒,你今年十歲了,作為人族一員,如此貪玩日後怎能為我人族效力?」
少年聞言,眼珠一轉,將兔子順手扔進娘親懷中,捂著肚子轉圈圈道:「哎呀,娘親,我肚子疼,可能是吃壞了東西,孩兒去個茅房。」
說完,腳底抹油,撒丫子就沒了人影。
雲娘一聲長嘆,抱著兔子看著遠方搖頭苦笑,暗道:「你個小兔崽子,明明都有武海境的修為了,你打算瞞到娘什麼時候,你又在擔心什麼?」
說罷,拎起兔子,轉身朝廚房走去。
少年躲在遠處看著娘親進了廚房,暗自發笑,躡手躡腳地的從屋後走出。
門前大樹下,有一張躺椅,閑時少年經常躺在這裡,卧看風起雲湧,夜裡也時常在漫天星空下,聽娘親講故事。長年累月,現在這把躺椅泛起了歲月的光澤。
少年把自己的身體丟進躺椅,眯著眼睛,翹著二郎腿,在躺椅的懷抱里自在地悠悠蕩蕩。
天空湛藍如洗,少年哼起了小曲,如果被學院的那些柄直的夫子們看到這少年的散漫模樣,八成覺得拿著大刀把這小子切了都不夠解氣!
突然,一個小石子好巧不巧落到少年臉上,砸的少年小臉生疼,少年立馬起身,倒要看看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破壞小爺的雅興。
「寶哥,寶哥!!來!」
呼喚聲不遠不近,一聽便知道是誰,氣意頓時全消。少年鬼頭鬼腦向廚房的方向望一眼,見沒什麼異樣,便弓著身子,縮著頭順著聲音跑去。
離著院子不遠的一棵樹上,只見有一個少年偷摸的從樹杈上跳了下來,腦袋滾圓,吃吃笑著,露出了嘴裡的一顆小虎牙。
「牙子,你找我啥事?」
「寶哥,我來是想告訴你,我爺爺決定送我去武堂了,這一兩天就走。」說著牙子的笑容越發變得暗淡。
這個年齡正是貪玩的時候,牙子眼瞅著這好日子要到了盡頭,語氣充斥著一股怨念。
張牙子,就是二狗子口中的張啟功,村長的孫子,打小倆人就一起光屁股長大,一條河裡洗過澡,一個炕上睡過覺。
只因為長了一顆老虎牙,就被少年喚作牙子,一聲一聲的牙子叫著,一聲一聲寶哥問著,兩人就這麼晃晃悠悠長大。
張牙子天賦也不錯,雖然趕不上少年的天賦,但是好歹也算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家裡覺著沒準能成大器,合計近日送去武堂,將來也好為人族貢獻一份力量。
少年微微發愣,看著牙子,心裡莫名的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感覺,好像是什麼重要的東西要失去一樣,少年眼神閃躲,卻又忍著心緒,摸了摸冰涼的鼻翼,。
「牙子,那你…啥時候走……。」
牙子拍著少年的雙肩,好似看穿了他的心思。「寶哥,不如你跟我一起去吧,你實力如此之高,將來必定會名揚萬世的!」
少年的實力,除了張啟功知道他修為頗高,他從未告訴過任何人。
「不行,這麼多年,我和娘親相依為命,她只有我,我得陪在她身邊……」
少年將牙子的雙手拍開,轉過身去,眼裡儘是糾結與彷徨之色,一起去武堂?少年何嘗不想去!
縱然他有些許頑劣,但男兒如太陽,熱血永難涼,哪怕為了人族血戰沙場,馬革裹屍,那也是死得其所,甘之如飴。
但是,他不能把娘親一個人丟下,他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牽挂與依靠,他走了,娘親往後的日子又該怎麼辦?
如果雲娘在此,就會明白,少年隱瞞武道修為,怕的就是有一天身不由己,踏上為人族征戰的戰場上,從而丟下娘親一人。
要知道,少年的父親就是為人族征戰沙場,最後落得個屍骨無存。
少年何嘗不怕,他不怕死,他只怕自己娘親老無所依!
「吶,這果子送你了,對我無用,你服下好生修鍊。」
從懷中掏出那枚從二狗子那搶來的靈果,丟給了張啟功,少年頭也不回地離開,背影里有幾分倔強決絕的意味。
張牙子拿著那枚果子,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沒有再說什麼,因為他知道,只要進了武堂,結業后必定是要進入大寧戰軍的,對於寶哥來說,倘若去了,往後要再見娘親可就難上加難,生離也無異於是死別。
大寧戰軍,那可是人族統御諸天的雄厚根基!
戰場,那是多少將士血肉骸骨堆砌起來的榮辱相爭之地,縱然是冷酷似寒刀利刃,武功蓋世機智過人,要想活下來,也是難於登天。這一去,生死難卜,福禍無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