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只要你轉身,我一直在你身後等待
「那你想怎麼樣?」冷峻有些生氣,又不忍對妹妹發火。
傾念看的出哥哥的心情,知道他不喜歡沈玉,也知道哥哥不想讓她在這兒守著沈玉,便退了一步說道:「我只是想,調動一些人過來,在醫院裡保護沈玉,別讓那些仇家再來醫院傷害她。我們既然救了她,就救人救到底吧。等她醒過來,我們再把保護的人扯了,到時候她安全與否,或者她的生死,我們都不管了,可以嗎哥?就看在至少我們曾姐妹一場的份上,你答應我吧。」
冷峻正猶豫著,忽然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答應她吧,別讓這傻丫頭為難。」
兩人一同循聲望去,黎業尊站在走廊盡頭,樣子看上去還有些疲憊。
「答應她吧,峻。你自己的妹妹,她的性格你該比我了解的,就算你不讓她做,她也會想起他辦法,何必讓她那麼辛苦呢。」
黎業尊的話,讓冷峻的猶豫變成了從容。
沒錯,業尊說的對,冰兒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她善良,乾淨,聰明,執著,卻也有著自己的一點點小倔強。
是的,何苦讓她為難呢。這麼一想,冷峻也讓步了,無奈的說道:「好吧,哥哥答應你,現在就調一些人手過來保護她,但只限於保護到她醒來為止,之後再有什麼事,說什麼我也不會再管了。」
「嗯,我懂的哥,謝謝你。」
冷峻撫摸著傾念的頭,苦笑道:「傻丫頭,跟哥哥還要說謝謝嗎?」
然後,冷峻迎著黎業尊走過去,拍了拍黎業尊的肩膀,他的意思黎業尊心裡清楚,冷峻是在告訴他,自己的幸福要自己去爭取,去抓緊。
「我出去打個電話叫人過來,你先陪陪冰兒。」
說完徑直走出走廊,留下傾念和黎業尊互相對望著。
兩人隔著幾米的距離,就那麼默默看著對方,誰也不上前,誰也不說話。
良久……
良久。
終於,黎業尊緩步走到傾念身邊,像是從不曾遠離過一般,溫柔的對傾念說:「寶貝兒,我好想你,這幾年,你知不知道我過得有多辛苦,有多痛。」
當年黎業尊與凌啟寧的假戲,以及黎業尊離開她的原因,冷峻都已經告訴了她。
那些真想早已被傾念所知曉,此時此刻,與他離得如此近,傾念感覺心口有種灼燒的感覺,很痛很痛。那種痛,像是被埋葬已久的東西,忽然要破土而出。
黎業尊溫柔的笑著,不再似從前那樣冷傲不羈,他說:「還記得幾年前我們在美國嗎?那時候,你對我說,你說以後你要常笑一笑,無論是認識的也好,不認識的也好,因為笑容會給人力量,還能增加人的運氣。我真的按照你說的去做了,從這次醒來之後,我變得愛笑,變得對人溫和。果然,笑容讓我的生活改變了很多,也給我增加了運氣,它讓我有勇氣再次追求你,讓我有幸還能再去陪伴我深愛的女人,去照顧她,保護她。」
傾念靜靜的聽著,心,越來越痛。
曾幾何時,他們是那麼的相愛,那麼的痴迷於對方。
曾幾何時,他們也曾對彼此許下過山盟海誓,地老天荒。
然而,如今一切都不一樣了。
她是啟安的未亡人,她還有與啟安的兩個孩子要撫養成人。
一切都不再是從前了,回不去了。
「業尊,對不起……」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除了對不起,傾念著實不知道還能再說什麼。
「你&……不肯原諒我嗎?」黎業尊那雙如雄鷹般桀驁的雙眼漸漸黯淡無光。
「對不起,我已經不愛你了,我……我忘不了啟安。」
說罷,傾念迅速轉身離去。
她的心,在轉身的剎那,如同萬劍刺穿,痛得幾乎就要不能呼吸。
傾念知道,那痛,是愛。
可是,世事變遷,一切都回不去原點了。
快步離開醫院,離開黎業尊的視線。
傾念害怕再晚一秒鐘離開,就會忍不住撲到他的懷裡放聲大哭。
不,不可以的,那樣對啟安太不公平。
她不能,也不想那麼做。失落的目送傾念孤單的背影遠去,黎業尊的心裡無比悲涼。
這個女人,既是他此生不顧一切深愛著的女人,又是他小時候弄丟的冰兒。
兩種感情隔空交織在一起,越纏越緊,越纏越亂。是上天的旨意嗎?讓他們少年時走散,多年後又重聚。
雖然愛情上演了一段又一段被悲傷的往事,可是,愛就是愛。
那種執著、熾熱的愛,是任何人,任何事都無法泯滅的,只能隨著時光的流逝愈加深厚。
傾念已經走出醫院,黎業尊還獃獃的站在原地。
這時,冷峻從醫院走廊的拐角處走過來。
剛剛的一切冷峻都看到了,也聽到了。
穩穩的拍了一下黎業尊的肩膀,先是重重嘆了一口氣,然後說道:「業尊,冰兒還無法接受啟安的死,雖然她嘴上不說,表面上看起來相安無事,可她心中的痛卻絲毫沒有減少。她不說,只是不希望我難過自責,於是將所有痛苦一個人扛著。但是,你愛他,就放手去追吧,從前是我的糊塗鑄成了大錯,害死了啟安,如今,我不希望再讓冰兒傷心難過。其實,她心裡是有你的,只是被她小心翼翼的隱藏了起來,連她自己都還沒發覺而已。」
黎業尊看了看冷峻,目光中有著不確定的欣喜。
真的嗎?
峻說的是真的嗎?
傾念心裡真的有著他的一席之地嗎……
想著想著,黎業尊脫口而出:「峻,你說的都是真的嗎?傾念的心裡,真的還有我,和我們的愛情嗎?」
「是的。」冷峻鄭重的點點頭:「我很確信冰兒心裡還有你,如果愛,就去試著重新溫暖她的心吧,雖然這可能是一條很難走的路,但是有愛,任何事都會迎刃而解的。」
「嗯,我懂了。」
聽了冷峻的一席話語,黎業尊豁然開朗,彷彿看到了未來的路上光明一片。
似乎幸福就在不遠的地方,觸手可及,只要勇敢的去追求,迎著陽光走下去,愛情,必定會如期而至。
傾念離開醫院,獨自去了凌啟安長眠的公墓。
坐在公墓邊,心如刀割。
就這麼靜靜的、靜靜的坐著,陪在凌啟安身邊。
什麼也不必說,什麼也不必做,傾念相信啟安能感受到她的心。
時間像是靜止了,彷彿啟安就坐在身邊,與她背靠著背,溫暖一如從前。
傾念彷彿聽到啟安在對她說:「小念,別再自己熬下去了,業尊很愛你,回到他身邊吧。吶,仔細感受一下你的內心,其實你心裡還有業尊的位置。」
「啟安……啟安……」
傾念喃喃的低語著,叫著凌啟安的名字。
是的,心底的最深處,還有著業尊的位置,只不過這些年被她巧妙的藏了起來,不去觸碰,就當沒有發生過那段銘心刻骨的愛情。
然而,一旦回憶起,曾經的美好記憶便如洪水傾瀉而來,讓人快要窒息。
沒錯,還是有他的。
不然,怎麼會將曾經在一起的點點滴滴記得那麼清楚。
甚至連業尊的每一個冷酷笑容,每一個桀驁不馴的目光,每一個隱忍皺眉的模樣都如同昨日所見般清晰無比。
可是,傾念卻只想逃離……
她無法面對業尊這份執著、深沉的愛。
結果,傾念真的選擇了逃離。
凌家別墅,諾大空曠的卧室里,傾念沒有開燈。
屋子裡除了窗帘處透進來一點兒微弱的清幽月光,便再沒有任何光亮。
妝台下,壓著一張飛往澳大利亞的機票。
曾經,啟安說,想跟著她一起環遊世界,從澳大利亞出發,走遍每一個美好的城市。
「啟安,我會替你完成心愿,明天,我們就去澳大利亞,好不好。」
對著空氣悲涼的自言自語,假裝啟安還在。
逃離,遠遠的逃離這個多情之地,逃離這個是非之地,逃離這個多傷感的地方。
第二天,傾念在踏上飛往澳大利亞的航班之前,給哥哥打了一通電話,告訴了冷峻自己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要去替啟安完成他生前的心愿,替他去走遍他還未來得及走的地方,看遍他還未來得及看的所有風光。
冷峻沒有說什麼,並沒有阻止傾念。
只是在電話里,輕輕的對傾念說:「保重,你放心,糖心兒和糖果兒我會照顧好,散散心,等一切都過去了,你就回來。」
傾念只是在電話「嗯」了一聲,眼中含著淚。
她並沒有與黎業尊告別,傾念知道業尊對她的思念和愛,只是,那些往事已成過去,終究是不可能的了,何苦拖著他不幸福呢。
也許,傾念離開一段時間,黎業尊也就會漸漸的淡忘了她,淡忘了那曾經熱烈的愛。
走吧,沒有什麼再留戀的,也沒有什麼是需要繼續緬懷的。
離開,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飛機緩緩起飛,迎著奪目的陽光,穿過層層厚重的雲朵,漸漸升到高空。
傾念戴上耳機,放著一段溫柔的音樂。
心想,就這樣吧,這樣也好。
沒有人來打擾她的世界,她也不會打擾別人的世界,讓一切默默的來,默默的去。
就讓她靜靜的享受與夢中的啟安相聚的日子吧。
至於糖心兒和糖果兒,有哥哥在,想必兩個孩子一定會生活得很好很快樂,對於孩子們,傾念只有想念,沒有擔憂。
黎業尊找遍了大街小巷,找遍了城市的每一個角落,然而都不見傾念的蹤跡。
迫不得已之下,黎業尊找到了冷峻詢問傾念的去處。
「我也不知道冰兒現在在哪裡,或許在美國,也或許在愛爾蘭,或者是不丹……」
冷峻的回答令黎業尊很是無語,什麼叫你也不知道她在哪?
「你是她的哥哥,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在哪裡呢?一個女人隻身在各個國家之間流連,難道你都不擔心嗎?」
黎業尊所說的,冷峻何嘗不明白。
要說擔心,這世上沒人比他更擔心冰兒的安危了。
可是,那又怎麼樣呢,冰兒的心傷需要時間去沖淡,需要她用自己的方式去撫平,難道要讓他這個做哥哥的眼睜睜看著妹妹傷心痛苦,而去阻止她自我療傷的方式嗎。
不,絕不是這樣的。
最終,冷峻只對黎業尊說了一句:「我相信冰兒。」
是的,相信。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相信,包含了多麼深沉的關愛和心疼。
「峻,我要去找她,我一定要找到她。傾念消失的這一段時間裡,我快要瘋了,每一分鐘,甚至是每一秒鐘我都在想念她,在想她過得好不好,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總之她的一切我都萬分惦念。」
黎業尊說得懇切,他是認真的,沒有傾念的日子裡,黎業尊真的快要瘋了,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會感到抓狂。
曾經一個那麼高傲、冷酷又桀驁不馴的男人,如今,只因傾念的故意躲起來而急的快要發瘋。
「業尊。」冷峻淡然的打斷了黎業尊的話,「不要去找了,給冰兒些時間,讓她自己好好的、慢慢的想清楚。現在就算你找到她了,她也一定不會跟你回來,然後下一秒,她又會躲起來,而且躲得更深更遠,這樣追逐下去,一輩子都沒有盡頭。」
冷峻的話黎業尊何嘗不清楚,傾念是個倔強的女子,她的心思黎業尊懂得,倘若是傾念覺得不可以的事情,任誰都無法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