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驚濤駭浪
弄了半天,沙場上一向算無遺策、所向披靡的西涼夜,還真的是被雞,不,被一泡雞屎給嚇得!
「笑,使勁笑,笑死你們!」西涼夜望著這兩個人,恨得直磨后槽牙,惡狠狠地叫著。
他越說,南宮儀越是捧著肚子笑得直不起腰來。耶律玄也是仰著臉,笑得眼淚都快要流出來。
「哈哈,我們的大英雄,堂堂西涼三皇子,被一泡雞屎給征服了!」好半天,南宮儀才收住了笑,笑嘻嘻地打趣著。
「還要舉多久?」西涼夜十分嫌惡地看著那泡雞屎,恨不得現在就去泡在水裡,泡個天長地久。
「快了,快了。」南宮儀看著那隻公雞已經耷拉下腦袋,身子劇烈地掙扎著,知道血快被放幹了,連忙安撫著西涼夜。
西涼夜簡直是一刻都等不及了,一見那公雞蹬了兩下腿,氣得一把就扔了那隻惹禍的公雞,蹬蹬邁著大步出去了。
南宮儀在他身後高喊著,「你把人家的血都放幹了,拉你身上一泡雞屎算什麼?」
「血是你放的,為何偏拉到我身上?」遠遠地,傳來西涼夜懊惱的聲音,惹得南宮儀又是一陣大笑。
看著西涼夜逃一樣的背影,南宮儀只覺心情十分舒暢。西涼夜這個人天天錦衣華服的,哪裡受過這樣的腌臢?
如今吃了這樣的啞巴虧,估計也沒心情插在他們中間當電燈泡了。
耶律玄看著這個笑得開懷的小女人,伸出胳膊把她攬入懷裡,俊臉眉飛色舞,「還是你有法子整治他!」
「哈哈,我也是沒想到,還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南宮儀樂不可支。
兩個人說笑間,南宮儀又俯下身子拿了塊布條摁住了魅姬手背上靜脈的傷口,順便探了探她的脈搏。
「死了嗎?」耶律玄一見這女人就來氣,惡聲惡氣地問著南宮儀。
「脈搏雖然細弱,但平穩了許多。」南宮儀慢慢說著,手換上了魅姬的另一個腕子,挑高了長長的柳眉,眼中滿是驚訝,「也許,這雞血真的有用呢。」
要是魅姬真的因為輸了雞血活了過來,將來她建傷病醫院就不愁了。到時候只管多喂些雞不就可以了?
「還沒死?真是禍害長命百歲!」耶律玄冷著臉看也不看魅姬,拉著南宮儀就往外走,「你已經儘力了,她的死活與你無關,先調理好你的身子再說。」
南宮儀不過是拿魅姬做實驗而已,見她沒什麼大礙,就隨著耶律玄步出屋子。
院內,陽光充足,春日的氣息濃郁。
因屋子被魅姬用了,老太爺和老太太就搬來一張黑漆斑駁的八仙桌來擺在院子里,把飯菜端上來,賠笑看著耶律玄和南宮儀,「委屈公子和姑娘了,我們家裡實在是簡陋得很,公子和姑娘將就著用點兒。」
南宮儀搭眼看去,就見這飯食著實簡單,不過是一盤蔥花炒雞蛋,一碟子切得細細的鹹菜絲,還有幾個粗麵餅子,和一鍋才熬的小米粥兒。
想必這老太太是個手巧的,那蔥花雞蛋煎得黃澄澄的,看上去綠配黃,讓人很有食慾。
那鹹菜絲兒切得極細,上頭還淋了香油,撒了一層辣椒面兒。就著粗麵餅子,想來也是美味兒。
折騰了一晚上的南宮儀,一瞧見這飯菜,頓時就覺得口內泛起了口水,笑著連連擺手,「老人家哪裡話?這飯菜已經很好了,我看著就想吃。」
「想吃那就多吃些。」耶律玄拉她坐下,又對那老太太和顏悅色地說道,「老人家,屋內那隻雞,您拿去,給我夫人燉鍋湯來,她身子虛,需要補補。」
那老太太連忙答應著,「哎,好,老婦這就去給姑娘燉雞湯去!」
南宮儀連忙道了謝,見那老婦人腿腳穩健地走進屋裡,一會兒就利索地拎出那隻死去的公雞,在灶上燒了滾熱的開水,又是拔毛又是開膛的,動作著實麻利,一看就是慣常做的。
南宮儀十分羨慕,扯了扯耶律玄的袖子,「等我老了,要這麼能幹就好了。」
耶律玄順手遞給她一個餅子,自己也拿了一個,慢悠悠道著,「我的阿儀老了,只管兒孫繞膝頭就好,這些,還是交給別人做吧。」
「美得你,沒個正經!」南宮儀被他說得小臉一紅,橫了他一眼。
這人,什麼都能往那上頭扯,不過是隨口說說,他就扯到兒孫上去。
這八字還沒一撇,哪裡的兒孫?
耶律玄夾了一筷子蔥花炒雞蛋,放在南宮儀的粗麵餅子上,呵呵笑著,「誰沒正經了?要不是西涼夜橫插一杠子,咱們兩個這會子早過了洞房花燭夜了,還等這時候?」
南宮儀氣得直想把他的嘴給縫起來,左右飛快地看了一眼,好在老大爺和老太太忙活著剁雞熬湯,侍衛們又在籬笆院外,西涼夜也不知道鑽到哪兒去了。
這會子,滿院子就只他們兩個,不然,南宮儀得被這男人給羞死!
「行了,快些吃飯吧,再啰嗦,就涼了。」南宮儀面色漲紅地輕斥著耶律玄,低下頭去。
耶律玄只管抿嘴兒笑,一眨不眨地看著南宮儀,只覺得怎麼看都不會夠。
兩個人吃罷飯,西涼夜才換了袍子搖擺著晃進了籬笆院,見耶律玄和南宮儀正吃著,他急得就嚷嚷起來,「喂,你們兩個吃飯也不喊我?」
南宮儀被他這大嗓門給嚇著了,一口小米粥就嗆進氣管里,不上不下的,吭哧吭哧地咳嗽起來。
耶律玄氣得惡狠狠地瞪著他,「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一邊趕緊給南宮儀順著氣兒。
西涼夜被耶律玄給罵了一頓,心裡的火一拱一拱的,正要罵回來,卻見南宮儀嗆咳得面色漲紅,他就把一肚子的火給憋了回去,默默地坐下來,伸手就摸了一個粗麵餅子咬了一大口,還狠狠地瞪了耶律玄一眼。
南宮儀好不容易平復過來,見西涼夜已經坐在了她對面大吃大喝起來,不由蹙了蹙眉,氣道,「你這人好歹也是皇子出身,怎麼就不知道收斂一點兒?別人吃飯不能大聲喊,知不知道?」
「儀兒你沒事兒吧?」西涼夜面色有些慚愧,不好意思地咧嘴笑著,「都怪早年從軍,跟人吆喝慣了,嗓門一時半會小不了。」
南宮儀白他一眼,把碗里剩的粥兒給喝了。
耶律玄卻不滿地瞪著西涼夜,冷哼著,「弄得全天下就你一個人從軍一樣?本王也是沙場廝殺出來的,也沒見跟你一樣!」
「呵呵,你在自己娘子面前自然要這麼說,若我娘子在跟前,我也沒這麼大聲!」
西涼夜齜了齜牙,有些悶悶不樂。
言下之意,那是你老婆,你自然不捨得嚇著她了。
耶律玄得意地翹了翹唇,「活該你這樣的討不著娘子!」
南宮儀見兩個男人又要掐起來,忙扯了扯耶律玄的袖子。耶律玄方才瞪了西涼夜一眼,不吭聲了。
三個人默默吃完,南宮儀就要去收拾飯碗。
老太太在灶下忙趕過來,「哎呀,怎好叫夫人您忙活?交給老婦就行!」
前一刻她還一口一個「姑娘」的叫著,後來聽耶律玄說南宮儀是他娘子,這老太太就改了稱呼。不過南宮儀總覺得彆扭,但她也懶得跟著老太太解釋,反正兩個人就差洞房花燭這麼個儀式了,早晚也是他的娘子。
她嬌羞中又帶著甜蜜,看了眼耶律玄,就施施然地進了屋子。
耶律玄起身跟上,西涼夜把那個老粗瓷碗墩在了那張老舊的八仙桌上,很是不悅地撅著嘴,「哼,有什麼了不起?」
真是吃不著葡萄嫌葡萄酸。
南宮儀進了屋,俯身查看魅姬,就見她面色略微紅潤了些。再一探脈搏,竟然比先強勁了。
南宮儀不由驚喜萬分,喃喃自語著,「沒想到這雞血如此神奇,這個魅姬也是個命大的。」
耶律玄聽著這話,知道魅姬死不了,面色有些不好看。
這個該死的女人,要和他的阿儀同歸於盡,如今害得她的阿儀不辭辛勞地救治她,他真恨不得現在就掐死她!
看著南宮儀那副歡呼雀躍的樣子,他把一腔的不滿勉強壓了下去,扶著南宮儀就要往外走,「雞湯該好了,咱們喝湯去。」
「嗯,好。」心裡高興的南宮儀,腳步也比先前輕快了許多。說不定在這古代,她還真的能給人輸血呢。
到時候,只要找能工巧匠打幾套上好的針管,她就能把那些失血過多的傷兵給救過來了。
到了院外,南宮儀徑直走向西涼夜,掩飾不住一臉的歡喜,「魅姬要醒來了。」
「什麼?你說魅姬要醒過來了?」西涼夜嘴巴張得跟塞了一個雞蛋一樣,簡直不敢置信。
魅姬傷得有多重,沒人比他更清楚。如今從南宮儀嘴裡說出魅姬要醒過來,他直覺這不可能。可是無端地,他又相信南宮儀有這種能力。
見他驚訝成這樣,耶律玄淡淡地笑了,語氣里說不出的嘲諷,「看來那個該死的女人,和你關係不一般哪。瞧你,都高興地這樣了。」
西涼夜被耶律玄這麼一揶揄,不由紅了臉,「瞎說什麼呢?我只是驚訝儀兒的醫術有起死回生之術罷了。」
南宮儀笑得很是開懷,壓根兒就不管他們兩個怎麼掐,笑道,「什麼起死回生?不過是魅姬命不該絕罷了。」
三個人正說著,籬笆外的莫寒匆匆走進來,貼在耶律玄耳朵上嘀咕了幾句,耶律玄的唇角就勾起來,冷笑著,「她終於按捺不住了!」
西涼夜忙問,「怎麼了?」
耶律玄並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看著南宮儀,道,「上京已經翻了天,皇太后馮小憐說你大婚之日卻失蹤,有失婦德,已經上書太皇太后,讓她取消這門親事呢。」
南宮儀冷冷地笑了,「這還不是西涼夜害得?」
耶律玄一把拉過西涼夜,狠狠獰笑著,「為了你的一己之私,讓阿儀背負了這樣的名聲,你不覺得羞恥嗎?」
西涼夜這時候恢復了以往的弔兒郎當的樣子,嘴角噙著一抹邪魅的笑,滿不在乎道,「你怕什麼?你的阿儀我又沒動一根毫毛。馮小憐那麼說,你殺了她便是!」
這話說得倒是輕巧,真是站著不腰疼!
耶律玄氣得面色鐵青,南宮儀忙打斷西涼夜的話,「有你這麼說話的嗎?馮小憐再怎麼著那也是一國太后,是皇上的生母,能說殺就殺的嗎?你要不是和她狼狽為奸,她如今會這樣為難我們?」
南宮儀發話,西涼夜不得不好好思量一番了。
他「切」了一聲,叫起來,「阿儀,誰跟那個寡婦秧子狼狽為奸了?明明是她找的我好不好?」
一急之下,西涼夜說漏了嘴。待他反應過來,就見南宮儀正站在那兒譏諷地笑著,一張如玉的小臉上滿是不屑。
「儀兒,不是,是……」他急了,有些語無倫次起來。
「儀兒是你叫的?」南宮儀語氣充滿了不耐,「既然你和她夥同一起劫持了我,如今她又跳出來侮辱我,你該表示表示了。」
雖然不想和北遼對上,但為了南宮儀的名聲,西涼夜還是咬了咬牙,「好,我就跟你們走一趟!」
三個人說定,當即就拔腳往外走。
那位老太太正好從屋裡出來,喊了一聲著急的三人,「屋裡那位姑娘醒來了。」
南宮儀停了步子,回頭看著那位老太太,和藹道,「老人家,我們還有急事兒,這就趕回去。這位姑娘身子不好,勞煩您照顧她幾日。」
說罷,對耶律玄使了個眼色,耶律玄又對莫寒使了個眼色,莫寒心領神會,上前就掏出一錠銀子給了那位老太太。
「使不得,使不得。」老太太連忙推拒,「這位公子早就給過了。」
「拿著吧,這是您該得的。」南宮儀把那錠銀子硬塞往老太太的手裡,轉身就和耶律玄一起走出了院子。
耶律玄早命侍衛到鎮上找來馬車,此時陪著南宮儀上了車,一行人放馬奔去。
也不知道上京將要掀起怎樣的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