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夜店遇險

全導演騰的一下，從榻榻米上站起來，怒氣沖沖的指著佳薇，氣的說不出話來，佳薇連忙從桌子上的紙抽里抽出紙來，一邊給張董事擦，一邊抱怨，「您怎麼一下子就轉過來了，害得我酒都灑了，一會兒您得自罰一杯。」張董事聽不懂佳薇在說什麼，氣得滿臉通紅，待小紅給翻譯過後，反倒給佳薇道歉，嘴裡不停的「對不起、對不起。」也拿了紙給佳薇擦裙子，佳薇一把打開他的手，說了聲道歉，去洗手間整理一下，不等張董事和全導演答應，就拎著包包走出包間，順著走廊，直直走出這家餐廳，站在門口，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外面天已經黑了，但這裡也是商業繁華的地方，酒肆商店林立，霓虹燈亮如白晝，佳薇深深的吸了幾口氣，空氣中有甜甜的酒味兒漂浮，反而比剛剛喝到胃裡的清酒更讓人沉醉。沒幾分鐘，小紅出現在佳薇旁邊，兩個人相視一笑，繼而撫掌開懷大笑，最後兩個人笑到都直不起腰來。過了好久，兩個人才喘勻了氣，佳薇笑問，「你怎麼出來的。」

小紅說，「我偷偷用我自己的手機給你打了個電話，我拿起你的手機，說給你送去，我就出來了，那兩個混蛋還在裡面叫酒，等著咱們回去接著喝呢。」

「啊，今天晚上天氣真好，小紅，我不想回家，咱們找個地方接著喝吧。」

小紅看著佳薇，知道她心裡不好受，雖然剛剛出了氣，可是，佳薇的劇本現在基本上就沒有希望了，反正事已至此，不如就放縱一下，「我知道有家pub，公司聚餐以後續攤常去，雞尾酒很好喝，我們去那家，怎麼樣？」

「今晚我要不醉不歸。」佳薇張開雙臂，對著街道大喊。

full－house是這條街上一個不起眼的pub，外表看著文文靜靜，和這條街上其他的夜店沒什麼不同，進到裡面卻別有洞天，舞池裡的音樂震耳欲聾，幾乎聽不到什麼旋律，只有空空的鼓點兒聲，震的人耳膜都要碎掉，檯子上幾個長腿女人在搔首弄姿，佳薇小紅兩個人坐在吧台旁邊，也不去看跳舞的人，把著雞尾酒的酒水單子，一個個的品嘗，吧台上擺了一排空酒杯子，都是兩個人的戰績。當佳薇正在對一個叫血色黎明的酒讚不絕口的時候，小紅拿起電話，和佳薇擺了一個去接電話的手勢，就走出去了，佳薇一個人坐在吧台，百無聊賴，對著酒保一個勁兒傻笑，指著酒單點下一個口味的雞尾酒，酒保對這種酒鬼顧客愛得很，一邊調製雞尾酒，一邊向佳薇放電。佳薇散開長長的頭髮，笑得支離破碎，酒保把一杯泛著藍色泡泡的酒放到佳薇面前，佳薇嘗了一口，酸酸苦苦，後勁兒卻很綿長，對著酒保豎起大拇指，酒保也很高興的看到識貨的客人，拿了一小碟零食請她，轉身又去照顧別的客人。佳薇正在慢慢的品嘗這杯藍色的雞尾酒，一個人坐到佳薇的旁邊，佳薇開始還以為是小紅回來了，回過頭，卻是一個不認識男人，燈光閃爍，看不清長什麼樣子，好像穿了一件條紋的襯衫，他大聲的對佳薇說了什麼，佳薇把頭側過去，原來他在問，你是一個人嗎？佳薇搖搖頭，伸出兩隻手指，可是想一想有不對，小紅現在不在，那她就是一個人，於是她又點點頭。那個人拿出一張名片給佳薇，又大聲對她說了句什麼，佳薇借著閃爍的燈光，看名片上是什麼娛樂公司，又是什麼代理，這兩個字佳薇還是認識的，那個人又大聲的對佳薇喊著，這次佳薇聽清了，原來是什麼經紀人，佳薇點點頭，表示自己聽懂了，沒想到那個人甩出一打錢來給酒保，拉著佳薇就往外走。佳薇此時已經喝多了，感覺好似找不到自己的腿，又好似找不到自己的聲音，她大聲的叫小紅的名字，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出聲音了沒有，也不知道小紅在什麼地方，那個人拉拉扯扯的把佳薇拽到門口，佳薇突然清醒了，甩開那個人的胳膊，那個人哇啦哇啦不知道對佳薇在喊什麼，佳薇也聽不懂，他又上來拉佳薇的胳膊，佳薇頭重腳輕，一隻手扶著牆壁，一隻手不停的揮著，不讓那個人到跟前來，可是沒幾下，就被人抓住胳膊，此時佳薇到不怎麼害怕，只是覺得不耐煩，這個人怎麼像蒼蠅一樣煩人，那個人用力拽著佳薇的胳膊往外走，佳薇一隻手把著牆上的壁燈，死死的不鬆開，兩個人僵持起來。

突然一件西服外套罩在佳薇的肩膀上，拉著佳薇胳膊的那個人也嚇了一跳，鬆了手，一個個子高高的人攬住佳薇的肩頭，好聞的香水味混著酒味進入佳薇的鼻子，佳薇剛剛想回頭看看是誰，突然眼前一黑，醉死過去。

昏暗的演播廳里，演出結束，觀眾席一片黑暗，周圍的觀眾都已立場，佳薇也想起身離開，可是旁邊的人說，外面在下雨，坐一會兒再走吧。佳薇使起小性子來，小紅在家裡燉了好湯，要佳薇馬上回去喝湯，咱們必須、馬上、現在就走。那人拗不過她，只好站起來和她一起往外走，站在大門門口的台階上，天空中電閃雷鳴、大雨滂沱。整個世界在雨水的沖刷下都變得荒誕不經。佳薇有點兒後悔，想回到裡面再坐一坐，可是，當她回身，突然發現，一直站在她身後的那個人不見了，佳薇慌張起來，在門口的台階前找來找去，連個人的影子都沒找到，怎麼辦，一個閃電亮起來，照亮了周圍的一切，她恍惚的看見那個人面目模糊站在街的對面，臂膀里還扶著另個人女人，看見佳薇，朝她揮了揮手，可是佳薇又覺得自己並不認識那個人，正在猶豫期間，轟隆隆的雷聲傳來，震得佳薇頭疼欲裂，她兩隻手抱著頭在床上滾了一圈，從夢裡醒來，佳薇眯著眼睛，看了看外面，窗帘的縫隙里看到外面昏天黑地，間或有電閃雷鳴，分不清時辰，原來夢裡聽見的雷聲都是真的。佳薇一聲呻吟，把自己頭埋在枕頭低下，懊惱不已，剛才在夢裡，為什麼不多坐一會兒，為什麼偏偏在那個時候著急回家，真是，佳薇恨恨的捶著枕頭。

在床上翻來覆去滾了一會兒，外面隆隆的雷聲和雨點打在窗子上的聲音，吵得佳薇實在在床上躺不下去了，爬起來，床頭有一張小紅留的字條，大意是自己出去辦事，下午回來，湯鍋里煨著湯，叫佳薇務必喝掉。後面有一行字，讓佳薇很不明白，上面寫著，等我回來和你算賬，後面有三個嘆號，小紅不是那種語氣誇張的人，這三個嘆號到底什麼意思啊，佳薇思索了一下，並沒有做什麼讓小紅生氣的事啊。想了半天，也不得頭緒。

走到客廳，客廳里是狼藉一片，沙發上、茶几上、書桌上、餐桌上，到處覆蓋著厚厚的紙片，佳薇隨手拿起來，原來是小紅幫忙翻譯的韓國企業法，再隨手翻翻，不是自己的劇本大綱，就是修改了幾次的對話稿，佳薇走到廚房，打開湯鍋，裡面的湯還熱呼呼的，牛肉的香味一下子充滿整個廚房，拿起勺子嘗了一口，甘甜的滋味一直溜到胃裡，喚醒了佳薇麻木的味蕾和神經，這一刻，佳薇再也忍不住，身子靠在櫥柜上，慢慢蹲下身子，小聲的哭了起來。想到家裡只有她一個人，於是開始肆無忌憚的放聲大哭。

下午小紅回到家，剛剛在門口放好雨傘，就發現家裡發生很大的變化，雖然外面的大雨依然沒有停止的跡象，但是屋子裡居然有一種窗明几淨，陽光明媚的感覺，連平常不怎麼打開的電視，都被擦的一塵不染，沙發上的靠墊，每個都是四十五度姿勢站在沙發上，旁邊的茶几上，紙巾盒、果盤，擺的整整齊齊，廚房裡傳來切菜的聲音。佳薇穿著圍裙，正在和幾個土豆較勁。

「你以為這樣我就可以原諒你的錯誤，想得美。」小紅一邊把自己安置在沙發上，一邊對著廚房裡的佳薇說道。

「晚上吃泡菜火鍋，我把冰箱里的蔬菜都翻出來了，」佳薇一手舉著菜刀，一手拿著個土豆，好奇的問：「我有什麼錯誤要你原諒，我怎麼啦？我還沒問你大雨天的跑出去幹嘛呢。」

小紅一下子衝到廚房，「小姐，你真的不記得昨天發什麼。」

「昨天咱們去見了全導演，然後去酒吧喝酒，再然後，咱們回家了，還有什麼？」佳薇偏著腦袋，想了半天，不覺得自己忘記什麼事情。

「我以後再也不帶你去喝酒了。」小紅從切好的盤子里拿起一塊胡蘿蔔，放在嘴裡咬得喀嚓喀嚓，看著佳薇的目光好似有火苗在燃燒，佳薇感覺小紅好像在嚼自己的手指頭，心都聚在一起了，小心翼翼的問道：「我還漏掉什麼重要的事么？」

小紅還在喀嚓喀嚓的嚼著胡蘿蔔，也在歪著頭思索，原來喝酒喝多了，真會有喝斷章的人，怎麼自己從來都沒有過。

「要不是有人把你從壞人手裡救下來，你現在可能都被人抓去拍小電影了，你還樂哪你，平常你迷糊迷糊就算了，喝了酒怎麼就隨便跟人走了，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險，我看見你醉的睡死過去，被陌生人扶著站在酒吧門口，心臟都要嚇停了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