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鑒戒大師
「不是騙,他若是問起什麼,大師模稜兩可的回他便成了。」對他們佛門中人來說應該是很簡單吧。
鑒戒看著他,很奇怪的,他沒有立即拒絕,,而是介面道:「另一件事呢?」
如此好說話!李媛心裡一喜,便要說阮文煙的事:「我現在歇息的廂房一側,是江陵城阮家的大小姐,她與蘇家公子早有婚約,但這蘇家公子並非良配。所以,若她向大師討問因緣,希望大師幫忙,拆散他們。」
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這小姑娘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鑒戒久久凝視著她,吐出一句:「你,傾慕蘇家公子?」
「啊?」李媛驚詫的抬頭。
鑒戒正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見她並無羞憤之色,知道自己猜錯了。忙道:「貧僧妄言,施主勿怪。只是施主所提,實在有些強人所難。」
李媛:「阮家小姐是位真正的大家閨秀,品行高潔。而這蘇家公子不過一紈絝子弟。只因早年一紙婚書,盛放的鮮花就要插在一堆……我不過不想世間多一個可憐人罷了。」
鑒戒眯著眼,這麼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怎麼說起話來老氣橫秋的,好像經歷過歲月風刀霜劍消磨一般,奇怪。
「你和阮家小姐熟識?為何不對她直言呢?」
李媛搖頭:「不相識,不過她無意中相助過我。這等小事她必不記得了,但我忘不了。所以,既然知道蘇家不堪,必須要阻止她嫁過去。」
鑒戒:「可是貧僧能幫到什麼,此行,她或許並不是問姻緣的。而且,不一定會來我處解惑。再者,你說了,這婚事是早定下的,豈是說退就能退的?」
這個,來之前李媛已經想過了。阮父必是平行高潔之人,這樣的人好是好,但肯定是固執不變通的。所以鑒戒這裡要想辦法,回城后還有再做些事情。
「我知大師善於相人,一眼便知人之善惡……」
鑒戒心頭疑雲大起,她怎麼知道的,這事師父不許他外傳,寺里只有幾位德高望重的師叔知道,而他們是不可能吐露出去的,這小姑娘是從何得知。難道,不由想到剛走的那位「貴人」,他們來自同一個地方?
「……大師只需說,阮家小姐雖是貴人之相,然命途多舛,姻緣坎坷……」
鑒戒打斷道:「小施主,無根無據的事,不好心口妄言吧。蘇家公子你一閨閣少女不可能接觸過,貧僧亦不曾見過,如何一口斷定其人並非良配!」
李媛看向鑒戒:「我就知道,他不是好人。大師慈悲為懷,難道眼睜睜看著好好的女兒家日後以淚洗面?」
「日後的事情,誰又能說的准!」
「若大師能說的准呢?」李媛在等待的時間裡,已經從記憶中搜尋了一些最近會發生的事,如果鑒戒不好說話,就把這些丟出來震他一震!
鑒戒果然給震到了,睜大了眼睛看著她。此時他想的是,這個世界是怎麼了,一天之內遇到兩個自稱知道未來事情的人!枉他對於相人之術上有著驚人的天賦,暗中自負許久。哪有這兩人所說更加驚駭!
李媛只當他不信,便撿了最近要發生的兩件事說道:「今日是十五,就在這個月,四大世家之一的嚴家長房會誕下嫡孫。滿月宴上會走水,死了一個婢女。羅家二夫人病故,下葬那日天降大雨。」
鑒戒聽得認真,記下來,一定要記清楚了,如果屬實,那麼……
後面的事不敢多想。但鑒戒是個聰明又圓滑懂變通的人,自然知道,這二人來找自己,必然是因為他們不能親自來做這些事。
數日之前便夢到紫氣東來,原來,一來就是祥雲兩朵!
「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但今日,我恐怕不能和阮家小姐多說什麼。」鑒戒謹慎的很。
李媛:「不需多言,就像你我當日初見一般,在她面前露個臉,讓她對你有些印象便可。你看,我不是再次出現在您面前了嗎?」
李媛說完便離開了。鑒戒只感到身上汗水出了一層又一層。怎麼回事,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會有人知道未來事,還會有兩個!這樣的人還有嗎?佛祖啊,這是個怎樣的世道啊,阿彌陀佛……
在佛前焚香拜過,李媛便在柳葉墨竹陪同下在寺中走動。已近盛夏,也只有這山上涼爽些還能看景兒。坐在石凳上胡思亂想,日後,怕是要讓父親頗多失望了,因為,她不想像夢裡一樣了。
鑒戒很快想好要做什麼,使了門外的小沙彌去客房請李釗。
李釗沒想到這位大師如此年輕,先是驚后是疑。鑒戒使出些本事,先是講解了大段佛經,后是據某些有爭議的佛理侃侃而談。李釗讀書沒天分,雖然用過功但實在不是讀書的料,從心裡就對書讀的好的人又敬又畏。鑒戒口若懸河講了什麼他一句沒聽進去,只記得他清潤悅耳的聲音就沒停過,而這期間他喝了三杯熱茶。最後鑒戒簡要說出,萬事皆有因由,微處或有顯現,一些不可解釋的預兆不可無視等語。
李釗深以為然,頂著眩暈的腦袋出來了。想著時間還早,不想辜負山上風光,便去了寺廟外圍的林中。林中松柏居多,也有其他可看的樹種,重要的是樹下清涼,輕風徐徐,舒爽怡人。
除了李釗,此處還有不少香客避暑。樹下石桌上有棋盤,二人執子對弈,旁邊三兩人觀戰。
「李兄?」後面一人叫道。
李釗回頭看去,見是同行趙德。兩人平日沒怎麼打過交道,便微笑回應:「趙兄,好巧啊。」
趙德哈哈笑著:「還怕認錯呢,冒昧喊一聲。說來還要多謝李兄,前幾日手裡壓了貨出不去,心裡愁啊,就來山上拜佛,若能度過難關,便捐百兩香油錢,今日便是來還願的。」一手拍在李釗肩上稍稍壓低聲音:「其實啊,更該多謝李兄你,改日一起喝酒如何?」
李釗淡笑:「佛門清凈,不說這些,我們下了山再聊。」
「好,好,李兄果然心誠。日後有用得上的地方,李兄但說無妨!」
「不敢,事情是黃爺幫大家做的,不敢居功。」李釗謙虛道,實在是不想跟此人多打交道。兩人經手的貨物大同小異,所謂同行是冤家,能有多少交情!再說了都是老狐狸,誰還不知道誰心裡的那點小九九。不過是看他得黃爺看重,想套近乎沾光罷了。
趙德沒看出他的疏離一般,熱情依舊:「李兄,有些話本該擇個好日子請人拜訪的,但今日有緣見了,不如咱們當面先說了。」然後不待拒絕,笑容滿面道:「犬子今年一十有九,拜了柳岸先生門下讀書,與李兄公子算是同窗,不知可否,更進一步,結為姻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