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乞巧節

沒有套出辰熙的家世，趙敏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但想到日後總有機會，也就作罷。

她拄著腮幫打量著辰熙的睡顏，有些詫異這個平日里看起來無憂無慮的小子也會有這麼多的心事。

本就如玉的俊顏染上紅暈后，越發溫潤了。

小空悄悄地說：「姐姐，辰哥哥是睡著了嗎？」

趙敏點頭，並將小空拉到跟前來，低聲道：「小空啊，方才我們說的話可千萬不要告訴任何人哦！」

小空用力地點了點頭，一張小臉甚至堅定得有些老成：「嗯！小空明白，辰哥哥有錢，肯定會招來壞人的。」

趙敏心裡一暖，捏了捏小空肉肉的臉頰：「小空真乖，快去休息吧！」

「可是……燈籠還有很多。我不困的，我要幫姐姐。」小空一邊說，一邊打了個哈欠。

「乖，姐姐一個人就行了，去吧。」

小空到底是小孩子，見趙敏一再堅持，便乖乖地上了樓。

現在只剩趙敏一個清醒的了，她暗自感嘆，得虧她在現代時熬夜追劇功力深厚啊！

「加油加油！早做完早睡覺！」

趙敏豪氣地又幹了一杯咖啡，像千手觀音一樣加快了揉骨架，糊紗紙的速度。

她特意在晚飯時向林月華要來了一面月白宮紗。

林月華原先死活不給，趙敏以客棧的進賬相逼，好說歹說才要來這一面。

不過，也夠了。

趙敏用這月白宮紗精心做了一盞與旁的都不一樣的鑽石狀的燈籠，就等著時候到了將光明女神蝶放入其中。

最後一隻燈籠做完時，她已累得胳膊都快抬不起來。

估了估時間，想來子時已過，這麼說，現下已經是乞巧節了。

趙敏心念一動，有了個小心思，便提筆在剛紮好的燈籠上輕輕寫下幾句情詩。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

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兩處銷魂……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順便再粘上幾朵在山上採摘到的鴨黃色的小花，就只等有緣人相中與之契合的那一隻。

趙敏仔細地題著詩，耳畔是辰熙若有若無的鼾聲，燭光氤氳。

乞巧節的第一個時辰，滿道不盡的暖意。

小塘村的乞巧節大概是一年最為燈火闌珊的時節。

乞巧節的攤子上大到被簪了花的牲口，小到描了各種金邊的花黃，簡直是小塘村人腦洞的頂峰時刻。

是以人們在這一天的祈願也就不盡相同。

有情人求終成眷屬，生意人求大賺一筆。

是的，在小塘村人的心目中，有收益和享受收益的節日同樣重要。

趙家客棧的大門早已上了新漆，趙大海踩著木梯，給大門的兩邊都掛上了櫻紅的燈籠。

趙敏一直鄙視趙大海的品位，這雖然是與節日暖洋洋的氛圍登對了，但怎麼看怎麼像煙花柳巷裡的標配。

趙家眾人傾巢出動，連同一瘸一瘸的趙豐，一起將趙敏紮好的燈籠搬到客棧前的攤子上，忙了開來。

月牙還未升至中天，小塘村的主街上就擠滿了人。

類似趙大海品位的燈籠沿著各家的屋舍，逐漸勾勒出了主街蜿蜒的形狀。

趙敏在自家攤位前忙得滿頭大汗，心裡吐槽道：原來不管古今中外，街邊攤是真的很受普羅大眾的青睞啊！得虧古代沒有城管蜀黎們……

忙碌中，有人拉了她的手，她嚇了一跳，耳邊響起辰熙的聲音。

「那邊有好玩兒的東西，我帶你去看看。」

辰熙的身邊還彈出了小空的一臉興奮的腦袋。

趙敏氣結，這兩人，不好好幫忙就算了，盡跟著添亂。

「快走！」辰熙不由分說，拉上她就跑。林秀華的咒罵聲便被淹沒在了腦後的嘈雜聲中。

辰熙在一個面具攤子前停下，拿起一個五大三粗的醜男面具戴上，煞有其事地對趙敏拱了拱手：「姑娘好生秀麗，在下仰慕得緊。」

趙敏抿嘴一笑，也拿了一個醜女面具戴上，含羞帶怯地欠了欠身：「小女子這廂有禮了。」

小空人小鬼大，看著兩人極具反差的一幕，在一旁咬著糖葫蘆笑得鼻涕都流了出來。

回自家攤子的路上，辰熙有些猶豫地開口：「你真的要把光明女神蝶給賣了？」

趙敏神秘兮兮地笑了笑，故意賣了個關子：「你到時候就知道啦！」

其實她還未祭出光明女神蝶，自家的燈籠就因那些別緻精巧的小詩吸引了大批的年輕男女。

有女子發問：「這個好看，只是這個字念什麼？」

有男子作答：「這個字，念作逑。」

有小書生：「掌柜的，給我拿那個題了蒹葭的燈籠。」

有痴情女子：「我得了它，日夜掛在床頭，他不在時也不寂寞了。」

一波一波地痴男怨女將攤子圍了個密不透風。

趙敏在一旁數錢數得不亦樂乎，甚至想過，要不把光明女神蝶給放回去吧。即使用不上它，小空的束脩也能儘快賺滿。

小空開心地打著下手：「這一次，我們可比過那亮閃閃的那一家了！」

趙敏被小空的小心思給萌到，不由得揉了揉他的小腦袋：「好樣的，就是要有這樣的志氣！」

忽然，一個極其不和諧的聲音響起：「趙大海！你大爺的！把你的攤子給我撤了！這是我家的地界！」

正在你儂我儂挑選燈籠的小情侶們被嚇了一跳，紛紛回頭，露出了這個聲音的主人：小四眼和他的媳婦吳氏！

趙大海怔愣了片刻，本能地大罵了一句：「你個鬥雞眼，知道我是你爺爺還來搗亂？你眼瞎啦？！渾說些什麼？！」

小四眼其實只有兩隻眼睛，但由於是鬥雞眼，大家就給了他這個綽號。

林秀華看著吳氏冷笑：「喲，我當是誰呢？怎麼……燈籠賣不出去了？！」

吳氏簡直要炸毛，天曉得他們家仔細收藏著的螢火蟲會全都不翼而飛了！今日的燈籠愣是一個都沒賣出去，全被趙家搶了生意。

她料定是林秀華這家人搞的鬼，是以尋了個由頭就沖了過來。

趙敏心想，既然小四眼家的燈籠賣不出去，那想來是覓光獸已經得手了。

她連忙補了一句：「要是您家燈籠賣不出去沒事幹的話，確實可以來我們這幫工打下手，要說是你們的，也無妨！」

「你們把攤子給我撤了！這就是我家的地界，是我家祖上傳下來的！」小四眼胡亂說著，就要衝上來砸場子。

林秀華撒起潑來當真是很難有對手，她知道小四眼一家一直沒有孩子，便劈頭蓋臉地沖那吳氏罵了起來：「你這個生不出孩子的無花果，自己沒本事，跑到這裡來狗叫什麼？！」

吳氏被氣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如同中毒一樣，她顫抖著撲過來：「你個賤娘們，看我今天不撕爛你的嘴！」

這下場面便失控了，原本趙家的攤子前就擠了不少顧客，由於吃過看熱鬧又吸引了一批。

吳氏這一擠便帶了一票的人東歪西歪。

一片混亂中，不知是誰驚恐地扯著嗓子喊了一句：「別擠了！你們丫的踩死個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