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信
()行屍走肉?!范樂文怔了怔,轉而又狐疑的看向東郭順,「小順,我都不知道原來你對生化片這麼著迷啊。」
面目有些糾結,頓了頓,「這麼說你今天讓叔叔嬸嬸這麼擔心,也是沉浸在生化片中?!夢魘?!」
說到後面范樂文有些生氣,痛心疾首道,「以後不許再看這種片了!你…」
「真的!」東郭順低聲怒吼,有些氣急敗壞的打斷了范樂文後面的話,「我是說真的,」
「你,」聽出他語氣里的軟弱絕望,范樂文遲疑了,伸手旋開了床頭的小燈。手肘撐著身子,側頭看見東郭順蜷縮著身子,雙手抱著腦袋,眼神近乎絕望,身子不住的瑟瑟抖著。
伸手將東郭順環進身子,感受著那有些抖動的身子,那絕望和冰涼是做不得假的。遲疑的開口,「是妄想症嗎?!不要怕,我們去醫院看看,總能好起來的。」
「不是不是!!」劇烈的甩頭否認,畢竟還是個17歲的少年,平時再怎麼機靈,終究還是個孩子,遇到害怕的事會激動會惶恐。
「好好,你別激動,哥聽著呢,你說。」看著東郭順的情緒激烈,范樂文連忙哄到,心裡卻是想著等會兒要去百度下妄想症的注意事項,這時的他無限悔恨當初他怎麼沒選醫學,卻選了個沒啥用的金融專業,現在除了安撫,一點幫助也給不了。
情緒激動的東郭順沒有注意到范樂文語氣中的不以為然,就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般,抓著他的衣領抬頭,語氣急速,「是真的,真的,我都看到了,9月4號那天,全球災難蔓延。」
「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開始的,」東郭順頹然的捶了捶床沿,為自己的無力感到沮喪脆弱,「我只能看著一部分的人開始發燒,身子近乎火爐般滾燙,卻無力的毫無辦法的任他們燒下去,死亡,頃刻又復活,面色發灰,暴虐瘋狂的咬人,甚至開始撕咬咀嚼著人肉。整個世界就似地獄般。到處充斥著生肉骨頭咀嚼的聲響。好不容易逃離開來的人卻沒有注意到被咬過親人,幾個小時過去后也開始面色發灰,最後成了新一批的喪屍,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丈夫吃了妻子,兒女…,無一人逃的開…」東郭順的語氣漸漸的迷茫,眼神近乎絕望。
「人類越來越少,只余這怪物四處遊盪。」痛苦的抱住頭。
「一開始,我也以為是夢,但是,」鬆開手,抬頭,東郭順望向范樂文,怔了怔,還是打開了床頭的柜子,范樂文好奇的探頭一看,神情乍然一變,那是…
「在那裡,滿地的骸骨,耳邊聽的只有蒼蠅的嗡嗡聲,還有寒磣到骨子裡的咀嚼聲。我走了好久,只有我一人,不論是倖存者還是喪屍都看不到我,也聽不到。再後來,我看到了,」頓了頓,東郭順神情詭異的看著范樂文,才幽幽的吐出了個字,「你」。
范樂文確實給驚悚了下,拽了下脖子上的項鏈,不自然的扯扯嘴皮,「我也成喪屍了嗎?」
久久盯著他不語,看到范樂文有些發毛時,東郭順才苦笑了下,「沒有。」
還未等范樂文鬆口氣,東郭順又接了句,「但是你死了。」
想了想,東郭順還是誠實的道,「旁邊還有一隻喪屍在吃你。」
鬆了口氣的范樂文憋的臉色都有點發青,任誰聽到自己的死訊,相信都不會有啥好氣色的。
「估計也快…。」東郭順不厚道的強調。
「好,我相信你了。」范樂文有些頹然的打斷了東郭順後面的殘酷噁心的事實。這時輪不到他不信了,看著抽屜里的玉觿(xi),伸手摩挲著自己脖子上那一模一樣玉觽,神情莫測。
這條玉觽是范爸爸留給他的,據說這是祖上一代代傳下來的,已經有多久已不可考據。據說佩戴玉觽的人能夠具有解決困難的能力,是聰穎智慧的象徵。好歹也佩戴了26年,上面的龍紋脈絡,范樂文閉著眼都能描繪的出。
「你,」頓了頓,指指抽屜范樂文伸出手,「給我看看。」
東郭順垂眼彎腰自抽屜中取出,嗤笑了聲,「當時也是有點傻眼了,衝上前就想把你拽起來,卻不想把你的寶貝項鏈給拽斷了。」
伸出的手忽的一頓,轉而摸向有些低落強笑的腦袋,「當時嚇壞了!」范樂文心中感嘆,這輕描淡寫的形容的背後得是多少的恐懼。這時間過得真快,都一年不見,就快有他高了。
東郭順微微有些不自在的扭開,「也沒啦,」伸手戳戳玉觽,「拽下它后,我就醒啦,」故作不在乎的聳聳肩,「然後就看見你啦。」
范樂文狠狠的撓亂那頭柔順的短髮,換來東郭順不滿而粗魯的拍開,卻也不在意的樂呵呵的笑了,低頭看著手上兩枚相同的玉觽。
東郭順看著燈光下范樂文專註的神情,默默的在心裡說,「哥,能再看見你真好!」
頃刻,范樂文隨手將那兩塊玉觽重疊在一起,只見倏忽的一陣光起,在看過去是,手中只餘一塊玉觽了。
范樂文和東郭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傻眼了。
「這…」東郭順遲疑的開口。
「算了,當務之極,我們還是好好想想過幾天怎麼辦。」范樂文將玉觽掛起,「等過一段時間再研究!」
聽到這,東郭順青稚的臉上有些黯然,大抵是又想起了夢裡的場景。范樂文伸手按住他的雙肩,對上那迷茫的眼,「小順,了不起大家一起完蛋,嗯?!」
東郭順望進范樂文眼底的堅定,輕吁口氣,「也是,起碼我們現在提前知道了這場災難,可以做很多準備。」眼神漸漸明亮。
「嗯,現在我們就來探討下這幾天該做些什麼。」
東郭順點點頭,有個人和你一起承擔,感覺天塌下也沒那麼令人恐懼。
熄燈,黑暗中喁喁而談,不久,放鬆下來的東郭順很快就進入了黑甜夢鄉。
「小順?」側首輕輕喚了兩聲,將空調的溫度調高兩度,靜靜的不再言語,范樂文摩挲著胸口的玉觽,「聰穎智慧嗎?!」旋即又握緊了那玉觽,手心被尖角擱著也不覺得疼痛。
第二天一早,暴雨來的急,去的也快。一夜的電閃雷鳴,暴雨沖刷后的小鎮更顯碧空如洗,也帶走了小鎮浮躁。
打開窗戶,深深的呼吸著空氣中青草的清新氣息,范樂文聽到背後傳來的聲響,扭過頭,「醒啦!」
揉揉猶帶惺忪的睡眼,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擦了擦眼角帶出的淚水,東郭順看著衣冠齊整的范樂文,「嗯,樂樂這麼早就醒啦。」
「我可不是你,懶豬,」像小時候般親昵的颳了刮東郭順的鼻尖,換來不滿的皺眉鼻尖聳動,「樂樂,我已經長大了。」
「呵呵,」笑聲中帶著些清晨的低沉,「再大也是我們家弟弟。」單手環過東郭順的脖子,拽近,額頭抵住,看進他的眼裡,眉眼帶笑道,「再說了,叫我樂樂,嗯?!膽兒肥了你,我可都還沒說啥呢。」
用力的掙開脖子上的桎梏,東郭順的耳尖有些泛紅,眼神猶疑,四處張望,「那啥…」揉揉雙耳小聲嘀咕,「不一樣嘛。」
旋即跳開,沖向廚房,喊著要吃的。
笑看著逃開的小孩,待出了視線,范樂文原先帶笑的雙眼沉默了下來,看向窗外的明媚陽光,雙眼蒙上陰霾,這光景不知道還能再看多久!?
還有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