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血色婚禮
蘇月白按了按心口，她想應該是今天陰天，空氣沉悶所以才心慌的吧。
不多時，天空開始下起了小雨。
在一片歡喜的氛圍里，一支冷箭忽然穿破綿綿細雨，筆直射來，呼嘯著一箭正中顏息後背。
伴著砰地一聲，他從馬上跌下去了。
人群中爆發出驚呼。
「怎麼了？」蘇月白愣了一下，問陪著她坐在轎子里的阿綰道：「出什麼事了？」
阿綰把她推向了轎子身處：「郡主好好坐著，先別出來。」
可惜蘇月白已經聽到人群中狂喊「顏公子中箭了，快叫郎中」的聲音，她心口一緊，掀掉了蓋頭。
當她探身出馬車時，只見不遠處有一攤汩汩流出的鮮血，還在越流越多，顏息躺在血泊里，看起來已經快沒有生氣了。
「顏息！」蘇月白大喊一聲，向他奔去。
長長的喜服害得她絆了好幾跤，蘇月白跌跌撞撞地，磕破了膝蓋和手腕，才爬到顏息身邊。
他身上血流不止，面色越來越慘白，稍有經驗的人都早已明白，叫郎中已是無用，他撐不了太久的。
「顏息！顏息！」蘇月白慌張道，她捧著顏息的頭，無助的眼淚大滴大滴落在他身上：「怎麼回事，你醒醒，求你醒醒，你不要嚇我。」
顏息勉強睜開眼睛，看到眼前是蘇月白，極力想對她綻開一個笑容：「不……不哭……啊……」
他的手臂抖了兩下，眼睛來來回回看著蘇月白和衣袖。
「怎麼了？」蘇月白抖著手去找他的袖子，一摸，摸出一對玉鐲來，正是那天他交給自己的、鏤雕著粉玉小兔子的玉鐲。
「我……把它……改好了……」顏息有氣無力道。
「我不要什麼鐲子，我要你。」蘇月白大哭起來，她抱著顏息，哀求道：「你再堅持一下，郎中很快就來了，就一會，你會沒事的。」
顏息伸出手來，想摸一摸她的臉，但那手抬到空中，已無後續之力，又落回了地面。
不遠處還有奏樂和鼓聲，但那不是他們的，那是趙宸和江絮的幸福。
蘇月白跪在血泊里，滿手都是血，滿目都是哀哀的哭泣臉容。她低頭看著顏息，既為他哭，也想起了當初蘇胥東的死，她生命里兩個最善良的哥哥，都死在了她面前。
「你回來呀，顏息，你回來呀，你不許走……」雨聲越來越大，漸漸淹沒了她的嚎啕聲。
圍觀的群眾也開始散去，紛紛感嘆蘇月白運氣太差，居然在新婚那天死了丈夫，顏息也是個可憐人，探花郎娶得郡主，卻無福消受。
蘇月白不記得自己最後是怎麼離去的了，好像是阿綰把她連拖帶抱，帶離了顏息的屍體旁。
顏息被射殺一事震驚朝野，大理寺又開始著手調查案子了，不過很難辦的是，由於那天街上的人群都沉浸在喜悅的氣氛里，大家不是在看新郎就是在看新娘的花轎，要不就是在撿撒落的乾果和金錁子，真正重要的信息誰也沒注意到。
「兇手還真是找了個好時候。」大理寺的官員們都在感嘆，這人不僅糟透了，還聰明透了。
蘇月白連著卧病在床了好幾天，而且憂思傷脾，食難下咽，以致於顏息出殯那天，只能坐在轎子上被阿綰扶著，遠遠看著送葬的隊伍在眼前走過。
她反反覆復回想著婚禮時的情景，以及她記憶中可顏息有過節的人，越想越覺得林夜墨脫不了嫌疑。
在酒樓里，林夜墨說過的話猶在耳邊：「如果你和他結婚，我一定會找他麻煩的。」
蘇月白剛想爬下床，阿綰就進來道：「王爺來看您了？」
「他來看我？」蘇月白又是驚訝又是好笑，轉身看著床邊，拾起一把茶壺就砸了下去：「他就不心虛么？！」
說話時林夜墨已經進來了。
「你出去吧，我有話要單獨和郡主說。」林夜墨命阿綰走開了。
「不是我乾的。」林夜墨認真道。
「都這個時候了，你就別再裝好人了行嗎？」蘇月白把頭撇到了一邊：「你當我是傻子，不知道對顏息意見最大的人就是你吧？」
「我發誓不是我，」林夜墨有點急了：「我的確說過要找他麻煩，但我沒想過要他的命，我最多只想讓你們和離而已。」
天地良心，林夜墨覺得他當初就不該說「要找顏息麻煩」這種話，現在成了蘇月白捏在手裡的現成把柄。
「你的行動力那麼強，我又不是不知道。」蘇月白忍不住冷笑起來：「你要是做人坦蕩一點，我還能尊敬你一分，可惜你居然是個敢做不敢當的貨色。」
「不是我！」林夜墨比她更激動：「你不能這麼冤枉我，我、我再壞也不會破壞你的婚禮。」
「活見鬼了！」蘇月白氣道：「誰不知道你是個狠人？你都能把顏息害得坐牢，還不能把他弄死？」
「我確實看他不順眼，這點無可辯駁，」林夜墨深吸一口氣道：「是我害他背上污名的，這件事我做過，我認，但我絕對沒有殺他。」
蘇月白愣了一下，但她不信林夜墨的話：「要不然，你告訴我是誰幹的？除了你還會是誰？你說呀。」
總得有個人幹了，顏息不可能好端端的就中了一箭。
「大理寺在查呢。」林夜墨說道。
「是啊，大理寺的辦事速度從不令人失望，對吧？」蘇月白嘲笑道，「那人選了那麼好的時間地點，連個目擊者都沒有，我都不指望真相能浮出水面了。」
她尚在病中，站久了難免頭暈，如今說話說快了氣息不足，一晃便要栽下去。
林夜墨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被蘇月白甩開了：「別過來。」
他的手訕訕僵在了半空中。
「出去。」蘇月白指著門邊道。
林夜墨只好出去了。
他走後，阿綰給她端飯過來，安慰道：「其實……王爺有可能說的是真的。」
「是嗎？」蘇月白坐起來，打量著她道：「別人這麼說也就罷了，怎麼連你都這麼說？你不是他的人嗎？」對此她很是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