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黑衣人
是夜。
天牢中的葉凌汐無比慶幸,在壽宴上慕容成安餵給了她那麼多糕點,至少她不是餓著肚子進來的!反正她已經死過一次了,也不怕死了。沒想到重生了這才沒多久,還是難逃一死。會被砍頭嗎?砍頭是不是不會很疼,反正一下子就完事了,頭都掉了,肯定也不會有痛感了。葉凌汐胡思亂想著。
這天牢的環境實在太差了,連張床都沒有。又困又累的葉凌汐直接躺到了地上,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就在葉凌汐即將進入深睡眠的時候,一聲奇怪的「吱吱」聲傳入了她的耳朵。葉凌汐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這一看,頓時嚇得寒毛直豎!
在她的身前不遠處,赫然有一隻老鼠,正在和她對視!
「啊!!!」
葉凌汐一下子躥了起來,睡意全無。她最害怕老鼠了!
葉凌汐的手邊沒有任何工具,只能徒手弓著腰,作出備戰的準備。老鼠面對一個對它來說龐然大物的人類,內心也十分忐忑,不敢輕舉妄動。就這樣,一人一鼠僵持著。
此時此刻的葉凌汐絕望極了。現在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突然,一聲成年人的倒地聲吸引了一人一鼠的注意。老鼠受了驚,一溜煙跑了。葉凌汐還沒從老鼠給她帶來的驚嚇中緩過一口氣,就見一名黑衣人鬼魅般躥到了牢房的門前,拿出了剛從獄卒的身上搜出來的鑰匙,打開了牢房的門。
葉凌汐不知來者是敵是友,所以沒有說話,就站在那裡看著黑衣人。
黑衣人打開了牢房的門,就站在牢房門口等著葉凌汐出來,可是葉凌汐卻遲遲沒有動作。
「你還不走?」
「你是誰?把你的蒙面摘了我看看。」
黑衣人沒想到葉凌汐會有這種要求,愣了一下。
「時間緊迫,你再不走,可就走不了了!」
「不確定你的身份,我怎麼跟著你走。」
葉凌汐在短短的時間內,心思百轉千回。皇上還沒有下旨,自己還不是被宣判了死罪。只要皇上有點腦子加同情心,就不會這樣讓自己莫名其妙被處死。但是,如果自己越獄,那就真的有嘴說不清了。不管布偶的真相如何,自己越獄都是死罪。從今以後,要麼躲躲藏藏,一輩子見不得光,要麼自首、被砍頭。
葉凌汐想起了慕容成安的憨態,如果她還有機會出這天牢,她還要回到安王府揪出內奸。所以,她不能變成一個逃犯。
「我是來救你的,快走!」
「我不走!倒是你,你快走吧,不然一會兒被發現了,誰都救不了你。」
黑衣人沒想到自己歷經重重危險,潛入天牢,這個女人竟然不領情!
外面已經有了一些嘈雜的聲音,很快就會有人衝進來。黑衣人冷哼了一聲,轉身重新鎖好牢房門,消失在了黑暗裡。
葉凌汐重重呼了一口氣。這個夜晚,註定難眠。
黑衣人究竟是什麼身份?葉凌汐在這裡沒有任何朋友,丞相那邊恨不得自己早點死,小安安那邊自顧不暇,又有誰會來劫獄救自己呢?
或者,這個黑衣人本身就是陷害自己的人安排的,為的就是引自己越獄?剛剛如果自己踏出了牢房半步,可能立刻就會有很多官兵出現,把自己重新押起來吧。
所以,剛剛沒有跟著黑衣人走,是最正確的選擇!葉凌汐真想為自己的機智點贊!
黑衣人如果知道葉凌汐對他有這麼多陰暗的想法,不知道會不會被氣死!
一眾官兵急匆匆趕到了牢房門口,見葉凌汐好端端地站在牢房裡,官兵頭子明顯鬆了一口氣。
「今日之事,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誰如果傳了出去,那就是讓所有弟兄們一起為他陪葬!」
「是,大人!」
官兵們明白這裡面的利害關係,紛紛向官兵頭子表態。
官兵頭子狠狠瞪了葉凌汐一眼,吩咐了一句「嚴加看守」之後就走了。
葉凌汐分明感覺到,看守的人以肉眼可見的規模變多了。看來自己這個囚犯,還真的是很重要的一個呢!
那黑衣人很明顯對天牢的地形非常熟悉,幾個閃身,就躲開了眾多官兵的視線,悄悄溜出了天牢。而這黑衣人出了天牢之後前往的方向,分明是安王府的方向。
黑衣人輕功了得,馭風而行,毫不費力。只見他如一團黑影一般,從安王府後門的一處角落飛身進了安王府。
在葉凌汐這些天就寢的房間里,黑衣人緩緩摘下了面罩,慕容成安絕美的臉龐漸漸顯露出來。一雙深邃的眼眸閃耀著點點精光,全然不似平日里的傻態。
「趙平!」
「屬下在!」
慕容成安一聲召喚,他的貼身侍衛趙平便閃身出現在他的身後。
「去給三皇子傳個信,讓他明日到府上找我。理由讓他自己編一個。」
「是,王爺。」
趙平走後,慕容成安躺到了床上,煩躁地揉了揉眉心。
那個女人不是挺笨的嗎……剛剛在天牢里怎麼突然這麼聰明。慕容成安明知葉凌汐如果越獄,從此以後就要隱姓埋名。但是他也不知道他是怎麼了,一想到那個女人在天牢里,他就止不住地擔心,恨不得立刻把她救出來。隱姓埋名又如何,他一樣可以護她周全。
罷了,既然她想清清白白、正大光明地走出天牢,那他也只能費些心思,替她證明清白了。
此時,慕容成安突然有點懊惱,自己裝瘋賣傻,在人前什麼忙都幫不上。這次,恐怕只能讓三皇弟出頭,幫那個女人洗脫罪名了。
慕容成安的思緒回到了自己十歲那年的那一天,他躲到母妃的床下玩耍。正當他想爬出來給母妃一個驚喜的時候,皇後來了。
皇后誣陷母妃與侍衛私通,禍亂宮闈,不顧母妃辯解,便將一杯毒酒強行灌進了母妃的嘴裡。母妃倒地之後看到了躲在床下,一臉驚慌的自己。她用嘴型告訴自己:別出聲,躲好了。隨後就咽了氣。
等到皇后等人徹底走遠之後,慕容成安才從床底下顫顫巍巍地爬了出來,就那樣守著母妃的屍體,直到父皇趕到。但是父皇什麼都沒說,只看了一眼便讓侍衛將自己拉走。
那是他見母妃的最後一面。慕容成安永遠忘不了母妃臨終前看著自己的眼神,那樣不舍、那樣絕望。而父皇口口聲聲說他多麼愛母妃,卻連為母妃調查真相、找出真兇的能力都沒有!他可是一國之君啊……
從那之後,慕容成安便把他的父皇也一起恨上了。皇后是主謀,皇上便是幫凶。他們為了權勢、地位,可以泯滅良知,可以毫無人性。慕容成安暗暗下定決心,他要用他自己的力量為他的母妃正名、報仇雪恨。
正在這個時候,皇后對慕容成安下手,使他落入河中,險些溺亡。醒來的慕容成安異常的清醒,他明白,他還太弱了,還沒有辦法正面與皇后抗衡。於是,他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藉由這次落水,順勢裝瘋賣傻,既可以保全自己,同時也能放鬆皇后的警惕。
三皇子慕容澈和慕容成安一樣,都是宇文皇貴妃所生,比慕容成安小兩歲。一母同胞,慕容成安自小便對自己這個親弟弟十分疼愛,兄弟二人一起讀書、一起練武。自從慕容成安裝瘋賣傻以來,慕容澈也逐漸收斂鋒芒,做一個默默無聞的皇子,無論什麼,從不跟二皇子爭搶。
慕容成安嘆了一口氣。八年了,他背負著血海深仇、默默蟄伏。每日白天他裝扮成一個傻子,瘋瘋癲癲。到了夜裡,便私下聯繫母妃在君安國做公主時候的舊部,一同商議大計。這八年來,每一個夜晚,他都在苦思冥想、或者運功練武。
如今的慕容成安已經十八歲,慕容澈也十六歲了。慕容成安暗暗發誓,母妃,你再等兒臣兩年,就兩年,兒臣一定為你沉冤昭雪!
第二日上午,慕容澈來到了安王府。
「皇兄,你快來看我給你帶了什麼好玩的東西!」
慕容澈舉著一個類似彈弓一樣的東西,興沖沖地拿給慕容成安看。
「啊!好玩好玩!我們去後院玩!」
慕容成安興高采烈地拉著慕容澈向後院跑去。
「我要想辦法給你皇嫂證明清白。人前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慕容成安邊跑邊低聲向慕容澈吩咐道。
「我已經派人去查了,拿到證據之後,趙平會交給你。」
慕容澈微微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哇!好好玩啊!」
隔牆有耳,這王府里到處是各方勢力的眼線,慕容成安不敢多說,繼續裝模作樣地和慕容澈玩彈弓。
玩了一會兒之後,慕容澈又裝模作樣地告辭了,就好像他今日來的目的就只是給慕容成安一個彈弓玩具而已。
慕容成安又繼續玩了一會兒,就拿著彈弓回了房間。關好房門之後,慕容成安打開彈弓的手柄處,果然在裡面發現了一張字條。
字條上是慕容澈最近這段時間在皇宮內的發現,慕容成安看了之後,眼睛里的恨意漸漸迸發了出來。皇后……你害我母妃含冤而死,自己卻逍遙了這麼多年。這麼多年,你可曾有一日有過愧疚和悔恨!
慕容成安讀完了字條上的內容之後,便將字條放在一旁蠟燭的火焰上,焚燒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