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八章 父子

蒲傑這麼做，其實也是他在進入其他混沌世界時常用的手法。

我都快要你的命了，結果你還能我說什麼破壞規則。

拒絕我的進入，會馬上死，選擇妥協，雖然可能會因為外來力量干擾，造成世界規則被破壞。

不過這個破壞過程是漸進的，不會馬上導致世界毀滅。

而且一旦這個外來者選擇離開，只要他沒有強行干擾這個世界本來的運行軌跡，天道最終會慢慢恢復如初的。

如果這個外來者不離開，那最好了！

別忘了天道的同化之力。

比如司徒玉芹，為了規避這種同化，她總是會定期出走這個世界。

所以小天最終還是把蒲傑放了進來。

「看來修士無法以神魂狀態在宇宙間長期存在是假的。」小天凝望著眼前的蒲傑，輕嘆道。

此時的蒲傑，看上去除了完全實體化，無論形象和氣質上，似乎都和曾經那個在第七界的小小修士沒有沒有半分區別。

但是小天依然覺得這個人好陌生，而且與整個世界都格格不入！

蒲傑也不謙虛，直言道：「其實是真的。

不要以為宇宙陰陽未分，宇宙射線對魂體就沒有傷害。

只不過這種傷害，較之於混沌世界而言，沒那麼明顯罷了。

靈魂與肉身完美結合，才是大道最終的方向。

所以連盤古都不敢以魂體在宇宙間長期行走。

其實我也一樣。

只不過我比大家多走了一步，可以在宇宙中塑形成功。

至少目前，我沒遇到第二個能做到我這種程度的。」

小天努力剋制著對蒲傑的那種發自心底的厭惡，問道：「所以無論您在任何一個世界呆多久，這個世界也無法同化您？」

「錯了，除非自己的修為能超越這個天道，否則永遠都不可能蘇醒。我也不例外。」

蒲傑搖頭道，「注意，我的意思是，假如我在清微仙域轉世，如果無法修到見天境，絕對不可能蘇醒。

正是為了規避這種情況，所以我才分魂。

我因為三魂來自不同世界，一旦融合，完整的我不屬於任何其中一個世界，自然便會蘇醒。

這一點與修為無關。

那麼，問題來了。

小月她們三人，為什麼會蘇醒？

你知不知道，我的記憶里，時間線完全混亂了。

我想過這可能是幻境。

但是剛才我遁出清微仙域之後，並沒有發現有幻境的痕迹。

知道我能在宇宙中瞬間造化意味著什麼么？

這代表我這個新境界的最高水平！

再厲害的幻境，也承受不住這種造化術法。

除非施展幻境的人，修為至少比我高一大階！

或者眾人合力，體現出來的力量體系要高出我一大階！

這是不可能的。

不是我狂妄。

高出我整整一大階，需要跟我玩兒這種手段？

能告訴我為什麼么？」

蒲的三個老婆自從轉世后，至始至終都沒離開過自己所在的空間。

而且她們的修為都這麼低微，為什麼卻會蘇醒記憶？

不僅蘇醒了，當初他在秦世錚的儲物秘境中，伍仙月還能跨越時空與自己在秘境中相遇。

這是在清微仙域世界之內啊。

除非恢復魂體，否則連蒲傑都得遵循天道最起碼的規則。

而且後來回家之後，蒲傑發現伍仙月的修為根本沒有任何變化，依然還是分神中期。

她是怎麼做到的？

小天明顯感覺到蒲傑的氣質發生了明顯變化。

這種變化，讓他覺得窒息和恐懼。

他甚至有一種錯覺，如果自己的回答無法讓蒲傑滿意，他真的會捏爆清微仙域！

「我真不知道。」小天努力克服著內心恐懼，抬頭凝望著蒲傑的眼睛，不敢有一絲閃躲。

他怕蒲傑會誤判自己的誠意。

「看來你真不知道。那行，把『夢鄉』還給我！」蒲傑伸手道。

「不可能，您沒證明您是您！」

蒲傑突然失去了耐性：「媽的，你是不是覺得老子真不敢弄死你？」

小天沉默。

「姓萬的，我給你最後機會，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根本就不是清微仙域的天道。」

小天乾脆閉上了眼。

「我操！」蒲傑突然一把朝小天抓了過去，將手摁在他的頭上，竟然要施展搜魂手段。

可是當他的手掌剛剛印上小天的額頭時，突然一陣顫抖。

「其實，是我要你無論如何，都不要把『夢鄉』還給我的，對不對？」

小天猛地一睜眼，緊盯著蒲傑，良久才緩緩道：「你太自戀了。」

「應該是我想多了。」蒲傑喃喃著鬆開了摁住小天腦袋的手，隨後抱著腦袋，虛坐昊空，開始冥思苦想。

小天再次閉上眼睛，就著蒲傑身邊，開始盤膝打坐。

蒲傑緩緩轉身，盯著小天。

他就這樣整整盯了將近半年！

這半年裡，小天沒有睜開過一次眼睛。

「你根本就沒有修行！」蒲傑突然開口，「我必須承認，除了確定你沒有修行，我看不出其他任何破綻。

但是這已經夠了。

有本事，你特么的敢跟我對視半年不？」

「我不敢！」小天居然直接就承認了，隨即就遞了一枚玉簡給他，「父親，我最近在琢磨這本《六魄分身大法》，想試一試。」

「你從哪兒弄的？」蒲傑心裡一緊。

《六魄分身大法》是伍仙月的獨門秘籍，除了他和自己的老婆，最多還算上一個盤古，再無其他人知曉。

「您忘了我是天道，在我的世界里發生的一切，只要我想，就沒有我不知道的。」

「扯！尼瑪，這門功法根本不屬於混沌世界法則下的修行方式，別太看得起你自己！」

小天終於再次凝目望著蒲傑：「父親，咱們一起修行這套法門吧，您說可好？」

「為什麼？」蒲傑心裡說不出的煩悶，乃至於惶恐不安！

「您一定非常討厭失信之人，對不對？」

「孩子......你母親，還好么？」蒲傑緩緩伸出顫抖的手，撫摸著他的臉頰。

「她死了，羅天仙域也好，萬象仙域也罷，都是天道化靈，既然他們的肉身都化為了徹底的能力，成全了我，自然也逃不過宇宙法則。」小天回答得滴水不漏。

不過他卻將頭別了過去，並在此閉上了眼睛。

「我......我......」蒲傑的眼中，有無盡痛苦湧出。

不知道是故意視而不見，還是確實沒有留意。

當蒲傑心中開始涌動不安時，他終於不得不面對一個現實。

小天的容貌，七八分像自己，可是如果他是女性的話，會發現有至少五分像伍仙月！

所謂夫妻相夫妻相，蒲傑和伍仙月本來就有看上去非常神似的地方。所以才會出現這種效果。

如果說自己是清微仙域締造者，塑造清微仙域時，最終天道化靈，難免有他的痕迹，還算說得過去。

可是整個過程，伍仙月根本沒有參與，小天怎麼就能長得像伍仙月的樣子！

既然自己的記憶混亂，和幻境完全無關，會不會是自己不願意記起什麼來。

可是有些記憶又特別刻骨銘心，無論自己怎麼想甩掉，都會紛至沓來？

小天的回答和表情，側面證明了蒲傑的這種猜測。

小天根本就不是什麼天道化靈，他就是自己的兒子，自己和伍仙月的兒子！

自己的兒子，居然成了清微仙域的天道！

成為天道，根本就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情。尤其是像蒲傑這種早已超越幾乎所有已知生靈太多的修士而言。

就天道那悲慘的命運，如果蒲傑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一定會阻止。

然而這種事情就是發生了。

聯想到包括他和盤古在內，都沒有發現萬象仙域和羅天仙域天道成靈，連清微仙域成靈他也不知道。

他幾乎敢斷定一件事，不是他不知道，而是他忘了！

而且大概率是他故意忘掉。

如果那些記憶是值得緬懷和紀念的，誰又願意捨棄？

很顯然，自己明顯有記憶再次復甦的痕迹，所以小天才拿出《六魄分身大法》。

我們一起修行吧。

最好六魄永不融合，那樣的話，就永遠也想不起來自己是誰了。

小天終於又回過頭來，再次睜開了眼睛。

他顯得異常安靜地再次催促道：「父親，我們開始吧？」

此時他的目中，看不出任何悲喜。

可是蒲傑還是捕捉到了一絲解脫的意味。

他心如刀絞。

小天一定知道自己的所有過去。

這些過去對他而言，完全就是一種負擔。

這個負擔，應該就是自己加諸於他的。

作為父親，見得自己兒子如此痛苦，當然願意設法讓他解脫。

可是《六魄分身大法》的解脫，如果根本不願意融合，意味著徹底的死亡！

一個父親，又如何能忍心親手送自己的孩子上路？

「'夢鄉'還我。」蒲傑下了很大決心才道，「你去修行，就當睡了一覺，我來設法解決那些我們曾經沒辦法解決的問題。

我又進步了，所以一定能解決！

哪怕你母親曾經亡故，我也一定要把她從時空中重新拉回來！」

小天突然崩潰：「別做夢了，姓夏的！

你知不知道你的修為其實根本沒有進步，反而倒退了？

因為你想死卻死不了，於是你才施展了一起化三清之法，想要個體獨立，永世也活不過來。

你還說，你特么要是在融合，就讓我殺死你。

是的，是你讓我永遠禁錮『夢鄉』，並掌控這個世界。

你給我的使命，就是防止你哪天融合復甦時，殺死你！

結果呢？

哪怕你都衰成這副模樣了，我還是殺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