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人為財死
老張臉色發白：「已經快到村口了！」
趙敏一陣眩暈，在她的記憶里，老姑媽趙鳳蘭就是整個大小塘村的噩夢。
平日里沒人會想起她，一旦提及，村子里所有的未婚雄性都聞風喪膽。
趙鳳蘭住在距離小塘村十里地的白水鎮，家產豐厚。據說年輕的時候也曾是白水鎮的一枝花，追求者甚多。直到一個道士預言了她掃把星的命。
起初大家還沒有當回事，總懷抱著一絲要是入贅趙家，就能鹹魚翻身的僥倖心理。
直到和鳳蘭訂了親的小伙們，連同鳳蘭的爹媽、趙家的僕人相繼過世，大家才反應過來掃把星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托她的福，白水鎮的單身率出了名的低。男士們擇偶的標準屢創新低，因為大家知道，要是不趕緊脫單，被鳳蘭盯上可是會送命的！
鳳蘭見在自己鎮上找不到夫君，就開始把魔抓伸向了大小塘村。每年不定時就會來轉悠一圈，聞者傷心，聽者流淚。
「唉，要是你姑媽看見辰公子，准要抓回去。可惜了……」老張看著臉色已經發青的辰熙直搖頭。
來不及多想，趙敏伸手從路邊抓了一把土摁在了辰熙臉上，胡亂抹了一下。
「這樣子……能行嗎？我還年輕啊，藝高人帥的，不能就這麼死了。」
辰熙緊張兮兮地問，雖然他是外鄉人，但在路過白水鎮的時候也聽說過趙鳳蘭的名號。
「要不然，咱們私奔吧，別回去了。咱們去浪跡天涯，做一對亡命鴛鴦？」
「不行不行，你在說啥？我的行李還在客棧呢！那可是我全部家當。再說咱倆才剛認識，私奔？於理不合，傳出去對你我的聲譽都無益……」
辰熙像看怪物一樣看著趙敏。
趙敏差點暴走，聲譽你個鬼啊！命都要沒了！
於是為了辰熙的聲譽，一行人終是一路磨磨唧唧地回到了趙家客棧。
客棧里，穿紅戴綠的趙鳳蘭正一臉悠閑地坐在上座品茶。
「咱爹上茅房的時候被齁死，娘吃西瓜的時候被嗆死，家裡的僕人更是什麼死法都有……」趙大海一臉便秘的表情，「所以啊大姐，您就回去吧，別再在這兒鬧出人命來啊。」
鳳蘭眼皮都沒有抬一下：「老趙，當初要不是老娘顧念血肉親情，出了錢，你這破客棧能開到現在？」
「我說當家的……咱姐也是為了終身大事煩憂，不如就讓她在這兒待一段時間吧！」
林秀華皇帝不急太監急地在一旁絞著手帕。
——人為財死，儘管她知道趙鳳蘭是個掃把星，但是她和錢沒仇啊！
她心想，只要能幫忙把鳳蘭的終身大事給解決了，問她要多少錢沒有？是以每次鳳蘭來村裡抓男子，她是最積極的一個。也因此，鳳蘭私下沒少賄賂林秀華。
門外趙敏眼見眾人的注意力都在鳳蘭身上，連忙拉著辰熙打算快步通過正門，只要繞到後門就安全了。
然而……
「怎麼著？想跑啊？」
趙豐那異常欠扁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隨後兩人覺得后脖子一緊，就被趙豐摁著脖子推進了門裡。
「姑媽，您看這個小哥可好？」趙豐笑得一臉奸詐。
林秀華眼睛一亮，來得正是時候！
「姑媽，這是我們店裡的新夥計，又丑又蠢笨。」趙敏一邊說一邊擋在辰熙身前。
沒想到鳳蘭盯著辰熙看了幾秒，從胸口掏出一方桃紅桃紅的絲帕，上前三兩下就把辰熙臉上的土擦得乾乾淨淨。
「小樣兒，這樣的把戲老娘見多了……」鳳蘭笑得臉上的肉都堆在一起，「好生俊俏的公子，你說，你是不是上天給我的驚喜？是不是？是不是？」
「大姐，您真是好眼光，這個公子可是現在村裡最搶手的了！」林秀華的眼神簡直恨不得兩人原地洞房，天知道她可以賺多少。
「男子漢大丈夫，士可殺不可辱。這位大姐，你不要逼我。」
辰熙說著就拔下了趙敏頭上的木簪，扎出一個馬步作勢要自宮。
「我說你這小伙，怎麼這麼死心眼！跟了大姐，什麼好處沒有？！」林秀華氣得直跺腳。
趙敏仔細打量了一下鳳蘭，然後眼睛一轉將鳳蘭拉到一邊。
「我說姑媽……感情這種事急不得，尤其是這樣絕色的公子」趙敏說得一臉誠懇，「我作為辰公子的經紀人，得先替公子問您幾件事，日後公子嫁過去也比較好相處。」
辰熙目瞪口呆，剛要開口，被趙敏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你說。」鳳蘭美滋滋地看著趙敏。
「聽聞姑媽每日必飲碧螺春，敢問姑媽昨日白水鎮的碧螺春怎麼個要價？」
「十、十兩……」鳳蘭有些結巴。
趙敏做疑惑狀：「這就奇怪了，我聽聞因為收成原因，白水鎮的碧螺春千金難買。」
鳳蘭臉色開始發青。
「再來，聽聞姑媽素愛穿玉記成衣坊的衫子，怎麼現下改穿王記成衣坊了？你看，線頭都露出來了。」
辰熙誇張地皺著眉頭：「在下從來只知玉記，王記成衣坊是啥？」
「那、那是……」
「今年地里的麥子和玉米哪個更好養活？姑媽快搶答！」
「玉米！」鳳蘭連忙答了出來。
趙敏笑眯眯地停住，鳳蘭一滯，臉上的冷汗混著脂粉流了下來。
趙敏抓起鳳蘭的手：「咦？不是說姑媽您十指不沾陽春水嗎？這田裡的事您怎麼知道這麼清楚？怎麼這手，和我爹爹一樣粗糙？指甲里還有泥哎！難道您也開始下地幹活啦？」
鳳蘭抽回自己的手，低著頭不答話。
「娘……」趙敏看著鳳蘭惋惜地搖了搖頭，「看來姑媽已經破產很久，沒錢了。」
屋裡的氛圍開始變得尷尬起來。
「你……」林秀華也開始用便秘的眼神看著鳳蘭。
「都是你！」鳳蘭伸手指著林秀華，「要不是你三番五次借著相親的由頭來管我要錢，和說要接濟家裡，我至於這麼窮嗎？！」
「錢？什麼錢？」趙大海雖然是在問鳳蘭，眼睛卻瞪著林秀華。
「就是我每次托她幫我找相公，付給她的禮金！」
趙大海不淡定了，繼續瞪著林秀華：「錢都被你吃了？！」
「我……當家的，這不是豐兒買書需要錢嘛……」林秀華低著頭囁嚅著。
「啊！對了！哥哥！」趙敏像是想起什麼一樣慌張地看著趙豐，「敏敏方才路過村口時看到有幾個凶神惡煞的男人正在找你，你是不是差了他們什麼東西了？要不要躲躲？」
趙大海聞言差點沒跳起來：「你他媽個小王八崽子！你是不是又去賭了！」
辰熙一臉恍然大悟地補了一腳：「原來，大姐的錢都幫豐兄還債了？此等用心良苦，在下佩服。」
此話一出，場面便炸了。
「沒什麼事的話，我們就先去休息啦！」
趙敏打了個哈欠，拽著辰熙就要往樓上走。
沒走幾步，辰熙又回頭從兜里掏出一吊錢拋給趙大海。
「啊對了掌柜的，這是我去大塘村賺來的工錢，你算算我們把房錢結了。我順便再多付一月。」
樓梯下傳來鳳蘭氣急敗壞破口大罵林秀華的聲音，趙大海脫下鞋子追著趙豐打的聲音，林秀華抓狂大罵趙敏的聲音……一片混亂。
兩人在樓梯轉角相視一笑，邪惡地擊了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