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辛十三娘

「明月，你們快閃開！」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莫汀音循聲望去，一個一身紫衣的老者，手持白色的玉石手杖，出現在大廳中。

他的身後，整齊的站著許多身著白衣的男女，他們的裝扮跟玄景等人一樣。

不用猜也知道，來的人應該是護國法師的手下。

老者既然那麼親昵的管玄明月叫作「明月」，應該就是護國法師本人。

果然，玄景等人看到老者，全都眼睛發亮。

玄明月更是高興地大喊了一聲「爹」。

正在打鬥的眾人因為玄日的出現都停了下來。

玄日沒有玄景等人如臨大敵的樣子，而是一派輕鬆的走到了章臣對面。

章臣對於玄日出現表現得很是吃驚。

「沒想到小小的兆河這麼有吸引力，居然引得護國法師親臨。」章臣嘲諷道，「你將自己最得意的弟子都派來，還不放心么？難道堂堂護國法師的弟子，連這麼點能耐都沒有？」

雖然章臣的話說的難聽，可莫汀音卻覺得他說得挺對。

玄景等人實在是有些菜。

玄日臉色不變，道：「我們人界太平了上千年，從來不像你們妖界，同類相殘，如同地獄一般，他們自然也不像你們，滿腦子都是嗜血殺戮。」

章臣冷笑一聲，道：「你們人類有句老話，叫做居安思危，太平了區區千年，就以為以後都是太平盛世了？」

玄日笑道：「你們這些妖物想要顛覆人界實在是異想天開。你們也就能猖狂這幾日。」

章臣還想再說什麼，玄日卻不再理他。

「在座的諸位，我是護國法師玄日，」玄日沖大廳中已經被這突然出現的變故嚇傻的眾人道，「這兆河已經被妖物佔領了，甚至整個人界都岌岌可危。我們如今要做的，就是將這些擅入人界的妖怪全部誅殺。諸位，若你就是普通人，請跟著我派出的護送人員儘快離開。若是你有法力，就請助我們一臂之力。妖物說的長生不老不過是蠱惑人心的話。一旦人界被顛覆，你們沒了用處，下場只有一個。」

章臣冷笑道：「我們妖怪說話最是算數，這些侍女中很多就是普通人類，我不一樣讓他們恢復青春了？」

大廳眾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莫汀音很是無奈。這些人怎麼這麼蠢！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沒有認清楚形勢。

「我說你們不跑還在這站著幹什麼！」莫汀音大聲道，「一點法力都沒有，等著一會兒被妖怪吃了啊！剛才出去的那幾個人呢都被她們吃了，她們正等著你們這些毫無反抗之力的人充饑呢！」

眾人這才如夢方醒，大叫著往外跑。

章臣一揮手，隱藏在大廳各處的妖怪都現了身，四處抓普通人類。

玄日帶來的眾手下都沖了上去，跟這些妖怪混戰到一處。

莫汀音很無語，怎麼每次打架都每個開始。

這樣不喊口號不放狠話直接開打，實在是有些讓人不適應。

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人類被抓，揮舞著手中兩把鋒利的鐮刀沖向妖怪。

別問她為什麼關鍵時刻她變出兩把鐮刀來，她也說不清楚。

她本來以為自己會得到一把機關槍呢！

莫汀音對手中這兩把鐮刀不抱什麼希望。

冷兵器遇到妖怪，實在是沒什麼優勢。

可結果卻出乎她的意料，這兩把鐮刀十分好用。

妖怪手中的武器一碰上去，立馬就被砍斷了，至於有些現出原形的妖怪身上厚厚的皮甲，也不堪一擊。

莫汀音很驚喜，這簡直太溜了！

剛才還是妖怪佔優勢的形勢，現在則完全一邊倒，妖怪們完全被壓制住了。

莫汀音剛才還想著若是不行就放出麒麟來，現在看來是不必了。

大廳中的普通人類都被轉移出去了。

他們本來還有些僥倖心理，以為真能長生不來，見識到那些現出原形的妖怪的嚇人樣子，什麼想法都沒有了。

現在逃命還來不及，誰也不敢想這些不靠譜的事情。

一些有法力的捉妖師也離開了。他們只想活命，並不想參與進來，玄日也沒有多說什麼。

莫汀音抽空看了看玄日帶來的人，暗暗吃驚，玄日這次帶來最少也有二三百的捉妖師。

兆河上雖然妖怪不少，法力高的也有，可都是一盤散沙各自為政，遇到玄日帶來的訓練有素的捉妖師，戰鬥力明顯沒那麼厲害。

再加上這些妖怪來到人界主要都是享受的，像是章臣這樣目的明確的畢竟是少數。

蒼朮一直沒有加入戰鬥，他只是站在一張桌子上靜靜觀戰。

莫汀音開始還不明白他在做什麼，直到蒼朮出手殺了一個偷襲玄景的捉妖師。

剛才她還記得最需要提防的是叛變的人類，一轉身就忘了。

反而是蒼朮一直在觀察，發現有陷害同類的人類，立馬殺掉。

莫汀音沖蒼朮豎了豎大拇指。

蒼朮對莫汀音點點頭，並沒有說話。

本來生出反意的捉妖師因為蒼朮的原因，全都不敢再動作。

章臣一直站在那裡看著，他手下的妖怪一個接一個倒下了，他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玄日舉著手杖，沖著章臣揮了過去。

章臣伸手去抓。

本來是人類的手臂，居然越變越粗，成了軟綿綿黏膩膩的觸手。

就在觸手馬上要抓住手杖的時候，手杖上突然發出一道光，章臣的大觸手像是燙到一般，快速撤了回來。

玄日步步緊逼，欺身而上，手杖一下一下的朝著章臣揮舞過去。

章臣只能躲閃，並不敢再伸手去碰。

已經解決完身邊妖怪的莫汀音往前擠了擠，準備看一場護國法師大戰章魚妖的好戲。

玄明月擠到莫汀音身邊，得意的大聲道：「汀音姐姐，這個根本就沒什麼可看的，我們雖然發力低微，可我爹厲害著呢，對付這個噁心的章魚不在話下。」

「我知道，我就是好奇看看。」莫汀音笑道。

堂堂護國法師收拾一個大妖怪，根本就不可能有懸念。

只是章臣的表現有些奇怪。

他的手下已經死傷殆盡，如今又落在了玄日手裡，根本就沒有生還的可能，可他卻毫不擔心自己的處境。

莫汀音正疑惑間，正在步步緊逼的玄日突然飛了出去，「砰」的一聲撞在遠處的柱子上，落地之後，口吐鮮血，受到了重創。

圍觀眾人嘩然。

玄明月大喊一聲「爹」，就朝著玄日跑了過去。

玄景等人也奔了過去，持劍警惕的站在玄日周圍。

霍凌的身影出現在了章臣身邊。

他仍然一身紅衣，臉蛋美麗的如同女子。

看到莫汀音跟蒼朮，他像是見到朋友一般，很是熱情的打招呼：「二位近來可好？」

「這些妖怪的幕後指使者居然是你？」一直不怎麼說話的蒼朮突然出聲問道，他的聲音冷冰冰的，聽得人渾身發寒。

霍凌卻根本不害怕，他搖搖頭，道：「我可沒這個能耐放這麼多妖怪進來。」

「這麼說你就是個小嘍啰？」莫汀音冷笑著問道。

若說以前莫汀音還對霍凌有幾分同情和好感，現在只剩下厭惡了。

幾個月前還好好的一個火狐族族長，怎麼突然之間就變成這樣了？

「也不算吧，」霍凌想了想，認真地回答道，「顛覆人界之後，為王的一定是我。」

「那你就是傀儡？」莫汀音嗤笑道，「還不如嘍啰呢！」

「傀儡也談不上。」霍凌道，「畢竟想要毀滅人界的那個巨妖沒什麼所圖，不過是想要所有人類都死光而已。到時候她的願望達到了，這個生機勃勃的人界就是我的了。」

莫汀音看向蒼朮，她突然發現，霍凌口中的這個巨妖跟蒼朮很是有幾分相似之處。

霍凌看向蒼朮，道：「她總說你們兩個是老相識，不知道蒼朮大人可知道她是誰啊？」

「你說的是辛十三娘吧？」蒼朮雖然用的是疑問句，可確實肯定的語氣，「我以為她已經不問世事了，沒想到卻做了這樣一件『大事』。」

霍凌點點頭，道：「辛大人一直在我火狐族閉關修鍊，只是最近被外界事情所擾，才出面要對付人界這些狡猾的人類。他本以為不會這麼快收網，沒想到蒼朮大人跟汀音姑娘居然自投羅網了。」

「是不是因為跳跳的死？」莫汀音聽了這麼半晌，也將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猜出個大概。

跳跳死了之後，霍凌傷心欲絕。

想要找蒼朮報仇，無奈實力相差懸殊。

於是就求助到了一直在狐火族修鍊的辛十三娘。

辛十三娘既然與蒼朮是舊相識，就應該是個法力也高強到變態的巨妖。

他們籌謀著將人界的護國神器毀了，又將很多妖怪聚集到了兆河，等著殺死跳跳的罪魁禍首蒼朮和莫汀音上鉤。

到時候他們不僅能殺了蒼朮跟莫汀音，還能將人界變成妖物們的糧倉。

果真是一箭雙鵰的好計策。

霍凌聽到「跳跳」的名字，一直掛在臉上的微笑終於消失了，他咬牙道：「跳跳是我最在乎的人，你們卻將她殺了。她那麼小那麼單純，不過是吃幾個人吃幾個妖怪而已，有什麼大驚小怪？！我要替她報仇！」

莫汀音無奈的搖搖頭，這個霍凌真是走火入魔了。

「跳跳雖然不能再活過來了，可我卻不能讓其他妖怪再步她的後塵。誰想要吃人就吃人，沒什麼大不了的！」霍凌大聲說道，「以後千妖國所有的妖怪，想要吃人就吃人！想什麼時候吃就什麼時候吃，想吃誰就吃誰，水痘沒有資格阻止！」

大廳中所有人類都瞠目結舌。他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有一個妖怪在他們面前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莫汀音氣憤非常，這個妖怪怎麼敢將人類的性命看得如此不值錢！

她正要衝上去跟霍凌大戰一場，蒼朮出手了。

只見霍凌周圍突然出現了幾百根粗壯的樹藤，每根樹藤的頂端都尖尖的，看起來鋒利非常。

霍凌一直在警惕著蒼朮，那樹藤一出現，他就靈活的扭動身體，躲避樹藤的攻擊。

章臣就沒有那麼幸運了。

他剛才跟玄日大戰一場，已經耗費很多體力，現在再躲避這些樹藤，就顯得力不從心。

最後實在躲不過，他將自己所有的觸手都釋放了出來，阻止這些樹藤的進攻。

綠色的樹藤一下就將章臣的觸手纏住了，慢慢的越長越高，章臣雖然一隻掙扎，可也被帶到了高空中。

他知道大事不妙，趕忙變出原形想要擺脫束縛，可變回原形他卻在下一秒被樹藤撕得四分五裂。

莫汀音咋舌。這死法也太慘烈了。多虧變回原型死的，要不然非給她留下心理陰影不成。

突然，一個溫柔的女聲響了起來：「我說蒼朮你可真是的，霍凌可是咱們的小輩，你怎麼能對他痛下殺手呢？」

莫汀音循著聲音四處找，卻根本沒找出來是誰說的話。

蒼朮聽到這個聲音，臉色冰冷非常。他向來表情不多，現在做出這樣的表情，已經是憤怒非常。

「你答應我不再殺人，為什麼食言？」蒼朮大聲問道。

說話間，一根一人粗的巨大樹藤快速的朝著地板伸了下去。

地板上立馬出現一個大窟窿，兆河上的水都被濺了上來。

莫汀音立馬退後幾步，她可不敢去看黑漆漆的河水，誰知道有什麼東西爬上來。

一陣甜膩膩的笑聲響了起來，一條五米多長的巨蛇從剛才破壞的大洞中一躍而起。

它通體黑色，身上已經長出了很大的鱗片，偏偏是顆人頭，還是個美女，只是這個美女的腦袋比一般人要大上許多。

蛇妖這個奇葩的造型，讓莫汀音看得很是難受。

「你不知道女人說話都是不算數的么，蒼朮？」蛇妖的聲音倒是甜膩非常，只是跟現在這樣的造型很不搭邊。

蒼朮似乎也很厭惡辛十三娘這個樣子，他冷冷的道：「我當時就應該殺了你！」

「你怎麼能殺了我呢？你有什麼資格殺我？」辛十三娘步步緊逼著問道，「你當年得了人類的恩惠，用以後的幾千年來守護人類，我被人類一直迫害，難道就不能報復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