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萬丈深坑葬屍骨
空曠暗沉的天幕上,七八隻禿鷲在低空無聲盤旋,暗綠色的眼珠透出陰鷙的光,尋覓著夜晚的吃食。
向下看,是一片深難見底的天坑,四面懸崖環繞,牆面陡峭險惡,蜿蜒的枯藤隨牆壁盤旋而上,難見崖頂,竟是一道死地。
天坑的底部是一片坑坑窪窪的泥地,褐色發黑的泥土之上,密布著破爛不堪的白褐色相間的裹屍布。
那原本用粗繩捆綁著的白布被野禽的尖喙撕爛,其中包裹著的東西散落出來。
赫然是慘白色的累累屍骨!
顱骨,胸骨,腿骨……混雜一地,拼不出來一個完整的人形。層層疊疊的裹屍布雜亂無序,細究來看,至少也有上萬之數。
這天坑竟是一個萬屍谷。
大部分屍體上的腐肉已經被禿鷲啃噬殆盡,殘骨在森冷的月色下發出慘淡的熒光。
唯有在離東邊不遠處的谷底,散布著十來幅還算新鮮尚未破舊的裹屍布,靜靜躺在這萬籟俱寂的死冥之地。
似是尋覓到了目標,那低空中的兩隻禿鷲在盤旋中一個俯衝,直向那十來具屍體而去!
「嘭!」
一幅裹屍布炸裂開來!
鐵拳自裹屍布中衝天而起,帶著一往無前的慘烈氣勢,轟然迎上!
「林震老兒!焉敢暗算於我!」
一聲炸喝,在死寂的萬屍谷中響起。
衝天炮拳余勢未減,傾盡了全力的拳頭劃破虛空,直轟在禿鷲迎面而來的頭骨之上。
拳骨相碰,千鈞拳力噴泄而出!
只聽見咔嚓一聲,骨頭碎裂的聲音響起。
伴著一聲哀鳴,那禿鷲在毫無防備之下竟然被一拳斃命,頭骨碎裂。
半人高的身軀被巨力轟出數米之遠,無力倒地。
「草,什麼鬼東西!」
楚牧瘦骨嶙峋的身軀猛得從地上彈起,然後雙腿一陣無力,身軀踉蹌,險些跌倒。
他褐色的瞳孔一陣收縮,穩住身軀后,迅速打量了一下四周,萬具屍骨盡收歸於眼下。
心下還未來得及驚駭,一陣凜冽的勁風便直襲而來。
冰涼的勁風自空中襲來,楚牧來不及多想,身軀猛地向一旁撲去,在泥坑地上打了一個滾,半膝著地,險險避開突如其來的攻擊,這才有空仔細打量那襲擊之物。
是禿鷲!
楚牧心念一轉,頓時想起了這裸頭黑羽的猛禽是為何物。
生於高原之上,以腐屍為食。
這禿鷲興許是常常以人類的血肉為食,生的尤其高大威猛,有成人過半高的身軀。
兩隻翅膀后翼展開足有三米多長,跗跖有嬰兒拳頭粗細,趾爪彎曲鋒利,帶勾的嘴可輕易地撕裂人體表面的皮肉,兇殘成性。
那隻禿鷲一擊無功,在空中迴旋一圈,似箭一般再次向楚牧俯衝而來,兩隻利爪微微蜷曲,直向他的喉嚨抓來。
「狗東西!」
楚牧吐了一口唾沫,前腿微弓,後腿彎曲。
心意凝成一條繩,意與氣合,心與神合。
強忍著渾身的癱軟無力和胃部的灼燒感,猛地發力!
待禿鷲呼嘯著衝刺而來,楚牧一個箭步閃到一旁。
右手橫拳出勢,左足急進,勁由渾身發出,轟然爆發,似江水拍岸!
正是心意六合拳中的衝天炮拳!
禿鷲的身軀慣性前沖,來不及調換方向,右腹卻是生生受了這一拳。
不料,或許是打死前只禿鷲的那一拳已經用盡了楚牧的全部氣力,這一拳勁力不小,卻並未使其致命,反而激起了這禿鷲的凶性。
這隻身軀更為龐大的禿鷲尖銳地啼叫一聲,自半空之中如泰山壓頂籠罩了下來。
當頭砸下,尖喙微微張開,直欲噬其眼珠!
楚牧惡向膽邊上,他剛正與林震那老鬼在擂台上殊死搏鬥,卻遭其暗算,眼看就要橫死當場,誰知眼前一黑,轉眼就到了這黑不隆咚惡臭衝天的鬼地方,遭這禿鷲圍攻。
「畜生,老子還治不了你!」
楚牧腰身微弓,眼神冰冷,等到禿鷲衝到眼前時,迅速後撤一步,右手閃電般從一旁探出,抓住禿鷲的脖子,猛力一拉,然後帶著半人高的禿鷲身軀就地在地上翻了個身,將其壓在身下。
抓住禿鷲的右手乾淨利落地用力一扯,就欲將其身首分離!
「草,扯不動!」
楚牧暗罵一聲,這具明顯不屬於自己的身體瘦削無力,且受過重創,先前一番爭鬥,氣力已然殆盡。
被壓在地上的禿鷲不斷地撲騰掙扎,險些掙脫開來。
楚牧心頭湧上無邊戾氣,他舔了舔嘴唇,帶著血絲的牙齒在黑暗月色下森冷發白。
他緊緊地按住禿鷲的頭,然後猛地俯頭而下,利牙發力,一口咬在禿鷲的脖子上!
「噗嗤!」
楚牧心中發狠,頭顱用力一帶向側邊揚起,呸地一聲,一塊帶著毛髮和淋漓鮮血的皮肉,粘連著還顫動不止的筋膜被他吐了出來。
禿鷲一聲哀鳴!
「真他媽腥。」
垂死的禿鷲掙扎更加的厲害,楚牧頓感有些壓制不住。
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浸滿了猩紅鮮血的牙齒湊到禿鷲被咬掉血肉的脖子上,大口大口地吮吸!
溫熱新鮮的血液順著顫動的氣管流到肚子里,終於將胃部因飢餓造成的灼燒感消散了幾分。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嘴裡再也吸不出來血液的時候。
楚牧放開禿鷲變得乾癟死透了的屍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抬起頭瞥了一眼天上。
天空中圍戰的幾隻禿鷲似乎也被這凶人的無邊煞氣震懾,盤旋了幾圈后,各自散去。
楚牧這才舒緩了一口氣,毫無形象地癱坐在地上。
忍受著渾身筋骨酸痛,楚牧打起精神來觀察周邊的環境。
除了被暗紅色的血液染得發黑的裹屍布,以及層疊不窮的累累白骨之外,別無他物。
「我剛才不是在東海生死擂台上跟林震老鬼殊死搏鬥么,怎麼來了這個鬼地方?」
楚牧皺著眉頭,苦思不得其解。
「難道是穿越了?」
楚牧念頭一轉,強忍住心中的駭然,舉起雙手,有些不適地攥了攥拳頭,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
斑駁雜亂的疤痕下依稀可見白嫩的膚色,顯然已經不再是前世那雙因為時常打拳而結滿了老繭的大手。
忽然想到了什麼,楚牧心裡蹭的一下懸了起來,然後他拉開褲腰,偷偷瞄了一眼,這才呼地緩了口氣。
還好,是帶把的!
份量還不小。
楚牧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清醒一些,努力地回想,試圖理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是了,我是楚牧,心意六合拳的當代唯一傳人,一代國術宗師!
自幼傳承心意拳,經過無數次戰鬥錘鍊,終於在四十歲時趨至抱勁歸一境界。
餘生甚至有望達到見神不壞,打破虛空的國術至高境界。
打遍華夏東南武界未逢敵手,卻在與林震那老鬼決戰之時,遭其弟子在一旁用槍械暗算,就此橫死!
想到這裡,楚牧眼珠睜圓,目呲欲裂,心頭湧上無邊惡氣,恨不得當面啃噬林震老鬼的血肉!
在國術之比中,以槍械暗算,這林震實在是卑鄙,厚顏無恥到不顧臉面也要將楚牧格殺,實在愧為東南武界名宿。
「看來上輩子確實陰溝裡翻船,死透了。」
「那這輩子呢?」
楚牧喃喃自語。
一些深藏著腦海深處的記憶適時地浮現。
「也叫楚牧?滄元宗雜役弟子?諸夏王朝神威候楚無敵獨子?」
「媽的,王侯獨子還混成這個鳥樣子?」
楚牧環顧一圈暗沉死寂的萬屍谷,這裡是滄元宗拋屍雜役和罪犯的地方,顯然不應該是一個王侯獨子應該身處的環境。
楚無敵……
「什麼撲街名字,你怎麼不叫楚傲天呢。」
「堂堂一個王朝掌軍的實權侯爺,竟然混到讓獨生兒子暴屍荒野的地步,難不成老子這一世還是隔壁老王生的?」
楚牧眯了眯眼睛,腦海中隨後湧現更多的記憶,讓他終於弄清了這一世無端橫死的由來。
「天生痴獃么……」楚牧喃喃自語,「親娘死得早,還有個后媽,看來又是一出狠毒娘們弄權殺子的老套戲碼……」
照理來說,柳無意這娘們自己不爭氣,嫁到神威府十年了也沒能生出來個帶把的,楚無敵這輩子就生了一個兒子,就算是天生痴獃,怎麼也不至於讓他就這麼被謀害了。
奈何天高皇帝遠,兩年前楚無敵受命率軍遠征北夷,戰況膠著愈演愈烈,至今未歸。
柳無意仗著娘家勢大,終於露出險惡嘴臉,膽子一天比一天肥,不但將護著前身楚牧的老管家驅逐出府,對前身的楚牧更是百般欺凌,在府上的地位連一個奴僕都不如。
一年前,直接將他趕出神威府,送到這滄元宗上做了一個雜役弟子。
前身楚牧天生痴獃,靈智不通,也不懂反抗,只知渾渾噩噩地受著。在這雜役堂給人做牛做馬,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日子過得那叫一個慘淡。
誰知柳無意還是不肯放過他。
就在今晚這個月高風黑夜,雜役堂弟子宿舍中,前身的楚牧在睡夢中被人用麻布塞喉,繩索勒脖,只來得及瞪兩下腿,就無聲無息地死了個乾淨,屍體被扔到了這後山的萬屍谷。
要不是楚牧穿越到了這具身體上,只怕現在連血肉都被禿鷲啃了個乾淨。
「呸!」楚牧吐了一口嘴裡的血沫,稍微散了些滿嘴的血腥味,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肯定是柳無意這婆娘乾的!」
他抬起頭看向無邊懸崖天邊東側,那是滄元宗的方向。
「不過這滄元宗也不是什麼好鳥,堂堂一個武道大宗,不會不知道前身楚牧的來歷,竟然任由他被欺凌甚至謀殺,看來這背後還有些我不知道的骯髒交易。」
「人死朝天,不死萬年。」
「老子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可不能再讓人給不明不白地弄死了。」
「這個世界似乎有靈氣的存在,武道修行之昌隆非前世可比,弄死這倒霉鬼的那傢伙也不簡單,這復仇之事,還是得好好謀劃一番才行。」
根據腦海中記憶,如今這世界名叫元武大陸,靈氣充盈,陸地廣闊不知超出前世凡幾,更有大神通者可以開天闢地,翻雲覆海。
「哈哈,前世武道之路已斷!」
「既然重活一世,武道修行絕顛便是我輩畢生所求!」
楚牧心中激蕩,沉寂已久的勇猛精進之心復又湧上心頭。
「嗯?這是什麼鬼東西?」
楚牧眼神一凝,坑坑窪窪的褐色泥土之上,清晰地浮現出幾行發著熒光的猩紅色小字:
【擊殺禿鷲兩隻,靈魂萃取成功,獲得魂力15點,諸天鎮獄圖認主綁定。】
【九層魂塔開啟。】
【一級主許可權:萃取開啟。】
【宿主獲得一級主許可權,當前可隨機穿越一級諸天世界,暫無法自行選擇。】
【個人屬性:
獄主:楚牧
魂力:15點
境界評價:一境,開竅三重
功法:一星功法《心意六合拳》(一轉95%)、《下品鍊氣法》(一轉25%)
兵器:無
物品:無】
「這個是?」
楚牧瞳孔猛地擴大,心中駭然,然後眼前一片洶湧的黑暗如潮水湧來,瞬間將他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