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老佛爺
盯著那隻熊貓看了很久，趙敏發現這隻熊貓很久沒有移動，試探著開口：「它……是不是死了？」
辰熙倒是一臉驚嘆：「我曾聽聞古書說林有巨獸，黑白兼有，行跡罕現也，想不到今日卻能親眼見到這樣的靈獸……」
又等了片刻，許是媚娘也有些不耐了，本就尖細的身影又拔高了幾分：「老佛爺！給您請安了！」
趙敏沒好氣地白了媚娘一眼，這個胳膊肘往外拐的狐狸精，自己每天養著她，怎麼沒見她這麼恭敬？
「話說，這隻……這位長老活了多久了？」趙敏悄悄問媚娘。
媚娘漫不經心地說：「他自己說的是他上古時集天地日月靈氣孕育出來的，與天地同壽。」
本著嘴碎到骨子裡的毛病，媚娘抬起后爪撓了撓耳朵，又補了一句：「誰知道呢？我反正是聽過他在夢裡給他老爹認錯，說自己不應該在洞府里撒尿……」
老佛爺懶洋洋地橫卧在石板上，卯足了勁打了個哈欠，然後咳嗽了一聲，慢悠悠地從樹上下來，在一塊大青石板上躺好。
下一秒，伴隨著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竟從四面八方的樹叢里圍過來了各式各樣的動物。
除了老虎、獅子、浣熊、兔子、蛇等「常見」的動物之外，竟還有十數只趙敏從未見過的物種，身形巨大如山的大腳怪，長尾上有迤邐羽毛的蛇，身長不過寸余的白毛猴……
當真是飛禽走獸，競相爭艷。
遑論趙敏，辰熙也是驚嘆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自己這趟出來是對的。
動物們路過趙敏身邊，有的露出驚訝地神情來了句「獸王大人安好」，有的看了趙敏一眼就匆匆離開。
但最後都無一例外地朝著老佛爺躺屍的大石板俯下了身子。
「恭迎老佛爺出關！」
趙敏和辰熙一時間都無法合起快要脫臼的下巴。
百獸競相對一隻熊貓俯首稱臣的盛況，午夜夢回也不一定得見。
那隻老佛爺倒是在石板上擺了個譜，心安理得地由著大家拜了拜。
趙敏滿頭黑線——所以……所謂的「出關」就是睡醒了嗎？
老佛爺抬了抬手意思了一下，「嗯……大家都起來吧……是不是到飯點了？」
隨後便眨巴著綠豆小眼四下尋覓。
一隻通體金毛的浣熊恭恭敬敬地上前：「老佛爺，宴席已經備下了……今日，好像獸王大人也來了……」
老佛爺的目光隨著浣熊的示意在趙敏身上停留了片刻，極其敷衍地點點頭，繼續張羅著要吃飯。
片刻后，只見數以萬計地螞蟻抬著幾塊長形的石桌過來，一一排開。
趙敏向來有密集恐懼症，瞬間就雙眼發直臉色發白地攥住了辰熙的手。
辰熙八成也有這毛病，明明臉色比趙敏還白，卻還是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石桌上放滿了野果野樹葉以及各種奇奇怪怪地肉類……
想來這些動物可能是餓了許久，就等著老佛爺出關吃頓好的，於是聽到老佛爺一聲「開飯！」的口令后，全部撒開步子竄到桌邊搶食。
趙敏被這些一個個肥胖的身子擠得東倒西歪，好不容易才拉著辰熙尋了個角落坐下。
她暗自感嘆，當動物的伙食都比自己好啊！
辰熙一邊啃著一隻紅彤彤的的野果，一邊輕笑著揶揄趙敏：「想不到你這個獸王大人在這裡不好使啊，他們好像……不是很尊重你哦！」
趙敏扭頭看著媚娘，一把將她嘴裡的老鼠扯下來，質問道：「你不是說，我會讓它們自然的親近我嗎？」
媚娘一臉詫異地振振有詞：「它們沒有吃你，難道算不得親近？」
趙敏：「……？？」
吃飽喝足，老佛爺終於願意正眼看一看趙敏等人。
那淹沒在一片黑毛中的綠豆小眼挑剔地打量著趙敏：「今日獸王大人駕臨，老夫真是喜不自勝啊……」
趙敏乾笑著，心想你渾身上下從黑到白，我到沒看出你哪點喜不自勝了。
想他在這兒山林里享受供奉和朝拜也享受了數十載，正盤算著日後駕鶴西去也要弄個小牌牌小塑像啥的，繼續享受這樣的光芒萬丈。
冷不丁的冒出一個看起來不那麼靈光，又直立行走的「獸王」算怎麼回事？
「不知獸王大人找到老夫有何貴幹？」
老佛爺嘴上是一口一個敬語，身子倒很誠實地越發慵懶。
趙敏斜著眼睛看了一眼媚娘。
媚娘瞭然，恭恭敬敬絮絮叨叨地開口。
原想著媚娘這毒舌又矯情的性格，應該能清楚地闡明前因後果直奔主題，然而這廝愣是從趙家客棧為何會有小空這個孩子開始講起。
期間老佛爺頭也沒抬，兩隻肥碩的前爪一刻不停地搜羅著石桌上的美食，任憑媚娘繼繼續說天書……
果然媚娘說到一半就尷尬地停住了。
趙敏簡直氣結，因為這死胖子熊貓居然倒在石板上睡著了！
她發狠地瞪著媚娘，臉上滿滿是寫著：你丫的要是不把這件事給我辦好，我拔了你的狐狸毛……
媚娘想著這事兒是自己引見的，自知理虧，只得無奈地嘆了口氣，幾步躥上前三兩下爬到老佛爺的腦袋上，伸出爪子輕輕撓了撓老佛爺的天靈蓋。
老佛爺一個激靈，又醒了過來，睡眼惺忪地四下看了一圈才將目光轉回到趙敏身上。
「啊……你們剛剛說到哪了？哦，發光……」
老佛爺費力地坐直了身子，算是又清醒了幾分：「這個嘛……確實有點難，要不大人您再多走幾步去海里撈撈看，興許海里會有……」
他聽媚娘說得頭疼，滿心想的都是，趕緊搞完把這個獸王大人打發走，他好接著睡養生覺。
趙敏訕笑著開口：「您老人家就別為難我了，小塘村方圓百里，找片水窪子都困難，找大海……您逗我吧！」
「獸王大人，不是老夫對您不敬。實在是咱們獸族有規矩，獸王大人出現，先得被考驗一番……」
話音剛落，圍觀吃瓜的動物群里就有幾隻開始迎合著。
「是呀！您得服眾啊！」
「這是咱們的規矩！」
「露一手吧！上樹捕獵啥的，不會難倒獸王大人吧？」
趙敏那隻叫囂地最凶的花豹，要是她沒認錯，方才宴席上這廝還和辰熙分享煙葉……
趙敏陰測測地看了一眼媚娘，後者正裝作眼睛進了沙子，正死命地揉著細長的狐狸眼，權當沒看見。
老佛爺翻了個身，懶洋洋道：「放輕鬆，這只是一個……一個儀式罷了，對就是個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