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節 叛逃者先驅
()腦膜炎,不嚴重,常見病種,塞尚阿同志聽了我給他的講的故事之後,現是欣喜而後癱倒最後病情加重。
這是什麼故事呢?今天我也講講――
一個故事,真實存在範圍很廣泛的故事。
我的家住在偏僻的小山村,天很藍水很清,我的口袋也一窮二白,我的家人也相繼餓死歸天,我試圖改變這個命運。於是我一直在努力,或發憤苦讀,或發展人脈,尋找靠山,企圖走出小山村的束縛。
我憑藉真才實學混了張文憑,不是北三環淘到的,而是國家認證的;與此同時,鄰村二哥剛剛辦的大公司正好上市,一拍即合,我也成了企業人員。
我的企業哪哪兒都好,管理嚴謹,分工明確,各種業務發展的井井有條,福利待遇也好,但是畢竟是剛剛起步的企業,倒閉風險很大,而且唯一發錢也太少,少到五根手指頭可以數過來,少到我們的月薪相當於別的公司的周薪。你們要知道,我老家的老母和妻小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我需要金錢來養他們。
這時候(劇情是驚人的雷同)……有家家族企業根基深厚的大公司來挖我,出於個人利益和家庭著想,我做出了艱難的決定,還是決定跳槽……
這算不了什麼,在競爭日趨激烈的社會中,給錢多跟深乾的道理不用我多說。
然而……
因為是一家家族大公司,所以員工是數不勝數的,一技之長的人也多,要想出彩,要想迅速得到老闆的賞識,能怎麼辦呢?
投入老闆的懷抱,充當小蜜?不好意思,我是男人。
還是發奮工作,讓老闆發現?這個也有點難,老闆不是攝像頭,不可能都在,萬一哪天疏忽大意卻被老闆撞見,這不是得不償失嗎?
其實有一招很簡單很簡單。現在的公司需要原來公司的機密材料,而我又是原來公司的,你說我該怎麼辦?
什麼職業道德都是浮雲,我只想要我的家人幸福美滿。
我的現公司叫做大清帝國,我的原公司叫做太平天國,而我叫做周錫能。
周錫能的叛逃是個偶然,實在是偶然,因為是在攻克永安城后,太平軍都在歡慶勝利之時。
據個人猜測周錫能是早看出太平天國時日不長,而改換門庭的,他是有計劃的叛逃。他請求楊秀清批准他回博白(地名)招集剩餘兄弟姐妹。他是楊秀清的屬下,對於屬下的合理要求楊秀清沒理由拒絕。屬下是叛徒的領導者不一定不是一個好的領導者。
周錫能的計劃很完美,出了城就見了對方的組織人員――欽差大臣塞尚阿。你有情,我也有意,情意相投,完成叛逃,換個文雅的辭彙叫做投效明主,這廂的明主也夠意思,封周錫能同志為六品大員。六品大員是個什麼概念,是個很大的官,周錫能在太平天國奮鬥一輩子都不一定能企及的官職,而今,這個官職只是一個小小的起點。
塞尚阿派遣六品大員周錫能回到永安城,實施潛伏任務。塞尚阿很夠意思,給六品大員派了個隨從,名字叫做朱八,這是一個很有用的人,有關係的人。六品大員自己又找了一個隨從,是自己的外甥,名字叫做陳五。說起來也有意思,六品大員周錫能率領兩大「名將」實施潛伏任務。
任務的涵蓋面很廣,具體來說就是誘惑軍心,裡應外合,刺殺領導人物。
六品大員著實有水平,帶著朱八和陳五二人就跑到城上說什麼「城池易攻」的話。這個的效果無異於敲山震虎,敲的人心惶惶,震得自己也不安寧。
周錫能大概是瘋狂了,準備工作先放一邊,回去先見老婆孩子,極度猖狂的向老婆告知了如下陰謀,毫不避諱。她老婆也按捺不住性子對著他兒子說:「兒啊,你這件布衫穿不了幾天了,三天之後就能穿綢緞了。」
之後,六品大員周錫能再接再厲想策反監軍朱錫琨和巡查黃文安。之前也說過朱八是一個有關係的人,到底是什麼關係呢,就是和朱錫琨的叔侄關係,別誤會,朱八是叔叔,而朱錫琨是侄子。
再錯綜複雜的利益糾紛面前,父子尚有反目之時,更何況毫無根基牢靠的叔侄關係。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策反是要看對象的,你就是張飛的叔叔去策反他歸降曹操,他會吼一聲「叔叔去死!」,然後真把你剁了。朱錫琨不是張飛,他只是說了一句:「我決不會做這種事!」然後把他們趕走,這給朱錫琨的一生留下了污點,哪怕很小很小。
朱錫琨不成,就是黃文安……
但是,周錫能的一切謀反動作都被他的領導楊秀清知道了。那句著名的繞口令:屬下是叛徒的領導者不一定不是一個好的領導者。能夠抓住叛徒屬下的領導者才是一個有水平的領導者。經典先例:曹孟德。
其實楊秀清顯然更有水平,在沒動刑,沒威逼,沒費力的情況下,就讓周錫能自己坦白了,可惜沒有從寬,只是凌遲。
假扮天父,通天之術,曉之以理,周錫能認罪。因為天父說的話即是真理,無論周錫能何處狡辯,都逃不過天父的追問。
關於周錫能我不想再說太多,寫他的故事純粹是紀念這個叛逃第一人,其實他的叛逃實際上也並沒有對太平天國有太大損失,我只是想表達一點,想他這樣出身的人在太平天國中還有很多很多,他的理想或許很簡單,就是吃飽飯,養家糊口,為了這個目標或許會不擇手段,他只是一個縮影,或許在靠著所謂上帝通天凝聚起的太平天國中,他的叛逃只是一個開始,後繼者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