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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淵深處,林蔭蔽日,青天白日卻仿若被黑暗籠罩,一片陰霾,冷冷涼涼。
一處矮崖,透白的月瓏草隨著地勢密集而開。卻是無人敢輕應而動,只因那月瓏草中卧躺著一條黑色的大蟒。
黑色的蛇鱗透著幾分潤色,閃爍著微光。它目光冷涼地看著眼前一臉伺機而動的人類,冷不丁的打了個哈欠,眸中閃過一絲輕蔑。
此處的月瓏草居多,比起外圍有過而無不及。早先還有幾個不怕死,不,換句話說,反正橫豎都是一死,便也未顧這條大蟒,採摘了那距離自己較勁的月瓏草,然而手剛碰上之際,大蟒卻怒了。
一怒之下,大蟒輕而易舉的便是打死了那幾個人,隨即又當著眾人像吃糖粒子般吃進了肚。此舉一出,其餘之人皆是不敢再有任何的動作,與之僵持了大半天。
易瑄等人並沒有分散行動,連帶著蜀染未見過的四師兄和六師兄也在一起。此時正站在幾人身後,未言未語更是未有任何的舉動。
幾人之前是一個身穿黑色勁裝的精瘦男子,他一雙細小的眼睛瞥了瞥一旁的兩撥人,又瞅了瞅前面的大蟒。如今三大派之人都在覬覦著這片月瓏草,全升知道,再這般僵持下去也沒有任何的意義。
全升轉了轉眼珠,陡然瞥見了身後的易瑄等人,霍地想起之前黑管事吩咐的事,要給那群人一點顏色瞧瞧。他嘴角冷冷地勾了勾,頓時一個計謀在腦中形成。
「你們去吸引那條大蟒的注意力。」全升看著易瑄等人,說道。
大蟒的實力不弱,已達到王境的修為,光憑那自身的氣勢便是震懾了不少人。
厲謙自也是明白當下的局勢,對上大蟒無疑是去送死,就算走狗屎運大難不死,也絕逼會被扒下一層皮。他冷冷地瞅了全升一眼,未動。
他這不動,易瑄等人也是跟著不動。
那模樣頓時惹得全升一怒,他瞅著他們嗤笑了聲,「怎麼?黑管事不在,我的話便不作數了嗎?」
「傻子才聽話,這種找死的行為你們咋不去!」宋仁本來就是個暴脾氣,只是這些年在牢獄之中吃了不少虧,如今也收斂了許多。但這全升一路來對他們多番打壓欺辱,現下還讓他們去送死,宋仁的脾氣一下子便也是上來了。
「回去沒有月瓏草交差也難逃一死,但你們去吸引大蟒注意力,我們趁機採摘月瓏草,如此一來也可算是一搏。放風的時間只有兩個時辰,如今應該是過去一大半了吧!黑管事之前任命我為領隊,你們自然也是得聽命於我。現在我就要讓你們去吸引大蟒的注意力。」
厲謙突然一笑,「你說得對,反正橫豎都是一死。」
他冷聲著,倏然一道幻力打向全升。
全升有些預料不及,堪堪躲過,有著幾分狼狽。
「厲謙,你們想要造反不成!」全升怒然,大喝了聲。
厲謙未答,徑直朝全升迎了上去。
森羅門的動靜早就引起旁人的注意,見到他們起內訌皆是一臉看好戲的神色。就連那大蟒也瞅了過來,眸中冷然地閃過一道不屑。人類這種自相殘殺的伎倆,他看得多了,早前還有幾分興緻盎然,如今卻是一點興緻也沒有。
然而不管是否有興緻,此番自相殘殺的內訌多少還是讓大蟒有幾分鬆懈下來。
全升不是厲謙的對手,他也是知道的,所以這些時日他都是跟在大黑身邊狐假虎威,如今自個真槍上陣沒多久便是敗了下來,被厲謙一掌朝大蟒打了去。
至此他都不知,早前厲謙他們的一忍再忍,並不代表便是怕了他。
大多高等幻獸不再喜食人,但黑淵之中生物貧瘠,大蟒常是吃了上頓沒下頓,如今送上門來的食物不吃白不吃。
它張嘴欲吞下全升,被他一個及時旋身躲過了那張開的血盆大口。面對食物的不乖,大蟒有些怒了。
全升雖知自己不是大蟒的對手,但求生本能還是驅使著他與大蟒苦戰起來。
大蟒的注意力一下被吸引了過去,厲謙等人沒浪費這等好機會,趁機開始搜颳起月瓏草。
他們一動,其他兩門之人也跟著動了,頓時便是打破了之前的僵局。
月瓏草入葯只能做藥引,單獨是無法治療人,但對幻獸來說卻是相反,月瓏草對於它們來說可謂是止血聖葯。
大蟒之前打鬥便是受了傷,如今好不容易尋了一處大片的月瓏草療傷,哪知突然殺出來一群人類。此下見到他們哄搶月瓏草的一幕頓時勃然大怒,粗壯的蟒尾一擊刺穿全升的心窩,隨即沖著眾人一舉橫掃過去。
空中獵獵起風,透著陰冷的幻力。蟒尾過,風雲殘卷,霎時將一眾人掃飛而出。
面對大蟒的發怒,場面變得混亂起來,對付大蟒的對付,搶奪他人月瓏草的搶奪。
厲謙等人打算趁亂逃走,大蟒怒之而過,霎時投下一片陰影。
「誰也不準走!」大蟒怒喝,散著王境的威壓。
蜀染在大黑的帶領下來到此處時便見這混亂的一幕,她幾乎沒怎麼在人群中尋找便鎖定了厲謙等人,見他們安好,頓時是鬆了口氣。
碧落劍起,一道寒光過,蜀染身旁的大黑陡然咽氣,連一點聲音也未發出便是倒在了地上。
召喚出了九命,蜀染朝著厲謙等人迎了上去。他們看見蜀染突然出現在這,均是一愣,還是蕭二率先反應了過來,「小九,你也被抓到黑煞牢獄中了嗎?」
蜀染看著他們淺笑:「我是來救你們的。」
救!厲謙等人不禁瞠了瞠眼,隨即厲謙看著她便是一聲冷斥,「胡鬧。」
黑煞牢獄是何等地方?豈是讓人來去自如說救便救的地方!然而蜀染卻是未曾考慮這麼多,她一想到厲謙他們因為自己被關黑煞牢獄之中三年便是一刻也受不了,就算毀了黑煞之地,拼盡性命,她也要救他們出來。
蜀染還未來及說話,大蟒已是朝她攻擊了過來。
九命一直跟在蜀染身邊,但黑色一團的魂體,且如今又是混亂的局面,一時間倒是未曾有人注意到它的存在。就連大蟒也是未曾注意到它,直到當九命出現在眼前才陡然恍然過來,然而卻是為時已晚,腹部已是被它一爪劃破,碩大的黑色獸核赫然躺在它掌心之中。
張口吞下大蟒的獸核,九命朝蜀染打了聲招呼便顧自回了幻獸空間消化這枚獸核去了。
大蟒本就是對著蜀染他們,眾人也未曾注意到九命,便只見大蟒突然倒地不起,沒了生機。
無人知曉發生了什麼?但厲謙等人卻是瞧了個真切,咂了咂舌,想要說什麼卻終究是什麼話也未說。
蜀染趁此帶著厲謙等人慾走,突然一道鋒利的劍芒朝她襲來,漫著森羅的殺意,陰寒噬骨。
蜀染敏捷閃身,便見迎上來者赫然是蜀靈兮。她看著她,目光陡然輕閃了閃,她怎麼也在這?
「蜀染,你去死吧!」蜀靈兮恨意十足的看著她,再次持劍劈下。
蜀染冷睨著她,皇境威壓瞬出,頓時便讓得蜀靈兮的動作一頓。她萬萬沒有想到,蜀染如今是皇境的修為,不過才過三年而已,為何她成長得這般快?
這麼一頓間,蜀染碧落劍起,劍影即出,迅疾地落在了蜀靈兮身上。
只聽轟然一聲,蜀靈兮重重砸在了後方的林木上,玄色的衣衫看不見血色,但那胸前斜划而下的裂痕卻是十分顯眼。
「皇,皇境強者!」蕭二瞠眼地看著蜀染,驚喊了一聲。
顯然他們是沒想到蜀染的修為會進步得這般快,不過短短的三年時間便是晉陞了皇境強者。難怪她敢只身前來黑煞之地劫獄。
蜀靈兮噗嗤吐了口血,便是掙扎著起身,正欲不死心地朝蜀染攻上,被人攔下。那人裹著一襲玄色的衣衫,容貌在兜帽之下瞧不見。
「私人恩怨等任務結束私下解決。」冷然的聲音在這寂靜的矮崖上響起。
蜀靈兮止不住一陣咳嗽,卻只是咳了一聲便是強忍著未讓自己出聲。
蜀染瞅著他們,輕皺了皺眉,那人的打扮一下便讓她想起了那日大婚魔殿之人的裝扮。再聯想早前黑煞牢獄中的變故,她可以肯定來人是魔殿之人!只是這蜀靈兮何時與魔殿勾搭上了?
他們來黑煞牢獄似乎也是為了劫人,在他們身邊還站著一個佝僂的老人。
老人披頭散髮,又勾著頭,根本瞧不見臉貌。但見那黑衣人對他卻是有著幾分恭敬,隨即背起老人便是飛身離去。
蜀靈兮有些不甘心地瞪了蜀染一眼,飛身跟了上去。
蜀染目光一動,看著一旁的厲謙等人也不再耽誤,往來時方向撤離。
魔殿劫人似乎是分了兩撥人,一撥人去塔樓前故意鬧事宣揚,一撥人便是暗中救人。顯然這是一個好計謀,黑煞牢獄大半的注意力皆被吸引了過去,這倒也是便宜了蜀染他們。
厲謙等人也有逃獄的念頭,所以早就摸清了牢獄的地形。一路逃離是出奇的順利,只有在大門處碰上了點麻煩,但也好運的因為之前魔殿的摧殘,蜀染沒費多大力便是解決了。
「你說什麼!看見蜀染了?」一道渾厚的聲音在林間冷然響起。
蜀靈兮跪在黑衣人前,恭敬地答道:「是。我上次不小心聽見了執事大人與他人的對話,方才知曉你們在尋蜀染。還請執事大人恕罪。」
她知道抓蜀染之事在魔殿中並沒有明令下去,她聰明的將一切都坦白了出來。
黑衣人看著蜀靈兮桀桀大笑起來,「哈哈哈,恕罪,你尋到了蜀染,何罪之有!本座還該好好獎賞你!」
離開黑煞牢獄,蜀染驅使著飛行幻器疾馳地帶著厲謙等人離開黑煞之地。
「師兄,對不起,若是受我牽連,你們也不會受三年的牢獄之苦。」
聽見這話,厲謙勾唇笑了笑,說道:「小九,我們並沒有怪過你!你無需自責。」
「是啊!再說小九你不是又把我們給劫出來了么?」宋仁附和了起來,「倒是小九你這三年究竟都經歷了些啥?這修為咋蹭蹭蹭的上升到了皇境?」
蜀染也未對他們隱瞞,將被困龍淵的事相告。頓時惹來厲謙等人一陣眼紅,三年都在龍淵之中修鍊,難怪這修為上升了這麼多!
蜀染沒有帶厲謙他們回玄宗,劫獄之事肯定是瞞不了上九宗。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驚動了上九宗的人到底還是不好。
蜀染將他們安排在了天衡城的米家。對於她這個請求米家並沒有拒絕,爽快的應承了下來,還一番熱情地將厲謙等人相迎了下去。
蜀十三他們是知道蜀染要去劫獄,多日過去,蜀染怕他們擔憂,未在米家多待,便是驅使著飛行幻器趕往了玄宗。
天空之中烏雲滾滾,陰沉沉的天仿若風雨欲來。
蜀染看著眼前擋住她的一眾黑衣人輕皺了皺眉,那清一色一襲黑衣素裹不見容貌,瞬間便讓她想起了魔殿之人的裝扮。
「桀桀,蜀染,真是好久不見了。這三年可是讓我們好一番苦找啊!」
說話的人聲音有些渾厚,讓蜀染覺得有些耳熟。
魔殿找她!蜀染擰眉,有些不明所以,魔殿找她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