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五章 月下慘案
「一定是這些摩尼教的人詭計多端,猜到了我們會沿著路往南追趕,他們特意選擇了一條我們想不到的路,葉姑娘你看,這條路上還有不少清掃車軸印的痕迹,看來就是這個方向無疑了。」百里朚又接著說道。
「原來如此。」葉小小點點頭道。
突然又一名鏢師大喊道:「總鏢頭,這裡還有暗記!」
「什麼,還有暗記?」百里朚問道。
他們連忙走過去一看,果然在路邊的一顆大樹上,還刻有一個箭頭,也是指著西邊的岔路的。
「怎麼會還有一個記號,難道是余大哥怕我們看不到,所以特意多留了一個嗎?」葉小小說道。
百里朚思索著,搖搖頭,說道:「不對,這個記號不像是老大留下的,剛才那個箭頭已經很明顯了,他不會再這裡再留下一個,而且這個記號也沒有梅花落款。」
突然,百里朚想了起來,在之前路上遇見的所有記號,都是在樹上的,而且都沒有梅花落款。
難道之前所有的記號,都不是余重所留?那又是何人所留呢?難道除了他們,還有人在跟蹤這些摩尼教的人。
這些問號,都要等到追上摩尼教的人才能得以解答了。
摩尼教的眾人此時還以為自己布下的疑陣已經成功欺騙了追兵,放鬆了警惕,悠閑的趕著路,甚至哼起了小曲兒。
月光的照耀下,路的正前方隱約出現了一個人影。
「誰?」摩尼教眾剛放鬆了不久的精神,又突然緊張了起來。
「要命,還是要貨?」來人冷冷地回道。
「你知道我們是誰嗎?一個人也敢攔住我們的去路。」摩尼教的眾人完全沒把攔路者放在眼裡。
來人並未答話,眼神閃過一絲殺意,懷中亮出一道寒光。
余重一路快馬加鞭,終於趕上了摩尼教的人。但其實他不用著急,因為死人是不會逃跑的。
沒錯,所有摩尼教的人都已經死了。現場屍橫遍野,所有的人彷彿都毫無抵抗,是在一招之間被取了性命。
一刀,直接切斷了他們的咽喉,每一個人都是。
行兇人下手之陰毒,超乎想象。這隻有職業殺手才能做到如此快的刀。兇手殺了所有的人,卻沒有帶走貨物。
所有的貨物還安安靜靜的放在車上,一件也沒有少。
夜很靜,靜的只能聽得見余重自己的心跳,他自出了家門,闖蕩江湖以來,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血腥的場面。就連空氣中也彷彿充滿了腥臭味,讓他一陣陣的想作嘔。
百里朚他們趕到的時候,余重正背靠著大樹,靜靜的坐著,兩眼充滿了凄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老大,你沒事吧。」百里朚一隻手輕輕搭在他的肩膀上,問道。
看著這滿地的死屍,本來鮮紅的血液此時已經乾涸,匯聚成了一條黑色的河流。葉小小突然感覺自己的胃部一陣抽搐,哇的吐了出來。
不少的鏢師也覺得無法忍受,衝到路邊一陣嘔吐。
「你們去檢查一下,看看貨物有沒有遺失。」余重低聲回道。
「已經讓人查過了,沒有遺失,全都在這。這些人是被誰殺的?」百里朚問道。
余重搖搖頭。
「老大,你路上有沒有給我們留下別的記號?」百里朚突然又問道。
「並沒有,怎麼了?」余重回道。
「一路上在路邊的大樹上,我們發現了不少箭頭,也在指引我們追趕摩尼教眾人。你說這些會不會都是他乾的。」百里朚說道。
「雖然他們劫了鏢車,但也罪不至死啊,如果我能再快一點,也許就不會是這樣的結果了。」余重滿目凄涼地說道。
「老大,你不要難過了,這不是你的錯。」百里朚安慰道。
在他們心中都有同一個問號,究竟是誰下此毒手,既然不是為了貨物,又為什麼把事情做的如此絕呢。
這時紅幫的人也趕到了,正在不遠處觀察著。
「堂主,現在我們該怎麼辦?」紅幫弟子問道。
「幫主交代過,讓我們不要正面和百里鏢局的人正面衝突,原本以為這貨物到了摩尼教的人手裡,我們可以趁機搶奪,沒想到他們這麼狡猾。」紅幫的堂主回道。
「可惜他們聰明反被聰明誤,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麼多人,竟然一個活口都沒留下,不知道是什麼人,下手如此狠毒。」紅幫弟子說道。
「在抵達靖江府之前,咱們暫且先繼續觀察吧。」
南境的冬夜也會如此寒冷。一名男子站在高處,冷眼的看著下方發生的一切,赫然就是那名無眉怪客,他手中的刀還閃爍著烏青的寒光,刀身上還有一絲未擦凈的血跡。
這批貨物就像是受了詛咒一般,粘上關係的人都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前有濮家的家主濮炎殞命,後有軒轅子的失蹤,現如今又有摩尼教教眾被屠殺。
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這種傳言在江湖中不脛而走,原本想碰觸這批貨物的許多人,也收起了那份貪念。
余重接下來的路倒是十分順利,在抵達邕州之前沒有再遇見什麼意外。他們剛進城,就有一隊人在城門處等待著。
這群人各個氣勢不凡,穿著華麗,手持兵刃。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世家豪門的弟子。
「靖江府濮家大管家,濮煥,奉家主濮二爺之命,在此恭候百里鏢局的諸位。」其中一名領頭之人自報家門道。他說話的語氣雖然客氣,但神情卻十分傲慢,並未把眾人看在眼裡。
「原來是靖江府濮家的人,怪不得這麼盛氣凌人。」葉小小在一旁悄悄的說道。
「見過濮大管家,在下百里鏢局,百里朚。我們鏢局的規矩,不到安全的地方,不得下馬,禮數不周之處,還請大管家見諒。」百里朚可不吃他這一套,立刻就回敬道。
果然這濮煥的臉色立刻就陰沉了下來,他立刻就知道這百里朚雖然年輕,也不是個好欺負的人。
「無妨無妨,總鏢頭客氣了。我們二爺知道諸位一路南來,歷經千難萬險,特此指派我們前來邕州迎接。自此往西南去,一路皆是山路,有我等引路,當再無危險。」濮煥說道。
「勞煩大管家前面帶路了。」百里朚立於馬上,抱拳說道。
眾人隨著濮家的人,一路進城。路上的百姓見到濮家的人,竟紛紛主動的分開兩邊迴避開來,可見濮家的聲望在南境之盛。
再看濮煥的表情,彷彿對這一切都習以為常,而且十分享受這種特殊待遇。要說這濮家這些年深受朝廷倚仗,即使是南境的官員到任,也要先去拜會濮家的家主。
濮家如此地位,也怪不得濮煥一個大管家,也會如此盛氣凌人。
「雖然我不知道這濮家的二爺濮寒是何許人,但是他手下的大管家都這樣,看來他也好不到哪去。」百里朚偷偷的跟余重說道,他一向看不慣這種狗仗人勢的行為。
「你覺得這些百姓是真的尊敬濮家嗎?」余重反問道。他從這些百姓的眼中看到的不是尊敬,而是畏懼,甚至是一種避之唯恐不及,生怕與濮家粘上關係的那種嫌棄。
按理來說,濮家威震西南,一直作為朝廷與少數民族百姓的溝通橋樑存在。應該與百姓之間十分融洽。
而江湖上的傳言也一直是如此的,余重記得,即使是苛刻如他的父親余梅雪,也對濮家的家主濮炎多有讚譽,這樣的名聲不應有虛。
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再濮炎去世后的這段日子裡,發生了什麼事。
余重隱隱有一種感覺,從現在開始,他們會逐漸接近事情的真相。從接下這一趟鏢開始,許多奇奇怪怪無法解釋的問題,自此開始將會慢慢揭開它神秘的面紗。
濮煥為鏢隊眾人安排的住處遠離鬧市,是一處僻靜的院子,這也是為了讓大家在一路辛勞后能好好休息。因為接下來一旦進入山區,便再沒有這麼好的條件了。
鏢隊將在邕州休息三日,因為濮煥在邕州還有事情要辦。等他辦完事後,便會和鏢隊眾人一起上路,由他帶路前往靖江府。
終於見到了濮家的人,代表他們的工作即將結束了,余重和百里朚第一件事就是要舒舒服服的泡個澡。
「哇,舒服,好久沒有這麼放鬆了!」百里朚興奮的說道。
「雖然見到了濮家的人,但你不覺得濮家有些名不副實嗎?」余重一邊閉目養神,一邊回道。
「嗨,這關我們什麼事,我們就管把貨物送到,然後我們就大功告成。」百里朚說道。
「如果是這樣,我們將鏢車交給濮煥不就行了,為什麼濮寒只是讓他為我們帶路?」余重質疑道。
「難道這貨物里真有什麼我們發現不了的秘密,所以他連濮煥也不信任!」百里朚一拍腦袋,恍然大悟。
「恐怕就是這樣的!」余重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兩人正談著話,突然有兩隻手分別伸入他們的水桶,攪了攪。
「水都有些涼了,我來給你們加點熱水。」這正是葉小小的聲音。
這一下給兩人都嚇了一跳,異口同聲的大喊道:「你怎麼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