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四章:求情
她看到立在門口那棵樹下的人影。等那人從那樹影里走出來她才看清楚是何坤。剛剛她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聽出是誰來,是因為何坤的聲音變得很沙啞。
不僅僅是何坤的聲音變得何凌霄認不出來,連他的人都讓何凌霄小小的詫異一下。她想起另外一個為了女兒矗立在風中等候的身影來,何坤現在的頹廢跟那天在楊瑾維的房子下等著的青原如出一轍。
只是那天青原是為了青檸,那麼何坤是為了誰?總不是她這個早已被逐出何家的女兒吧!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還真是諷刺。老父親發現女兒差點死了,然後良心發現探望?
然而下一秒他說,「何凌霄你要怎樣才放過你妹妹?」
所以永遠不要對著狗血生活抱太大希望!
何凌霄實在是不知道她怎麼了何韻,她抱著胳膊皺眉,「何先生,我實在不明白你說的什麼,我記得我們早已經沒有關係了。我妹妹是誰?不要跟我說是何韻,那個女人跟我沒有半毛錢關係。如果你想要耍威風,這裡的確不適合。不信你可以試試看?」
四處都是楊瑾維的人,何凌霄說的一點都沒錯。在他們說話的這一會兒已經有好幾個穿著嚴謹的黑衣人往著這裡看來。
何坤心裡很不屑,面上卻一改之前的鋒利,而是一派溫和的說,「凌霄,韻韻她做這些都是因為溫立濤,現在溫立濤跟她已經完了,而你呢跟著楊三公子在一起也是很好的結果,所以爸爸請你跟楊三公子說放棄追究,這件事最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韻韻她肚子里還有孩子呢。」
放棄追究?完了?
什麼意思?
何凌霄看著何坤老臉上的皺紋剎那間想起什麼來了,對了,千帆出來了,他們出事前楊瑾維有告訴她說朱思思找到了,而何韻是陷害千帆的主謀。
真是罪有應得!
她笑起來,笑容越來越盛,然後不緊不慢的說,「我還真的高估了你了,何韻的罪名是讓何千帆身敗名裂,最後還讓我媽媽活活的氣死了。你說我會原諒這樣的人嗎?不會!不僅僅還是何韻我不會原諒,連同你,我媽媽去世后你連看都沒有捨得來看一眼吧!我們跟你已經沒有任何關係。」眨眼間她的臉上出現凜冽的眼神,一字一句的說,「何韻是你的女兒,何千帆他就不是你的兒子了?如果當初你知道千帆是被何韻陷害的,你是不是也要求著何韻手下留情?你說人要是有靈魂,要是爺爺在天之靈知道你如今這樣對待我們,他老人家一定會很傷心的。所以這叫做自食其果!」
何坤原來何凌霄知道的不多,楊瑾維還沒有把關鍵的告訴她。一個男人如果想要保護好一個女人,那麼就要盡量給她一個單純的小世界。他面色灰敗,閉了閉眼,「凌霄,我現在是要跟楊三公子說話。你幫忙帶個話吧!就當是我這個爸爸最後一次求你。」
何韻就算是有千萬個不是,她還是當他是父親的。而且他問過律師如果楊瑾維這邊撤訴,加上何韻肚子里的孩子,何韻出來的幾率很大。甚至可以推翻證據,還何韻一個清白自由。
一個保鏢過來問何凌霄發生了什麼事情。何凌霄抬手制止了,然後他就退到後面跟另外的幾個人遠遠地觀望。
瞧瞧她都聽到什麼了,求她?
心裡一股酸澀,自己的父親跟自己求情是為了另外一個同父異母的妹妹,這件事放在誰的身上都會很難受的。除非這個人沒有心。她的心也是肉做的,也會疼好不好!她從前犯錯,哪一次不是被他背著爺爺言辭犀利的教訓。
何凌霄嗤笑,「不是我不近情面,而是你這個要求太高。恐怕你這次是求錯了人,不僅僅我不會答應,而他也不會答應……我現在說的話代表他。所以我還是請你先回去吧!」
何坤面有異色,他手緊緊的握在身側,「何凌霄!站在你面前的是你的親生父親,你好好瞧瞧……」
父親,父親會不認自己的女兒嗎?父親會對自己的孩子咄咄逼人嗎?她又做錯了什麼,非得讓著他那親愛的寶貝女兒。
「我已經不覺得你還有當我父親的資格。」她冷冷的說。「從我跟媽媽離開何家開始,你就不是我的父親。」
她想,媽媽一定不會怪她的,因為是他逼人太甚。
「你……說什麼?」何坤氣的不輕,這小妮子從來就是蠻橫驕縱到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沒想到她越加囂張,這肯定是楊瑾維給她的勇氣。
還沒有等到何凌霄的回答,背後響起另外一個聲音。他們都不約而同的把視線朝著這個聲音的來源處,那個人就站在高出他們位置三級台階上,逆著光。身形高大,光線從他背後壓過來,他整個人也好像帶著一股壓迫的氣勢。
那個人說,「你沒有聽清楚嗎?她都說得很清楚了。」
何坤心裡一抖,說出的話也跟著一抖,「楊三公子,還請你高抬貴手,何韻她現在懷有身孕。說到底,凌霄也是我女兒,這件事不過是家務事而已。她不肯原諒我這個父親跟她妹妹。所謂旁觀者清,當局者迷。現在凌霄她恐怕只肯聽你的話,還請你勸勸她。大家以後都是一家人。」
楊瑾維沒有立即做出回答,往下走兩步,把手上的大衣披到何凌霄身上,語氣溫柔又意有所指,「外面風大,你站在這裡當風吹值得么?」
何凌霄緊了緊手臂,縮著脖子說,「那我們還是進去吧。」
楊瑾維說,「好。」
何坤往前走了兩步擋住了他們的去路,「請留步!」
楊瑾維挑眉,然後說,「看來我應該早點告訴你,你這一趟算是來錯了。」
何坤以前最不耐煩跟人打啞謎,他此刻不得不裝出一副虛心的樣子,「怎麼說?」
楊瑾維揚手,很快過來一個黑衣保鏢,他說,「你去把我車廂里暗格的一份標註為三號的文件袋取來。」
何坤不知道楊瑾維這是要給他看什麼東西,他看到的是楊瑾維眼裡自信滿滿的嘚瑟,不屑的想:你最好不要給我耍什麼花招!
與此同時楊家那邊,楊雲翰聽到電話青原的解釋氣的一把摔掉電話。
聽聽青原跟他說了什麼,他說他也是沒辦法,被楊瑾維拿著把柄了,他也是身不由己。他還說都這個時候了,他不這樣做就是自作孽。況且楊瑾維給了他一條道,他不走才怪。
至於什麼把柄,他自始至終都咬著不說出來。
楊雲翰看著四分五裂的電話,眼裡冒出寒光。「楊瑾維這個兔崽子……」
之前他就料到沒有這樣簡單,沒想到楊瑾維這一招借刀殺人的把戲還玩的熟練。把他們耍的團團轉不說,還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誰都知道青原手下養著的那一個團隊曾經給他創造了多傲人的業績。專業水準,保密性,安全性……沒的說。
楊啟林說,「那麼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他自從上次公司那個項目失敗后就被公司高層投票通過勒令停職。如今公司發生了這樣的大事情,他想插手都說不上話。而且楊瑾維在昨天就已經提交了辭職報告。提交辭職報告在公司內部引起軒然大波,那些公司的老古董強烈要求楊瑾維續任下去。
他們不相信楊瑾維會做出對公司不利的事情,尤其是五年前他讓公司起死回生,日益壯大。這樣一個領頭羊的人物,在他們大部分人心裡說神一般的存在。所以哪怕他們在幾次會議上提出質疑,還是引起了強烈的反對。甚至有一小部分膽大的股東直接威脅說,「如果不讓楊瑾維續任下去,那麼他們即將抽出股份。」
他們都不相信楊瑾維是自己辭職,以為這整件事情都是由著楊雲翰在操控。
楊雲翰怎麼知道怎麼辦?如果知道他還像是一隻困獸嗎?
「你出去,我想想……」楊雲翰頹廢的坐在椅子上。
等屋子裡都安靜下來,他定定地看著房間的某一處,雙眼放空。其實他是知道的,下午時候他已經接到了楊瑾維那邊的人的電話。
只是真的那樣做了,那麼被莫名其妙消失的資金就真的能回來嗎?況且他真的能那樣做嗎?
……
何坤不知道他是怎麼回到家的,他喝了不少酒,等他看到客廳里的那個窩在沙發上傷心欲絕的女人的時候,他苦笑一番,然後想起了一句話:當你做一件事的時候,一開始如果你憑著自己的心去做,你覺得自己不會後悔,那只是沒到黃河沒死心的假象而已。
許玲本來像是一隻木偶似的,此刻見到何坤出現在門口急切的迎上前來,在接近何坤一米左右停下來,怯怯的問道,「怎麼樣?」
何坤臉上裹著一層陰鬱嚴霜,一副參不透的樣子。他就那樣立在那裡看著許玲,定定地像是在尋找這什麼,那眼神似探究,似狐疑。好像在透過皮囊看著下面的靈魂。
許玲被他看著漸漸地湧起一股不安來。她吞吞口水,「你不是去找何凌霄去了嗎?他們怎麼說?」
何坤仍舊不說話,像是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