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艦娘的信仰

炎炎夏日籠罩了整個大地，卻只能炙烤著看似脆弱不堪的大地表面，即便是在這被無盡海水包圍的繁華城市，一個精美厚實的夢幻城堡也足以抵擋大部分的熱量攻擊了，更何況在城堡之中還有著噴泉在盡情揮灑著。

「阿爾布雷希特，你先在外面等會兒吧，我去去就來。」胡滕覺得有些對不起自己的寵物們，讓它們陪著自己被關在狹小的空間里，這次將阿爾布雷希特帶出來，也順便讓它透一下氣。阿爾布雷希特聽到了主人的指令之後便從城堡的大門離開了，只留胡滕一人欣賞這設計得還算精緻的噴泉花園。

水霧瀰漫，飄散而開的一些水汽漸漸上升，在一些不知名的過程處理下和上方的日光碰撞、交融，漸漸地似乎隱隱反射出一點點的七彩光芒，映照在胡滕的眼中，讓她枯寂已久的內心在今天終於發生了一些不同尋常的變化。

高跟鞋和樓梯的碰撞聲有條不紊地回蕩在這空曠之極的寧靜之中，她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會來到這樣的地方。這對於以前那傲慢又偏執的她來說，無疑只是一個荒誕不堪的笑話。至於今天，反而發現以前的自己才是一個真正的笑話。

「就這裡吧。」略顯冰冷的成熟女聲，穿過面前微微遮掩的木門，通過精緻又小巧的麥克風到達了牆后一人的耳中，讓她原本還殘餘的零星睡意漸漸消退，緊接著她聽到了門被緩緩打開的聲音，高跟鞋與地面的碰撞聲代表著有一位客人來到了這裡，提醒著她工作即將開始。

「有人嗎？」

戰列艦烏爾里希·馮·胡滕來到了這裡，並不是以一個強大的戰列艦的身份，僅僅是以一個需要進行心理輔導的一個艦娘的身份，即便是木牆后的那人光是從胡滕說話的語氣就能推測出來的這位客人身份一定非比尋常。

「有的。」

儘管只是短短兩個字，不過聲音顯得格外的柔和，胡滕還沒有聽過像這樣的聲音，她平日里接觸到的最多的，不過就是下面那些艦娘的畏懼，同為戰列艦姐妹的瑟縮和遠離，以及企業那般的強勢。她的聲音，柔和之中帶著一點堅定，似乎是能像魔法那樣帶給人們一些非凡的力量，不得不說，這樣的聲音並不容易讓人討厭。

「你是普通人，還是艦娘。」

「我是艦娘，請放心，無論你說了什麼，我都不會把任何信息傳出去的，畢竟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嗯。」

「如果遇到了什麼困難，或者是受了委屈什麼的，都可以告訴我們，有有很多事情其實說出來就好很多了，不要一直積壓在心裡，那樣會對自己的身心都造成傷害，如果是艦娘就更應該將一些不便於旁人說的事情說出來，因為艦娘是最依靠內心而存在的一種生命，除了遭受極強的炮擊轟炸能威脅到艦娘的生命，內心的迷茫和歉疚同樣能將艦娘拉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我知道，我也想了很久，甚至感覺自己是不是已經被深海的力量所侵蝕，艦娘很強大，但也很脆弱，我以前是對這個說法不屑一顧的，但是現在我才終於知道了，什麼才叫做不堪一擊。」

裡面的聲音沉默了，她沒有想到，來到這裡的這位客人，竟然是一個艦娘。說話這樣威嚴，這樣充滿氣勢的艦娘，應該是深受提督寵愛的，在鎮守府當中地位一點是相當高的，然而即便是這樣的艦娘，內心都會有著苦惱嗎？這樣的艦娘，都已經快要承受不住源自內心的痛苦折磨，來到這裡尋求幫助了嗎？

「不，我知道你的心中有著其他艦娘所沒有的勇氣，你來到了這裡就代表你並不是在它面前毫無還手之力，只要找到了正確的方法，還是能夠克服那些困難的。」

「或許吧。」

儘管聽上去只是一些花言巧語，但是不可否認，這樣的話讓自己的心情好了不少，她不想自己真的一無是處。

「希望我能夠幫到你。」

胡滕深吸了一口氣，開始進行一番記憶的挖掘。

「身為德系的優秀戰士，我至始至終都對鎮守府其他艦娘的所作所為不屑一顧，吃喝玩樂，懈怠得不成樣子，在我看來，既然加入了鎮守府，就應該是鎮守府的一員，是提督麾下的士兵，因此我對她們要求嚴格，每天進行身體的鍛煉，不管是戰列艦是航空母艦還是所謂的弱小的驅逐艦，我都嚴格要求。」

「只是她們不願意，她們反抗，我以戰士的標準進行要求，並且給予懲罰，終於一直和我作對的那個人，向提督提議撤掉我的秘書艦職位。」

坐在後面的她不敢說話，只能任由沉默悄然蔓延，她當然能猜得出結果。

「然後，提督同意了，我問她為什麼，她告訴我。」

「艦娘並不是戰士，至少在她看來並不是，不管是護衛艦還是主力艦，都是她的家人。」

「所以我終於認識到我做錯了，正因為我到那時才發現我做錯了，我的信仰才真正變得支離破碎，我也終於知道了我做的那些其實毫無意義，至少在提督看來是如此。我在鎮守府的同伴面前就是一個罪人，她們不再願意正眼看我，不管是因為畏懼還是什麼，至少我發現我什麼都沒有得到，反而失去了一切我原本該有的東西。」

胡滕深深地嘆息著，心底一直壓抑著地一些東西終於爆發出來了，她痛苦地揪著自己地長發，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這是她最後的堅持，她不願意讓被人知道她此刻的狼狽不堪。

「或許我應該說兩句。」

「事實上艦娘唯一的信仰不就是自己的提督嗎？我們都知道，一旦艦娘擁有了提督就很難離開了，即便是提督戰死，很多的艦娘都會跟隨自己的提督離開，在她們的心目中，提督才是她們的信仰。」

「正如有一句話說的，提督的世界可以多姿多彩，可以有驅逐艦，有輕巡洋艦，有戰列艦，甚至還可以有深海，但是他們麾下艦娘的世界非常的簡單，僅僅只有提督而已。」

「因此，不必執著於自己所屬戰艦以及國家的歷史，那已經是屬於舊世界的東西，早已經不復存在，自己身為艦娘，也應該做好取捨。」

木牆後面的那人說著，胡滕漸漸停止了動作，開始認真地傾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