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畫作下的妖精
幽暗的走廊處。
柔和的燈光投射在連芷薰的容顏上,潔白如同皎潔的月光,她一溜煙的跑進了房間里,打開了燈。
那套畫具,正安安靜靜的放在書桌上,擺放的很整齊,依舊沒有拆過包裝。
她拿起畫具,轉過身,呼吸有些不順暢,少年依舊倚在門邊,眼珠漆黑而又倨傲,隱隱投射出艷麗,他的骨子裡流淌著貴族的血液,讓人想要親近,卻又害怕靠近。
抓著畫具的手緊了一分,連芷薰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跳的格外的快,她慢慢的走了過去,嘴唇被抿成一條線,聲音都多了絲顫抖,「哥哥,畫具……」
她害怕被再度拒絕。
想要留在辛家,不想要回到孤兒院,這是連芷薰唯一的目的。
「恩。」辛易墨俯身看向這嬌弱的妹妹,原本高傲凌人的氣息,漸漸轉淡,伸出手取過她手中的畫具。
他的手很好看,骨節分明,就像是雕刻好的玉石。
這雙手會畫畫、會劍術,會很多很多她不知道的東西,連芷薰的內心竟多了絲驕傲。
這個,是她的哥哥啊。
他手裡拿著畫具,角落處還粘貼著價格的標籤,辛易墨不經意的一撇,卻頓住了視線,隨後眼珠冷了幾分,「這套畫具你花了兩萬八?」
「哥哥……有問題么?」連芷薰被他的容色有些驚到了,她不知道為什麼,哥哥在知道價格后,會突然變了語氣。
她的眼珠就像是流動著泉水一般純澈,太過於乾淨清靈。
辛易墨微微蹙起了眉宇,清雋的容顏多了絲惱意,「明天你跟我去趟商場,把這畫具給退了。」
連芷薰怔住了神,眼珠多了絲受傷的神色。
哥哥他,是覺得自己送給他的畫具,太廉價了么?
看連芷薰不說話,辛易墨粗心大意的,並沒有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說完這話也沒準備說原因,朝她說了句,「我先下樓了。」
辛易墨轉身離開,而畫具他放回了門邊。
低下頭,眼珠憂傷的布滿妖嬈的霧氣,連芷薰拿起畫具,放回了原處。
晚飯過後,辛易墨去了畫室,用的依舊是那套舊畫具,他站在落地窗前,支架上放著畫紙,此時還是空白的。
剛畫完一副大作,他還沒有想好該畫什麼。
突然。
一少女闖入他的視線。
一身純潔無暇的白色睡裙,黑色的長發如同綢緞一般,她走往溫室中,眼珠靜默,嬌艷的玫瑰花正開放的格外美麗,那一大片的紅,唯有她一身白色。
夜露打濕了綠色的枝葉,在漆黑的夜色下,她宛若精靈一般,在花叢中翩躚而來,夜霧將她籠罩,那雙安靜而又迷人的眸子,此刻卻妖嬈了起來。
辛易墨久久沒有回過神來,大腦卻先行支配了他的手,待他再度看向畫紙上市,幾筆水墨間,雛形已形成,神態還有那股妖氣,盡收筆下,畫紙展現無遺。
後來,他給這幅畫起了個名字,叫做折翼的妖精。
這一夜,兩人都沒有安然入睡。
早晨九點半,辛易墨練完劍術回來,經過連芷薰的房間時,敲了敲門,卻安靜的有些詭異,他不由皺起了眉頭,直接打開了門。
房間里昏暗一片,床褥被收拾的整整齊齊,人應該是不在房間了。
辛易墨皺起了眉頭,腳步匆匆的下了樓,碰上傭人,問了一句,「薰小姐呢。」
「一大早便出去了,是王伯開的車。」
他心裡頭多了些煩躁,胡亂的應了一聲,無端生起了悶氣,明明昨晚他說過了,今天要一同出門去商場的,現在她是把自己的話當做耳邊風么。
這個笨蛋出去也只會被人騙。
那套畫具明明只要一萬左右,可她卻花了不止一倍的價格買回來,雖說辛家有錢,可也不是這麼花的,現在這連芷薰膽子是大了,連他的話都不聽,到哪去都不知道了。
這股悶氣,一直到十一點的時候,辛易墨才得到釋放。
大門『咔擦』一聲響起。
是有人回來了。
連芷薰進門的時候,辛易墨正一臉陰沉的坐在客廳里,她抬眸,少年冰冷的氣息像是寒川一般,讓人心悸。
她走近,看著他,隨後扯出了個微笑,「哥哥。」
「到哪去了,」辛易墨的聲音很冷,「昨晚不是說好了今天去退畫具么,你早上是去哪裡了。」
連芷薰呼吸一滯,斂下了眼眸,長長的睫毛微微的顫著,如同蝶翼一般,「我去退了畫具。」
聞言,辛易墨緊蹙眉宇,眼珠直直的盯住她,「為什麼不等我一起去?」
她沉默,沒有回話。
氣氛有些僵持。
辛易墨的怒氣席捲而來,他氣的想現在把連芷薰就丟出去,剛剛升起的兄妹情,轉眼就被連芷薰給破壞了。
「連芷薰,我看你是真把自己當辛家人了是么!」他氣的口無擇言,就連辛易墨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生氣。
這話就像是一根細細的綿針,刺痛了連芷薰的心房。
她不懂,為什麼哥哥先前對她好,可又要退掉她的畫具,他嫌棄自己買的禮物廉價,那便退了,可為何自己退了,哥哥卻又要如此生氣。
可是,既然哥哥覺得她錯了,那她便是錯了。
連芷薰抬眸,眼珠蒙上了一層歉疚,「哥哥,對不起。」
對不起,又是對不起!
聽著這些話,他就覺得心煩,辛易墨猛地踢了茶几,霍的站了起來,漂亮的眼珠盯著她好半晌,有些冰冷滲人。
少年轉身離去。
暖暖的光線下,少女隱在陰影之中,面容仿似陷入了深深的哀傷之中。
辛易墨回到畫室,看著窗前的那張畫像,心中頓起惱意,恨不得撕了它,可是末了還是沒有忍得心下手,他心中有氣。
氣連芷薰沒有等他一同去,更氣她回來的時候,手中已經沒有了要送給他的畫具。
他是想退的多付的那部分錢,沒有想過,連芷薰會連整套都給退了。
該死的,明明剛想開始接納她的……
畫室的門被敲響。
他抬起頭,沒有出聲,也沒有要去開門的意思。
清軟的聲音便從外頭傳了進來,帶著一絲小心翼翼,「哥哥,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