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四章:終是塵埃落定
花涼城悠悠轉醒。
最後的記憶里只停留在最後的那個場景上,那個掌柜的提了好幾壺酒跟她道謝,說是道謝到最後醉了的人卻是他。
花涼城無奈的扯了扯嘴角。
然後托著腮去仔細的品這杯中的酒了,片刻后,有人輕輕的出現在門口。
花涼城詫異回頭去看,發現是長安。
她站在門口的燈籠下,眉眼都隱藏在身後的夜色之中,真真假假的傷情看不真切。
花涼城對她招了招手:「來來來,站在門口做什麼嘛,同我來喝酒。」
長安的目光涼涼的落在掌柜的身上。
花涼城輕咳了一聲解釋道:「這貨的酒量忒差,說是要給我道謝也算得上是踐行了,可是這我也不過覺得頭暈,他居然就睡過去了。」
長安唇角唇角輕輕的勾起。
然後她側身而過。
走到了花涼城身邊去,停在了掌柜的面前,花涼城看到她有些不耐煩的皺了皺眉,然後一把抓住了掌柜的胳膊把他給桌子上推了下去。
掌柜的摔在地上痛哼了一聲。
長安面無表情的用腳又踢了踢他,這才掏出手帕來擦拭了一下掌柜的做過的椅子,坐下了。
花涼城看了看她面前踩著的酒杯。
掩唇輕咳了一聲,然後低下頭來不動聲色的把掌柜的酒杯換了一個,長安滿心滿眼的嫌棄著掌柜的並沒有看到。
花涼城給她倒了一杯酒:「長安姑娘和我喝一杯吧。」
長安端詳著面前的酒杯,然後警戒性的把面前的酒杯推開,然後伸手又換了一個。
然後她也不顧花涼城的阻攔,直接仰頭一飲而盡。
花涼城神色怪異。
因為她換了的這個杯子正是她剛才已經換過了的。
不過……
她現在說出來,長安估計會吐的一個翻天覆地的吧,再說了,這兩個人不就是冤家一個嗎。
花涼城輕咳一聲並不應答。
長安垂著頭,頭髮披散在肩頭上垂到她眉眼間,眉眼間的落寞飛入雙鬢。
「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還尚且不過是九歲,一次年少不知事,竟然會迷了路。那天是寒冬,我就誤打誤撞的推開了他的門。」
花涼城卻也是立刻就反應了過來。
這是長安說的這一世。
長安話里隱隱的帶著嘆息和嚮往之色:「他的確是生的特別好看,眉眼乾淨而驚艷,我只是看了一眼便愛上了。後來我經常故意想來到這裡,可是我從來都碰不到他,也很少能再見到他。有一次我故意趁著他不注意想著衝進去握住他的手卻堪堪從他身體里穿過。」
花涼城淡淡點頭:「這個我知道的,他被封印在這三千剎里的,能自動行動的也不過是這一個王城和閻羅殿罷了。而他在這裡,也是沒有實體的,除非和他一般的人都碰到他,正常人如何能碰他?」
「可惜我當年不知道呀。」
她輕輕一笑,繼而又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花涼城多看了兩眼,似乎是察覺到她喝酒的時候唇所觸到的地方,是剛才掌柜的唇所觸到的地方。
嘖……
花涼城蜜汁臉紅而不尷尬的笑了笑。
長安繼續道:「後來我在十七歲的時候嫁了人,我不喜歡那個男人,正如那個男人也嫌惡著我,只是他需要這一樁聯姻用來扶持他的生意,而我卻是一個不得已的產物而已。」
她說到這裡的時候頹然的把面前的酒杯推開了,迷迷糊糊的接著道,「我當時應該是就已經愛慕上掌柜的了,我給他修書一封,問他願不願意帶著我遠走高飛,他沒有回我,但是我在我和他約定的地方卻等來了我的父母。」
哦,想著私奔卻被人抓回來了嗎。
花涼城嘖嘖嘆息。
長安繼續道:「我死在十九歲,是我自殺的。我十七歲被人綁的嚴嚴實實的被塞進了花轎,兩年後他們說我如果不生孩子的話,就說不過去了。於是,我的那位名義上的夫君便準備和我同房。」
哦。
那個那個場景應該看上去不錯。
長安冷哼了一聲:「即便掌柜的不愛我,可是我卻是也不能把我的初夜給了他去。他那般風流成性,想著上我,門都沒有。」
她說這話的時候格外的雲淡風輕。
隱隱的還能聽到一絲不服輸的意思。
但是花涼城卻是清楚明了,她不過是一個女人,又不知道什麼護身的法子,武功力氣沒一個能比得過男人,當時的情況應該是挺絕望的吧。
長安的笑雲淡風輕:「我還以為他之所以會這麼說,還不是覺得也太漂亮了,他沒有了新的獵物自然就看上了我。我掙扎不開,又想著只有死人才能和掌柜的做生意,於是我抽出來了枕頭下面的匕首。」
花涼城詫異道:「同歸於盡?」
「不,單純的自殺。」
花涼城點頭點評道:「的確是夠單蠢。」
死了居然也不拉著個人墊背。
這便是后話了。
長安繼續道:「我從忘川里逃了出來,原本在排隊的時候我在等著轉生,可是後來從別人口中聽說了這喝了這碗湯和孟婆交流談心后,前塵盡忘,這一切的東西和人便也再不記得了。我便突然有些慌張,便也跑了。後來,跑回了這裡,推開了這門,發現了他。」
花涼城終於是察覺有些不對。
她皺了皺眉還是打斷了長安的話:「不過,你……知道上一世的事了嗎?」
「知道一二。」
「是因為你知道了所以才生了掌柜的氣,死活不打算原諒他了嗎?」
長安默了默。
忽的輕聲笑了笑。
「這上一世的事既然都是上一世的事了,為何還到現在受罪?既然如此,便都過去吧,我上一世是怎麼死的,又因何而死,我已經記不清楚也不想記得清楚。但是我記得,那個時候,我已經不恨他了。不……我應該從來都沒有怪過他。」
花涼城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趴在地上的掌柜的,看到他指尖微動,嘴角卻是一縷怎麼也止不住的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