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抉擇
自打巫靈兒的大伯巫南山他們這次來過之後，巫晟竟破天荒的同她講起了外面的世界。
她總覺，得他的眼神有點奇怪，總是帶著若有似無的無奈，還有許多暗藏著的不知名情緒。
這一天，巫晟突然將她叫到案前，神色有些嚴肅的問她。
「你可想要出谷？」
巫靈兒怔愣片刻，后如實的點了點頭，答道。
「想！」
巫晟的面色雖毫無波瀾，但是下巴卻輕輕的顫了顫。
「如若，斗轉星移、六界浩劫，你可願堅守本心，遵循大義，救芸芸眾生於烈獄之中，哪怕你將會……萬劫不復。」
巫晟的聲音越來越小，也越來越嘶啞。
她抬頭看他，他的眼裡雜很多情緒，有些許糾結、有些許無奈、也有著一絲淡淡的悲傷。
巫靈兒不由得眨了眨眼睛，心道，這說辭，怎麼聽得這麼耳熟呢？！
她沒想太多，點著頭應道。「我願意！」
不管怎麼樣，這是出谷有戲的前兆，等她出了谷，就可以撒著歡來了！
修鍊什麼功法，什麼絕學？！
她的便宜老爹管不了她了，她就可以胡作非為了！
此時坐於案前，鎖眉想著心事的巫晟，不知道她此刻心裡正打著的小算盤，只是突然點頭大笑起來，笑的肆意卻又滄桑。
「哈哈哈，不愧是我巫晟的女兒！」
「……」
巫靈兒看著他有些僵硬的笑容，一時心頭竟莫名湧上一股酸楚。
她雖然是穿越來的，但畢竟這男人養了她十五年，在她心中，她早就已經把他當成了自己的父親。
巫晟和巫啟，都是她最親最親的人。
在那個世界，她是一個孤兒。
從小在福利院長大的她，不曾有過一位親人的關心，對自己好的，只有福利院的院長，梅麗夫人。
而突然來到這個世界后，巫晟和巫啟對她無微不至的關心和愛護，又是多麼的讓她感動。
當她成為那個小嬰兒時便開始，他們，就與她牢牢綁在了一起。
是身子流淌著的血液，也是炙熱的羈絆。
「爹爹……」
她輕聲喚他，巫晟聞聲抬頭，眼裡似是噙著一層稀薄的水霧，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巫晟示意她蹲下身來，她雖疑惑，卻也聽話的蹲在案前，抬頭好奇的看著他。
巫晟伸出有些顫巍巍的手，輕輕扶上她的頭，
「你長大了，很像你娘親。」
「……娘親.？」
巫靈兒對她便宜娘親的印象很少。
只知道，在她還是一個嬰孩兒的時候，她便突然的離去了，怎麼離去的，巫晟一直都不同她說。無論她怎麼問，他都只是笑著搖頭。
每一次，當他談起她的母親煙歌的時候，他的眸子里都噙滿了柔光。
巫晟把一生的柔情和愛意，全都給了煙歌。
巫晟說她的性格和眼神，跟她的母親很像。
這是第一次，他同她講了很多。
他告訴她，外面的世界雖然美好，卻也極其殘酷。
仙魔大戰一觸即發，兩界交戰，受苦的則是人界無辜的黎明百姓。
魔族生性喜愛殺戮，雖在五年前的戰役上被迫降服，卻一直死性不改，暗地裡養精蓄銳，想要重頭再來。
她側頭靜靜的聽著他的話，腦海中不由浮現出一幅幅未曾見過的景緻，高樓闕宇、萬里河山，還有各型各色的人們和奇珍異獸。
巫晟將手從她的頭上拿開，輕輕的開口說道。
「從明日開始，你便可以自由出入無望谷，但是切記，不可隨意走出九嶺山。」
巫靈兒立馬喜形於色，開心點頭的應道。
「謝謝爹爹！」
……
她不知，從那日起，她的便宜老爹就有了打算放她下山，他開始教她辨識神農百草，將一身醫術盡數傳給了她，卻唯獨不教她卜掛神算。
冥界除了變化莫測的醫術，還有著極具威名的神算，識天機、辨福禍。
巫晟在歸隱前，被稱為神算巫王，這也是光叔偷偷告訴她的。
甚至在人界，還有著一個門派，這個門派就是她們巫族後人創辦的，據說，其掌門是巫晟最得意的徒弟。
她曾問巫晟，為何巫啟可以學神算，她卻不可以。
而他只是嘆了口氣，欲言又止的對她說道。
「它……不適合你。」
「我千算萬算、機關算盡，卻終究……」
巫晟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她抬頭，有些不解的望著他，卻見他突然摸了摸她的頭，繼而開口說道。
「丫頭，看，下雨了……」
巫靈兒順著巫晟的目光向屋外望去，浮雲遮日，山間的雲霞漸濃，染上了山的墨色。
雨珠噼噼啪啪，如流星跳丸，在地面上喧嘩。
頓時，狂風四起，屋外古樹的枝葉被吹得沙沙作響，與濃密落下的雨珠匯成了一首綿長的樂章。
直至霧色掩埋屋外景緻，視線內一片模糊。她才回過頭，看向正望著屋外出神的巫晟。
……
春雨連著下了三天三夜，直至天空放晴，屋外傳來一陣陣青鳥愉悅的低鳴聲，她這才走出了煙靈閣的屋門。
此刻，她半靠在九嶺泉下的礁石旁，享受著空中飄來的清幽花草香。
「嗚嗚……」
她的小腿突然痒痒的，垂頭望去，見一隻雪白的小兔子正趴在她的腿邊，柔軟的毛正輕輕蹭著她的小腿。
「小傢伙……」
巫靈兒小心的將它抱起來，伸手輕輕的撫摸著它的毛髮。
「你真可愛。」
她向來對這種可愛的小傢伙沒有抵抗力，手心柔軟的觸感讓她的心不禁軟化成一灘水，情不自禁加快速度，撫摸著懷裡的小傢伙。
這源於一個少女內心深處對可愛事物的嚮往，雖然，她現在的真實年齡已經奔四了……
心態！心態很重要！
也不知是不是她看錯了，繁茂枝葉傾瀉下的陽光，半灑在它紅紅的瞳孔上，竟奇妙的閃著五色流光。
「好無聊啊，在這麼下去，我遲早會發霉的！」
巫靈兒一邊撫摸著懷裡的小傢伙，一邊哭喪著臉喃喃道。
別人穿越的生活無限美好，輪到她這裡，怎麼就變了呢？
難道是她的出場順序不對？
還是，這只是個意外？！
她還為來得及細想下去，天際乍然驟現一道細微的藍光。
雖然波動甚小不易讓人察覺，但還是讓她敏銳的感知到了。
笑話，她修鍊的這十年功法可不是鬧著玩的！
她趕緊從地上爬起，胳膊一松，懷裡的小兔子瞪著四肢掙脫出她的懷抱，竄進了一旁的灌木叢里。
此時，她已經容不得再想其他，決然的化成一束光，向無望谷的方向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