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逝者如川
天衍大陸中原的徐州山野，這裡有一處四千米高的極峰。
白雲如同水霧一般繚繞，在半山腰的地方形成一片雲海。
在這裡，能看到群山匍匐於腳下，好似在臣服於那最高的極峰。
一兩隻仙鶴飛過，自由地鳴叫。
涼風陣陣，將極峰頂部唯一一個巨石上盤坐老者的鬍鬚吹扶起來。
老者一身仙風道骨，即便是平民百姓一眼看去也能知道他並非凡人！
身後的古樹不高，但在這極峰之上，也可以說是參天了。
「喂！老頭兒，你這傢伙不是說讓我爬上來，就有好東西給我嗎？」
一個衣衫破損的十七歲青年滿頭大汗，身上蒸騰出水霧。
顯然是非常疲憊，但汗水和樸素破損的衣衫並不足以掩蓋他那俊逸的面孔。
這個青年，說的是這個大陸的通用語言——唐文。
老者眉頭一緊，假裝微怒道：「徒兒！無禮！」
「為師怎麼教導你要尊師重道的？你這是又要為師懲戒你了吧？」
露出了嚴肅的神色，老者微微睜開眼睛。
青年卻嘿嘿一笑，調侃道：「行行行！師傅說得對，反正我打不過你，你說啥就是啥咯～」
「也不知道是誰在那天喝得酩酊大醉，和自己的徒弟稱兄道弟。」
青年絲毫不顧及師傅的面子，他知道師傅就是在嚇唬他而已。
而且，自己和師傅在一起生活了八年時間，相互早就了解了。
老者面頰一紅，在心裡無奈地嘆了口氣，這才說道：「你個不要臉的小傢伙，要不是看你和我一樣從地球穿越而來，我早就打死你了。」
不禁莞爾，老者一擺手便引來了一隻仙鶴。
仙鶴抖了一下身上的露水，低下頭主動摩擦老者的手掌。
青年依舊是壞壞地一笑，說道：「嘿嘿嘿！說的也對，不過咱倆都因為那次天地異象穿越，憑啥你比我早到這個世界幾百年！」
老者看到自己的徒弟還在為此事耿耿於懷，他也不禁放聲大笑。
「哈哈哈！這種事情，誰說的清楚呢！」
「一切都是天意吧！順天易，逆天難。你比我要更理解這句話，貌似根本就不想回到地球一般。」
「這天衍大陸雖然和中華古代的大唐很是相似，但卻有太多的不一樣之處。」
「天衍大陸有人口數量最多的人族建立大唐朝，地位最珍貴的神族割據南方，還有戰鬥天賦最強的魔族擾亂北疆！」
「各種不值一提的小種族更是不計其數，為師一輩子都沒弄明白這個大陸的奧妙。甚至是這片大陸之外的海域，到底有什麼東西。」
老者的眼角留下了一滴熱淚，這是他兩百年來第二次落淚。
第一次，是老者見到青年時，聽見他的一句地球漢語「卧槽，滾犢子」罵街！
當時的青年還只有九歲，但他卻給了老者無限親切感。
因為，他和自己同樣從地球穿越而來。
青年看到師傅又流淚了，他抿抿嘴，調侃道：「喂！咋還哭了，你都活了幾百年，怎麼還跟個孩子似的？」
「你平時不是總說神族的修鍊不能在渡劫時有七情六慾嗎？你這樣，還不得死在這次天劫中。」
本來是想調侃自己的師傅，但話說一半青年就也擔心起來。
最近師傅總是說一些關於穿越前的地球的事情，這可不是好事。
七情六慾，會影響神族的境界突破！
而青年的師傅，也就是這個老者，他便是神族之人。
「呸！你放屁！」
老者被氣得直接就說出了家鄉地球的漢語，鬍鬚都飄起來了。
「為師要是死在這次天劫，就詛咒你這小傢伙一輩子找不到媳婦！」
直接就改成了說漢語，老者眼中熱淚盈眶。
青年也是放聲大笑，活動了一下肩膀。
「你說啥？那些大姑娘見到我都投懷送抱，你的詛咒算個屁啊。」
「唉，累死我了，和你斗幾句嘴后可算恢復過來了。」
剛剛爬上極峰的時候消耗了太大的體力，青年這才恢復過來。
「徒兒，說認真的事情吧！為師要度天劫了，接下來的二十年都要閉關。」
「咱們之前說過，為師閉關之日，就是你出師之時。而且咱們許諾過，要告知對方在地球時的姓名。」
「沐清，咱們來將名字寫在地上吧！」
老者忍住了眼淚，右手食指伸出，一道金光閃過。
原本一臉不正經的沐清瞬間嚴肅起來，想道：「神族絕技，通神金光！」
這是神族中極強的一招，沐清跟隨師傅這麼長的時間，非常了解。
而且他也算是半個神族之人，自然學到了這一招。
但沐清沒有用神族金光在地上寫字，而是拔出腰間的戰刀！
刀芒閃耀，不到一秒的時間，沐清就用刀氣，在地上刻下自己前世的名字。
老者輕輕點頭，很是滿意。
「好！徒兒，為師再教你最後一招，這才是神族的最強絕技！」
「你的父親雖然也是神族中的最強者，而且還是大唐最強戰將，但他這輩子也不可能領略到這一招的。」
「徒兒，看好了！」
老者話音剛落，極峰山頂金光閃耀，發生了相當恐怖的爆炸。
半山腰的雲霧被這一股金光照射，如同海浪一般奔涌而出。
這一瞬間，整個徐州方圓千里地區的天空，都陷入金光之中！
兩百裡外農田內正在耕地的百姓看到這一幕，還以為是神仙降下福瑞，跪地祈福。
沐清看清楚了師傅這一招的精髓所在，但卻被金光震蕩，推出極峰之巔！
在高空開始自由下路，沐清目光獃滯，完全陷入對剛剛師傅那一招的思索中……
三四個呼吸之後，沐清即將落地，但卻依舊沒有反應過來！
高空之中，一道白色身影閃過，一瞬間就抓住了沐清的衣領。
飄逸地帶著沐清落地，從三千多米高空掉落下來的衝擊力竟然被輕易化解。
「臭小子！原本想來一個有點意境的告別，結果你竟然都快摔死了還在發獃！」
「為師要是不救你，你就成肉泥了。」
老者氣得鬍鬚都飄了起來，將沐清摔在地上。
沐清在這一刻才反應過來，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師傅，拜拜啦！你那藏寶庫中的東西反正也用不到，我拿走幾個啊！」
「還有你那百年老酒我也拿走一罈子，怎麼我也要孝敬一下穿越后的那個父親，對吧？」
「對了，你那裡有一個須彌小扳指，能裝下一個大西瓜，我也拿走了啊～」
簡直是獅子大開口，那個須彌小扳指可以買下半個徐州了！
但是老者並沒有絲毫捨不得，反而點頭答允。
擠眉弄眼地笑了一下，沐清站起身向師傅告別。
老者也只能是無奈地笑了一下，轉身後才臉上一苦。
八年的時間，跟著自己八年的弟子，還是唯一的一個弟子，今日出師了。
老者的兩百年即便落淚也未曾哭過，轉身後淚痕卻劃過滄桑的面頰……
半日後，極峰下的山穀穀口，沐清轉過頭看了眼石碑。
「謫仙谷。八年前來到這裡，現如今學了一身本事出來，還真是讓人感慨啊！」
「算上上輩子的十六年，我的年齡難道是三十歲的成年人了嗎？」
「不不不！做人要樂觀，自在的生活才最快樂，哈哈哈！」
「本少爺，還年輕！」
最後看了一眼「謫仙谷」三個大字，沐清大搖大擺地離開。
但就在這時山谷內發生了大爆炸，還伴隨著一聲怒吼！
「小畜生！把我的酒頭還回來！」
「謫仙」老者的聲音距離沐清三里都將他震得耳朵發麻，顯然是很生氣。
沐清露出了二哈拆家得逞一般的笑容，趕緊發足狂奔。
「嘿嘿嘿！老傢伙，想不到本少爺拿走的是你那百年酒頭吧？」
「這可是能勾兌三四千壇朱果酒的酒頭，真是美滋滋呦～」
想到以後有喝不完的美酒，沐清差點就出口水。
一溜煙就跑沒影了，沐清向附近百里之外的一處村莊而去。
只留下自己的師傅在謫仙谷內鬱悶，老者無奈地在半空看著徒兒遠去。
「神魔血脈共存一體！虓虎出山，天下必將大亂。孩子，雖然你我穿越到天衍大陸前是同齡人，但我畢竟比你早來這裡幾百年。」
「希望二十年後，為師還能夠見得到你吧！這個謫仙谷的『外谷』，為師就送給你了！」
老者苦笑一下，右手一揮，極峰之後瞬間消失。
空間如同水波一般，老者直接飛進去，隨後極峰再次出現。
整個謫仙谷，再次恢復了平靜，桃花林上盤旋著剛從雲霧之間飛下來的仙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