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崩塌的信仰
陳昭雪吃了一驚，顫抖著伸手打開了書信，信紙上是他已故父皇熟悉的字跡。
他讀著讀著，起初是不敢置信，而後慢慢流下淚來。
原來這一切都是謊言。
當初他國破家亡，是侍候父皇的老太監，傳達了父皇最後的關照，在那個最艱難的時候，正是復國大業和這些能啟動寶藏的信物，支撐著陳昭雪活了下來，讓他一步步從泥潭裡爬起來，忍辱負重，終於活得像個人樣了。
那些暗無天日的時間裡，支撐他的沒有別人，唯有理想。
其實根本就沒什麼制勝法寶，只不過是陳王怕兒子失去了活著的希望，隨自己去了地府，才給他製造了一個可拼搏的美夢罷了。
他做的這一切，說的所有謊話，都只是希望兒子能好好活下去，甚至在信的結尾，他還奉勸陳昭雪，不要重蹈他的覆轍。有想去的地方，想做的事就快點做吧，莫等白頭時，空悔年少錯。
所有人看著陳昭雪，都驚呆了，誰也沒想到事情的走向會是這樣。
不過他到底還是小瞧了林夜墨的戒備程度，當後者發覺王府有移動時，便遣走了所有不相干的婢僕，一心一意排查起來。
伴著地面上傳來的轟隆一聲，這間地下密室暴露在了空氣中。
林夜墨也是滿心驚訝，他沒想到能在這裡看到陳昭雪、蘇月白和阿綰。
「原來是你。」林夜墨冷笑一聲，在離陳昭雪十丈遠的地方站定了：「你不在外面忙著攻城，倒來我府里尋痛快了，真是令人吃驚。」
「你錯了。」陳昭雪一把扯過旁邊的蘇月白，將她擋在身前，免得自己被林夜墨的人射殺：「你確定你要動手？」
林夜墨果然停住了，但他並沒有死心：「實話告訴你，不管你綁不綁架蘇月白，你都贏不了，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會覺得勝利屬於你――哪怕算上赫山和皖羽國的軍隊，我也不這麼認為。」
而且今天的陳昭雪在他看來頗為奇怪，不像是以往沉著冷靜、運籌帷幄的自信模樣，而是泛著空洞和心灰意冷。
陳昭雪挾持著蘇月白步步往後退去，當他快要貼上牆壁時，不知使了什麼機關，青磚石的地面忽然下陷，林夜墨的人還來不及做點什麼，他便消失了，跌落進一個大家找不到的地方去了。
地上的人能聽到砰地一聲，卻無法打開他剛剛轉動過的機括。
而來不及逃走的其他人就遭殃了，陳昭雪帶來的人在短短一炷香時間內，或被殺，或被關押，到了剩下阿綰的時候，林夜墨有點明白了。
「你是陳昭雪的人，對不對？」林夜墨的面容在慢慢變冷：「我怎麼就沒想到你呢？」說完他喝了一聲：「搜她！」
暗衛們很快從阿綰身上搜到了一隻錦囊，裡面有一張像是不久前拆過的字條，上面寫著一些陳昭雪給的吩咐。
「你是陳昭雪的人？」這回輪到蘇月白驚愕不已了：「怎麼會？」
在刀劍的圍逼下，阿綰說了實話，原來陳昭雪就是不久前在殿試中成為狀元的趙宸。
「不信你們打聽一下，趙宸現在有沒有失蹤。」阿綰平靜道：「他用了人皮面具，改換了自己的聲音，他之所以和江小姐成婚，不是因為他喜歡她，，而是江小姐和郡主關係好，而郡主和顏公子是一對。」
「我不明白，」蘇月白喃喃道：「他要顏息幹什麼？顏息沒有顯赫的背景。」
「但皇上很垂青他，安排他做了很多重要的事情，不久前還讓他處理改河道的事情。或許你們沒有留意，顏公子成婚前最後一件經手的事情，是調查一些在帝都偽造戶籍的人，顏公子辦事得力，如果查出來了，太子就暴露了。」阿綰說道。
「太子？好一個忠心的稱呼。」林夜墨冷冷道。
「還請王爺見諒，我便是前朝餘孽之一，我的姨母是前朝王后的婢女，當初能從國破那天逃出去，全賴王后照拂。」阿綰沒有過多的表情，但眼底卻有了淚：「人活一世，不能不報答對自己好的人。」
「拖出去殺了。」林夜墨下令道。
「等等。」阿綰開口道：「王爺現在殺了我，就不怕其他人出事嗎？我知道的還有很多。」
「誰會出事？」林夜墨凝神問道。
「王爺不擔心自己的親弟弟嗎？」阿綰問道。
蘇月白驚了一下：「皇上怎麼了？」到目前為止還沒聽說宮裡出事了。
「皇上現在好好的，可再過些時候就未必了。」阿綰說道。
「你有話就快說，別逼著我對你刑訊。」林夜墨硬聲道。
「我還是說了吧，雖然可能來不及了――宮中如今的禁軍統領是肖齊，王爺讓人找他好了，太子把殺害皇上的事交給了他做，具體的我不知道了。」阿綰說道。
林夜墨剛要離開，阿綰卻叫住了他：「王爺就不必進宮了，太子曾經交代過，只要您一踏入宮中，皇上就是沒死也得把他給弄死。」
「好。」林夜墨從齒縫裡崩出這句話，接著吩咐人速速聯絡肖齊。
等他能安排的都安排上了，蘇月白才慢慢走近他道：「對不起……我原來以為是你殺了顏息，我不該誤會你的……」
「沒關係。」林夜墨輕聲道，他長吁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你沒事就好。」
還好陳昭雪只是自己離開了，如果他把蘇月白也帶走了，林夜墨此刻大概會無比難過，還好蘇月白是沒有背叛他的。
「我們不會有事的，陳昭雪不管帶了多少人都沒關係。」林夜墨安慰她道。
「好。」蘇月白抬起臉來，點了點頭。
阿綰被帶走了，只是她在離去時，眼底分明有著冷意的淚光，幾乎刺骨，不由讓蘇月白感到心驚，她想阿綰應該沒有說出她知道的全部來。
宮裡如今還是平靜的，沒有人覺得會發生什麼，尤其是來林媚兒眼裡，她覺得那個前朝的太子分明就是不自量力。
菲晴正來她的殿里找她：「說實話我覺得這次不是小事。」她的臉上寫著擔憂。
「這有什麼好擔心的？」林媚兒搞不懂她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