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肚子像大西瓜

相對懷小菠菜的時候，現在何凌霄覺得要輕鬆一點，不過也只是一點而已……起碼胃口還好，不再是喜歡單一的一樣菜。懷孕頭三月里，她對油膩的食物反胃，但是還能勉強自己吃進去一些。不會吃了吐。

三個月上頭去醫院檢查的時候，醫生告訴她各項指標都還行，只是比一般孩子發育指標低那麼一點。

當時何凌霄一聽，握著楊瑾維的手就緊了些。

等醫生走開，楊瑾維說，「我們家霄霄夠努力，也許我們的倆小寶寶是女孩，女孩子嘛肯定要苗條一點才好看。」

何凌霄這個時候眉目柔和了些，說，「如果是男孩子，這麼瘦……」

楊瑾維幾乎不假思索，「女孩子，不會是男孩子的，咱們小菠菜都說了是女孩。」

何凌霄皺眉，「小聲一點，孩子聽得見的。你這人怎麼能嫌棄他們是男孩子呢！」

都說孕婦是小心眼，可不是，這個一個沒注意又讓她難受了。

他摸摸她的頭髮趕緊說，「男孩子，女孩子都好。只要是我們的孩子，我都愛。不要擔心，小菠菜在你肚子里時候也沒見得多大，你看生下來還不是不小個，機靈著呢。」

何凌霄的長發已經被剪短，懷孕三個月倒像是五個月的身子，活動都不太方便，洗頭什麼的更是麻煩。她一個主意乾脆剪掉。她從來都喜歡長頭髮，卻說剪掉就剪掉連眼睛都不帶眨的。還有她明明喜歡吃辣椒，現在一點辣椒都不碰。不管身材只顧著肚子的孩子，使勁吃東西……可見為孩子犧牲多少。

何凌霄瞪他一眼，嘴裡說著男孩子女孩子的人，其實一點都不誠實。兩人拿著畫冊給孩子選衣服的時候，他偏愛粉紅色的。連粉色的鞋子拿在手上都愛不釋手，嘴裡還說這個鞋子越看越小巧可愛，難怪很多父母都喜歡給剛出生孩子用印泥印腳丫子。

那樣子倒像是楊迭戈他沒有做過那些其他父母都會做的事情一樣。

他甚至還學起了兒歌。之前楊迭戈出生的時候，他就會那麼一首。現在他說要多學幾首才好，怕女兒們聽煩，也不怕楊迭戈小朋友吃醋。

何凌霄從醫院回去，跟姥姥在一起說了一會兒話，就準備去休息。

結果楊迭戈小朋友放學回來，然後拉著何凌霄看來看去，小手在媽媽的肚子上貼了貼，眼睛滴溜溜的轉。

他這個樣子，何凌霄就知道他定是在心裡打什麼主意。

她故意裝作不知道，「今天在學校過得可好？」

小菠菜心不在焉的點頭，眼睛仍舊沒有離開媽媽肚子，「好，媽媽……今天老師切西瓜了。」

何凌霄當是什麼呢，於是順著問，「你吃了幾塊？」

小菠菜搖頭，「我沒吃，那天我聽到爸爸說你肚子里也揣西瓜一樣。」

何凌霄失笑，「那你看媽媽的肚子像不像西瓜？」

小菠菜哇的一聲就哭起來，「媽媽，我不要你的肚子像西瓜，那樣會很疼的……」

他回想起那把刀落在西瓜上，西瓜發出一聲脆響，然後就裂開兩半，裡面是鮮紅的瓤。

「媽媽生小菠菜的時候一定很疼吧，媽媽，我不要妹妹了……」

小菠菜的哭聲把姥姥給吸引過來了，姥姥心肝寶貝的叫著，哄著。聽清楚了小菠菜的嘴裡的話以後，就把小菠菜叫到一邊去了。然後告訴他，媽媽的肚子不像是揣西瓜，那只是一種形象的描摹說法。

姥姥嘴裡哄著這個小重孫，心裡已經把楊瑾維罵個夠，怎麼做父親的，在小孩子面前說這些。

於是那天晚上楊瑾維被姥姥給修理過了，又挨姥爺罵。當然是背著小菠菜的。

何凌霄看著一邊唯唯稱是的楊瑾維，嘴角翹起老高。

楊瑾維的目光從她驕傲的臉上，移到腳上，從這個月初她的小腿就已經開始浮腫起來，早上還好點，到了晚上簡直套不進鞋子。

本來一雙纖巧秀麗的腳，變得像是小饅頭似的。

他彎腰把她的一雙腳放在自己的腿上，從腳踝開始輕輕地一寸一寸的揉著，怕重一點她就疼。

小菠菜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連他自己想想她逐漸大起來的肚子，心裡也會難受。

何凌霄多愛美，多愛玩，他不是不知道，卻為了他一次次忍受這種一隻腳踏進地獄里的孕育生產境遇里。

何凌霄這段時間被他照顧得很好，至於揉腳這樣的事情她不想被家裡的人知道。

想要掙脫，「沒事。」

「怎麼沒事，都腫成這樣了。」他也不避諱，知道她是礙於老人在面前。「姥姥姥爺，我將功折罪。」

老人不過是怕下午的時候小菠菜那一哭鬧動了何凌霄的胎氣，不過回頭想想，楊瑾維也沒做錯什麼，要怪就怪那西瓜。

懷孕到了五個月的時候，何凌霄已經不能正常彎腰了，睡覺起床都要人照顧。

睡下去的時候，是艱難的，起來更不要談。需要人慢慢扶著才能完成，睡一覺需要換好幾次睡姿，晚上她翻身總是小心翼翼的，怕驚醒身旁的人。而楊瑾維睡眠很淺，他心疼她，卻沒辦法為她做得更好，只有在自己能夠照顧得到的地方盡量多做一些。

每年年末，紐約時代雜誌都會邀請一些比較有知名度的經濟學家和實事評論家組成專門的評估小組，為了選出年度傑出人物而組成的團隊。

這個獎項在商業、政治以及科研方面都會選出人選。

每個領域只有三人。

而這一年他們破格把商業傑出貢獻獎頒發給楊瑾維這個來自中國的男子。他們認為他所掌舵下的公司帶動了蕭條的經濟，創造出了上千億的經濟效益，又為幾萬人提供了就業機會。

這個時候，霄霄懷孕七個半月，楊瑾維帶著何凌霄一起參加這場頒獎典禮。她穿著復古的高腰連衣裙，腳下是一雙繡花的坡跟鞋。

這一晚上她坐在嘉賓席上，看著楊瑾維落落大方的走到鏡頭前。

他頭髮往上翻起，露出飽滿的額頭跟俊美的輪廓，銀灰色的西裝加上藍色的溫莎結領帶，讓他看起來風度翩翩，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簡直媲美牙膏廣告的男模。聚光燈下的他目光灼灼，何凌霄有種感覺她的愛人的視線從來沒有離開過她。

還真是那樣，楊瑾維站在高處，看著嘉賓席里的落落大方的女人。深情款款的微笑，想如果沒有她，他的人生就算是站得再高也沒有今天這樣有意義。

主持人問他有沒有什麼要對大家說。

他說，「謝謝，非常感謝大家這樣支持我。」

主持人問，「就這樣簡單？」

「說的太多怕女士們會叫壞嗓子。」他調侃道。

的確大家一見上台的人這樣年輕漂亮，很多人發出尖叫聲。

這就是楊瑾維自負卻對何凌霄一人深情。何凌霄驕傲的想：這才是我的男人。

楊瑾維回到何凌霄身邊，何凌霄立馬握住他的手。笑了笑，「剛剛表現得很棒。」

楊瑾維發覺她不太對勁，「怎麼了？」

何凌霄用口型說了幾個字，楊瑾維立馬站起來，然後跟其他人說了抱歉我太太需要補妝。

他不動聲色的把手穩住她的腰，另外一隻手托著她的手肘，「霄霄你要穩住。」

何凌霄點頭，卻再難說出話，剛剛這十幾步耗費了她很大的力氣，走得穩還要不讓人看出異樣來。說來她應該聽姥姥話乖乖待在家裡的，可是她真的不想錯過他領獎的機會。

再走了十幾步，她幾乎是把所有重量都靠在他身上。

楊瑾維再也管不了那麼多，哪怕現場那麼多的長槍短炮已經注意到他們，他打橫抱起她，「你再堅持一下，馬上車就來了。」

何凌霄的額頭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點點頭，虛弱的笑了笑。很低的聲音說，「不怕……他們估計……是想要提前出來見我們……」

「別說話！」他幾乎是飛奔起來，他不想她們母子出任何差池。心裡幾乎要停止跳動，恨不得一下子就來到醫院裡，那樣……那樣他才安心。早知道就不該讓她這樣任性。但……如果不讓她來，也許現在在家裡發作，他未必趕得回去。

「不要睡覺，很快的……寶貝兒……」他死死地抱緊了她。

何凌霄覺得難受極了，不僅僅是肚子疼，心裡也悶得慌，之前她也胸悶過，在醫院吸氧了好幾天才有所緩解。

明明醫生說要等到八個月，孩子現在發育得很好。

眼前黑壓壓的一片一片陰影飄過，恍恍惚惚，昏昏沉沉。那些陰影越來越重，她明明有聽到楊瑾維叫自己，可是她管不了那麼多了，沒辦法提起精神來，所有的精力好像都沒辦法壓制住昏眩。連肚子疼都變得那樣渺小。

那邊車很快就來了。

楊瑾維好不容易把何凌霄弄上車，看著懷裡人已經閉上眼，他的心鈍痛，「霄霄不要睡……不要睡覺。很快就好……小寶寶要出來，你可不能偷懶。」

何凌霄可是最勤勞的姑娘，也是最稱職的媽媽，所以這個時候何凌霄只是不小心想要睡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