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橋洞乞丐
聶峰跌跌撞撞地往回走,迷迷糊糊也辨不清方向,經過一個橋洞時,再也支持不住便暈了過去。
當他悠悠醒來時,發現一個頭髮蓬亂的人正在給自己背上抹著什麼,這人衣衫襤褸,一身餿臭味,很明顯是個乞丐。
「哈,小娃娃你醒了。」這乞丐手裡抓著一把臟乎乎的東西,正向自己背上抹去,聶峰只感覺這東西粘稠膩滑,氣味甚是難聞。
「嘖嘖,你背上刀傷真TM的多,這樣都死不了,命硬,嘖嘖。」
「你,你在我背上抹的什麼?」由於失血過多,聶峰有氣無力地問道。
「老子自創的生肌活血黑芝麻膏,保管你抹了,兩三天就好。」
說這話的時候,乞丐不由地瞅了瞅橋墩下的那灘黑泥,所謂的黑芝麻膏就是從那裡抓的,當然,自己幾次受傷,抹了那東西后,傷口很快就好了,至於為何有如此效果,就不得而知了。
這地方不知是那一座橋的橋洞,但這條河卻是浣紗河無疑,此時雨已歇了,四處的雨水倒灌入河中,致使水流湍急。
躺了一會兒,雖然人依然沒有力氣,但感覺傷口不再像先前那麼疼痛,看來那髒兮兮的東西還是管點用。
「有水么?」聶峰感覺口中乾燥,道。
「有,當然有,在河邊還怕沒水喝嗎?」那乞丐用空的礦泉水瓶接了一大半河水過來。
聶峰喝了兩口,便覺滿口泥沙,忍不住想吐。
「怎麼,小娃娃,還嫌不是熱水?有點冷水喝就不錯了。」乞丐譏笑道。
聶峰頭側了側,長長呼吸片刻,便將整瓶水一口喝光,自己失血過多,亟待補充水分,至於河水干不幹凈會不會鬧肚子,那還是小事了。
乞丐已在旁邊燒了一堆柴火,暖洋洋的火苗將聶峰身上的雨水烤乾,讓聶峰恢復了一些生氣。
借著火光,聶峰稍稍打量了對方,只見這乞丐滿頭蓬亂的頭髮,像雞窩似的,上面還沾著一些草屑,臉上也是髒兮兮的,看不出具體年齡,只覺得眼睛賊亮,聽對方說話口氣,約莫四十多歲的樣子。
「這刀傷是被人砍的?」賊亮的眼睛問道。
「嗯。」
「尋仇?財產糾紛?」對方問道。
聶峰沉默半晌,才從嘴裡擠了兩個字出來,「謝謝。」
「哎,千萬別說謝,口頭說那些花架子沒用!」乞丐賊亮的眼睛逡巡,道,「我也不要你什麼,你把腳上的鞋給我。」
敢情聶峰先前與大金鏈子一夥爭鬥,衣服已破爛不堪,只有腳上這雙運動鞋還算完整,這乞丐打上了它的主意,不過這傢伙也算坦蕩,不偷不搶,等價交換。
忽然,聶峰看見乞丐一臉驚訝,蜷縮在旁邊。
「怎麼?」
「你,你......」
「我不會生氣,把鞋給你就是了。」聶峰以為對方誤解了。
「你背上那些傷疤在動......」乞丐受了驚嚇,不斷移動位置,距離聶峰遠遠地。
聶峰淡淡笑了下,沒理會對方。
此時天色已漸漸暗了下來,到了晚上河邊就會生出寒氣,自不是久留之地。
吃完一個乞丐扔過來的烤紅薯,竟漸漸有了些力氣,聶峰便將腳上的運動鞋脫下放在火堆邊,艱難地站了起來。
「鞋是你的了,謝謝。」聶峰說完,赤著腳蹣跚地走出了橋洞。
......
作為西部第一大城,錦江市的規劃很科學,城北是工業聚集地,城南規劃為金融新區,城東以植物園為主,城西則定位為文化保護區。
因此城西多是成片的老房子,老街深巷,青磚碧瓦,牆縫間,時不時可以看見歷史的沉澱和歲月痕迹。
回到家裡已是深夜了,由於外婆和其他老人去了街區組織的三天療養休假,後天才回來,所以燈沒亮著。
如果真是外婆在家,無論受多大的傷,聶峰是決計不會回來的,主要是不想讓老人擔驚受怕。
自從小時候受人欺負,臉上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回來,外婆傷傷心心地哭了幾場后,聶峰便發誓,絕不會因為他的事讓這個自己在世上唯一的親人流淚。
這個誓言變成了聶峰自小鍛煉身體和練武的動力,隨著年齡增長,自己受的欺負少了,漸漸的,那些欺負自己的人都躲著自己,但無論在外如何腥風血雨,聶峰從不把自己的悲傷和痛苦帶到自己唯一的親人面前。
當聶峰蹣跚走進房門,已是精疲力盡,再加上後背的傷痛,頭腦一陣昏厥,不由一下便倒在了地上。
昏迷中,只感覺耳邊傳來各種亂七八糟的聲音,彷彿有一堆人在耳邊鬧嘈嘈聒噪不休,又像是許多馬匹在奔跑,期間間或一兩聲嘶鳴。
一會兒,這些聲音都散了,一個畫面浮現,灰濛濛的山色中,一個灰衣僧在撞鐘,推動一根巨大的木杵,一下、兩下、三下.......但奇怪的是鍾卻沒有響動,自己也聽不見任何聲音。
忽然,這灰衣僧驀然回頭,只見臉上傷痕交錯,一片猙獰!
啊!聶峰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才知道剛才盡在夢中,只覺的整個人暈暈乎乎,頭腦脹痛不已,自己竟然發起了高燒。
第二天,高燒退了,背上的傷口都結了疤。
第三天,聶峰感覺背上瘙癢難止,最終忍住了去抓癢的衝動,他知道,這是新的肌肉在生長。
第四天,傷疤脫落,在鏡子中,聶峰看見自己的背上一片光滑,只有橫七豎八的淡淡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